第四个故事 07
  07.
  大门打开的时候,门里门外的人都有些愣住。
  席芬是没想到司鐸会带个女孩过来,而且还是个感觉有点眼熟的女孩子,尹梨则是一瞬间就知道为什么设定中她会成为席芬的替身了。
  两人的眉宇与脸型太像了,虽然气质差很多,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却有点神似。
  「我帮你带了你要的东西来。」司鐸松松的揽着尹梨,他对席芬浅浅一笑,笑容仍然是那么温柔,但几乎是一瞬间席芬就感觉到司鐸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变了,不像过去那么亲暱。「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不好意思,快请进!」席芬有些混乱的退进屋里,拆了一双新拖鞋给尹梨,尹梨倒是跟平素的高冷不同,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好奇地张望着女主的屋子,发现这是个颇为温暖的小家,屋内的陈设都是暖色系为主,客厅用的是布质沙发,桌椅都是原木的,如果能把地板也铺上木头,这屋子的质感应该还会提升不少,尹梨在心里默默品评着。
  虽然不太懂为什么司鐸要带她来找女主,不过尹梨并不是个不会看场合的人,真想知道她可以之后再问男配,并不需要在这个时候提出质疑。
  两人在沙发上坐定后,席芬从一旁的小厨房端出了几杯咖啡,看到咖啡的时候司鐸几不可微的皱了皱眉,他在尹梨伸手接过咖啡的时候拦住了。
  「你不能喝咖啡。」
  「一点点应该没……」哦哦哦男配脸黑了!尹梨乖乖缩回手,像个好学生一样乖乖把双手放回自己的膝盖上。
  「怎么了吗?」
  「她心脏不好,不能喝刺激的东西,有白开水或牛奶吗?」
  「有,我下午刚买了一瓶牛奶回来,等等我去热一下。」虽然刚才一照面的时候席芬有点错愕,但她也不是什么容易大惊小怪的人,在发现眼前的女孩跟自己有几分相似,而司鐸对女孩的态度又有点不同的时候,她似乎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不过从头到尾她和司鐸也从不曾说破过,她有了「那个人」,司大哥似乎也有了值得去珍惜的对象,这样似乎也不错。
  热牛奶的时候,席芬家的天才儿童从房里走出来了,他冷淡有礼的跟司鐸与尹梨问好后,便跟在妈妈身后鑽进厨房了。
  看着散发着温馨气氛的母子俩的背影,尹梨忍不住有点好奇,司鐸带她来这里是想确认什么呢?她不由得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轻问。
  「那就是你喜欢的人吗?长得跟我有点像呢!旁边那个是她的小孩吗?」
  她突然靠近的动作让他僵了一下,明明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耳朵却觉得有点发热,他心不在焉的听着她的声音,脑袋里想的全是怎么趁机搂住她才不会显得突兀。
  可怜司鐸在男女上虽然无往不利却从来没认真追过谁,虽然曾对邻家女孩有过隐晦的心思但基本上在感情上还是处于未开窍的状态(下半身倒是因为业务需要开窍得很厉害就是了)。
  「怎么不回答?」
  「嗯……」司鐸根本没听清楚她到底问了什么,他满脑子只有她身上淡淡的药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几乎想趁这个机会抱住她,亲吻她,吻到她脸红,让她苍白的脸因他浮现激情。
  「欸,既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要我帮你出主意追她吗?」虽然司鐸的反应有点奇怪,但尹梨并没有想很多,她只是就自己理解到的部分思考着。
  由于这个世界并非攻略世界而是虐渣世界,哪怕系统gg装死中,系统面板上的任务进度条也只有虐渣进度,其中渣爹因为引发了司鐸的愤怒,公司被打压得很厉害,尹梨又趁机去做空尹父公司的股票。
  这阵子渣爹的公司已经下市了,很快就会倒掉,渣爹还被尹母以涉嫌谋杀尹梨的罪名告上法院(毕竟因为他的下药尹梨差点就丢了小命)。所以虐渣爹的进度目前已经差不多满了。
  至于虐渣男……呃,因为系统bug的关係,任务条完全是死掉的状态,动也不动。不过尹梨也没办法昧着良心去虐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了。
  在这个任务世界里面根本没有好感度任务,也所以尹梨除了知道自己的白莲花光环让她得到很多人的喜爱之外,她根本没办法确定别人对她的好感度到底有多少。也就不知道在她以为旁边这人需要她的恋爱諮询讲座的时候,对方内心想的完全不是去追别人,而是怎么把她夹进碗里吃了。
  「追?你谈过几场恋爱?懂什么追不追的?」听到她的话司鐸脸黑了。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好吗?啊不对,没看过猪也吃过猪肉才对!」
  「哦?」
  「欸你喜欢她多久了,为什么一直都不追啊?还让她帮别人生孩子,你都不会介意吗?」趁这个机会尹梨把自己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都问出来,没办法小白文的世界角色们很容易三观扭曲,这在向来理智导向,智商永远上线(但情商一直处于下线状态)的尹梨看来有点不可思议,她无法理解却充满好奇。
  两人低声交谈着,远远看来两个人靠得特别近,几乎是亲暱的贴在一起了,席芬端着温好的牛奶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虽然心中有种隐隐约约的失落感,但她还是蛮为司鐸高兴的。
  「你们感情真好,牛奶好了,趁热喝。」
  「谢谢,你好我是尹梨。」尹梨起身接过牛奶,顺便伸出手跟席芬握了握。
  「我是席芬,以前跟司大哥是邻居。」席芬笑咪咪的,「这是我儿子席白。」
  ……女主角你取名的技术可以再糟一点。尹梨在心中狂吐槽,忽然觉得席白好可怜,想想一个孩子从小就被叫小白,长大后一定会变成心灵创伤的。
  在带着尹梨来找席芬之前,司鐸其实一直怀疑自己到底喜欢的是哪一个,哪怕他先前就已经隐隐约约有预感,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看到席芬的那刻,他心里的答案就出来了,或者该说是他自己的行动已经告诉他自己答案了。
  他的视线根本无法离开尹梨,哪怕应该是自己喜欢多年的席芬在眼前晃来晃去,他的眼里还是只有她。
  司鐸的个性其实有点奇怪,如果用尹梨或系统的说法来形容就是他有点精分,明明对外都是酷炫狂霸跩的,但对他真正在乎的人,他就会一反常态的变得格外温柔小心,像是把所有的好都倾注给对方一样。
  从小到大除了司鐸早早去逝的母亲之外,就只有席芬曾经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而在意识到尹梨的不同之后,他也不自觉把这样的心思用在尹梨身上。
  当然神经迟钝的尹梨根本就感觉不到他森森的爱意,只把这个当成任务人物设定的bug,这大概就是司鐸最可悲的地方了吧!
  他们只在女主家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其中天才儿童一句「她心脏不好,别让她太累」就让司鐸脸色大变的拎着尹梨走了,对于天才儿童只看几眼就精准判断出她的心脏病与疲倦程度尹梨有点佩服,不过这一天下来她也真累了,一上车就睡了过去。
  一路上司鐸想着刚才尹梨絮絮叨叨说着的那些恋爱建议,她说虽然不是一定要喜欢一个人才能產生生理上的慾望,但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很容易会罹患肌肤飢渴症,忍不住会想去摸摸对方碰碰对方之类的。
  真喜欢一个人,却不对对方產生慾望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有一个喜欢的人,自己却完全不想越矩,很有可能是错把亲情友情当成是爱情。
  她还说了很多很多,但司鐸却因为她的这个「慾望论」而陷入深思。
  现在想起来他也许也不是真的喜欢席芬,那样的感情可能是长久累积起来的一种习惯,否则在她怀了别人的孩子的时候,他不可能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如果换成是尹梨怀了别人的孩子,他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光是假想,他的身体就愤怒得直发抖,他缓缓将车停到路边,看着窗外折射的灯光映照在车厢内,昏暗的光线中尹梨的睡脸有些朦胧。
  一开始初见时涌现的汹涌慾望,担忧她停止呼吸的心情,她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还有那个反反覆覆关于她死去的梦,这些陌生的情绪让他既心慌又心疼,甚至涌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彷彿她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她只愿意短暂停留,转身就会离开。
  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却深刻的像是鏤刻在他灵魂里,引发他难以言喻的恐慌。
  想到她比一般人更脆弱的身体,想着医生经过重重检查之后得出的结论,这个因缘际会来到他身边的女孩,生命的烛火已经快要熄灭了,他心知肚明,却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尹梨开始觉得,司鐸好像在追她?
  这种感觉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又好像很有根据,首先是司大爷开始主动接她上下课,甚至还带她去看书画展与电影,她对电影的感觉其实还好,但对书画展倒是很有兴趣(原本只是为了配合原主的设定,但后来尹梨的确產生了兴趣),真不晓得司鐸去哪里找到那么多资讯的,有时候他甚至会带她到其他城市去看展,让她有点受宠若惊。
  这天他特别带她到郊区的一栋老园林,传承了几百年的老宅有着恢弘的气势,大概是因为长期有人维护保养的关係,处处都显得十分精緻,让人有种彷彿走进时光隧道的感觉。
  她随着司鐸一路走进去,在穿着马褂的管家带领下,走进了藏宝阁。
  她在藏宝阁泡了一下午,那些珍贵的书画作品被主人保存得很好,藏宝阁虽然有着古雅的外观,里面却严格控管了温湿度,连灯光都很讲究,就怕伤到这些画作。许多连画册都没有收录或是根本找不到复製品的古画这里都有,她简直看花了眼,整个人一直沉浸在书画的世界里。
  直到晚餐时间她才被司鐸拎出来。
  对方满脸担心又捨不得对她生气的感觉很熟悉,尹梨刚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后来却隐隐约约想起前世的爱人,她记得每次自己沉浸在珠宝的世界里面废寝忘食时,司徒清也总是这样看着她,看得她心虚得厉害,就会急忙说些好话讨好对方,有时则会接收到对方逞罚性的吻。
  想起自己死去前说的那些话,尹梨的情绪就变得有些低迷,她从不愿意欺骗人,所以对于那些曾对司徒清许下「不离开」的承诺不到24小时就打破,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看她忧鬱的低下头,司鐸有些紧张,他连忙去拿她背包里的药。
  「没事,心脏没有不舒服。」
  「那是累了吗?」司鐸有些忐忑的盯着她,彷彿想从她脸上看出她真实的情况,向来总是自信张扬的眉眼难得佈满不安。
  尹梨并不笨,她很重感情,尤其念旧,虽然大多时候对感情是迟钝的,但只要上了心就不是那么容易忘掉,她有时也觉得自己这样的性格在穿越任务里面是很不应该的,但当有人愿意对她这样用心,甚至掏心掏肺的好,她还是很难装作看不到。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什么都没欠我不是吗?你甚至还救了我一命。哪怕你曾经伤害过原身,我也很难真正讨厌你……司鐸平日对她的好浮上心头,尹梨的心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司鐸跟司徒清或是孙霆宇混在一起,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多心了还是怎么的,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的相似。
  生活上习惯的小动作,偶而的几个表情,感受到压力的反应,都让她心惊。
  「我也不知道。」终于到了这一刻,司鐸压抑了许久的情意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他眼神炙热的彷彿跳跃着火光。「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没打算要交男朋友,我不想耽误别人。」恍惚中彷彿也有过这样的对话,尹梨有些茫然,她紧抓着男人刚才递来的药瓶,只觉得心很乱,一切好像都乱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你不是别人,怎么知道那对别人来说是耽误?」
  「……你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会一字不差?尹梨脸色苍白的瞪着司鐸,她觉得这一切都不太对劲,但很快的她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思考下去了,司鐸只看她先是惊慌的瞪大眼后便摀着心口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