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关 地狱22 ◎石上月
  天真热情、坦率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林冷原倒不讨厌焰羽轩这种性格,某种程度而言,他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但他观察焰羽轩也有了一段时间,前几个关卡,他似乎仍在茫然与犹豫中,如今神色却多出几分坚定,林冷原想,这个人似乎也做出某种不为人知的抉择。
  「即便到了现在,我还是希望能找到让大家都活下去的方式。」焰羽轩的笑容掺上浅浅的忧伤,「可是,如今我们全体只剩下十多人,或许这关过后,连十人都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若还是喊着要让大家都活下来,不就好像在痴人说梦吗?」
  「我不能再逃避,所以,我要主动出击。」焰羽轩顿了顿,看向林冷原:「请让我与你合作吧,让我们一起闯出生天。」
  他的言下之意,自然不只是通过这个关卡,而是脱出gm的局,这点,他相信林冷原一听即明。
  「......」林冷原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往楼梯的方向迈步:「走吧,不是要去校董室?」
  「嗯?你相信我了吗?」
  「勉勉强强。」林冷原侧过头,高大修长的身躯在地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他总是冷然的面孔也多出几分温和:「如果是关卡產出的冒牌货,绝不会做一个这么笨的出来。只是没想到,你与我想到了同样的地方。」
  事到如今,焰羽轩不想着让自己或几个友人平安存活,反而依旧掛心全体安危,这种善良,实在让林冷原无话可说,约莫就是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感觉吧。
  只是,林冷原也想到焰羽轩目前觉醒的天赋,在魔女的花园那关,他做出了与丛林关卡的焰羽轩截然相反的选择,这或许便是他们之间最根本的差异。
  又或许,正因为焰羽轩能奋不顾身,才能得到那样的能力,甚至,不只一个能力。
  「谢谢你,林冷原,有你一起,实在让人安心许多。」焰羽轩不知林冷原心思,只是弯起嘴角露出高兴的微笑。
  这种不知隐藏情绪,让人一眼看到底的特色,也与林江明很像。
  林冷原看了眼焰羽轩,慢吞吞地说:「这关卡环境,与我们现实中真正的学校别无二致,换言之,可能也有另一个你跟我,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真的林冷原?」
  「我......」焰羽轩被问的一愣,才说:「因为直觉?」
  「别轻易相信任何人。」林冷原淡淡说:「即使是我,假如你认为有任何不对劲,都该掏出武器。」
  「如果不能百分百确定你是敌人,我是不可能动手的。」焰羽轩摇头。
  「哼,随便你。」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顾虑到这校园气氛实在诡异,焰羽轩压着嗓子悄声说:「林冷原,我问你一个问题。」
  「袁初泰吗?」
  「唔。」该说是林冷原料事如神,还是他太容易被猜到?焰羽轩乖乖点头:「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没有忘记刚刚林冷原说的话,既然这关卡有三人,那么黄佳霖跟袁初泰呢?
  「袁初泰他、等等!」林冷原尚未说完,突然用力将焰羽轩往身边一扯,两人同时蹲下,也就在下一秒,嘎嘎声响,一群乌鸦振翅飞过。
  「审判者的爪牙。」林冷原冷冷说。
  审判者?焰羽轩眨眨眼,有些错愕。
  「看来暂时不能过去。」林冷原看了眼盘据在校董室前的乌鸦,「我们先去别的地方。」
  「嗯。」
  他们一路顺利下楼,先躲到行政大楼的一间放满杂物的仓库里。
  这里地点比较偏僻,不用担心有「人」,而仓库内没有窗户,也不用顾虑到会有乌鸦入侵。
  「袁初泰已经通关了。」林冷原一进入仓库,掩上门,便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至于黄佳霖,虽然无法确认他的状态,不过,如今的他,不可信任。」
  「阿......」被庞大的讯息量炸的措手不及,焰羽轩愣愣的张着嘴,脑中思绪纷乱,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直到发现眼前的林冷原露出「这什么傻脸」的嫌弃表情,焰羽轩才赶紧抹了把脸:「抱歉,可以说详细些吗?」
  林冷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突然说:「虽然不能肯定你究竟如何跨越关卡屏障来到此地,但多少也能猜到一二,看你的表情,是被耍了吧。」
  「......」有个敏锐到极致的队友,某方面而言还真感觉自己无所遁形,焰羽轩点了点头,又摇头:「如果你指的是我想找寻阿泰的目的,那确实是中了她的陷阱,但我也确实想要多寻找线索,所以我并不后悔这个选择。」
  「是吗?」林冷原仍旧是那高冷难以亲近的模样,不过开口的话语却截然相反,更像是在安慰他:「从第一关开始,所有人就在做各种选择,无论如何,只有后悔,是最不需要的情感。」
  既然无法从头来过,悔恨何益?林冷原从来不做多馀的事,或许他曾经迷惘,但在如今,他的目标已经清晰而明确。
  因为,若说林冷原还有所谓的「目标」,除了林江明,也不作第二他想。
  「你的弟弟。」焰羽轩看着似乎陷入思绪的林冷原,猜测道:「你在想他吗?」
  「为何这样问?」林冷原回神,瞇起眼,看向身旁这个意图揣测他想法的黑发少年。
  「我们好歹也同班了两年。」焰羽轩微微一笑:「虽然你总是不太理会林江明,但只要他在你身边,你的表情总会变的与平时不太相同。」
  早年的成长经歷,让焰羽轩习惯察言观色,虽然林冷原的表情变动相当细微,他仍是捕捉的一清二楚,也因此,即使大家都说林冷原对林江明没什么感情,但他并不这样认为。
  「在我方才以为失去阿泰时,那巨大的空洞感,直到现在也不能忘怀,所以,虽然不能说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多少能同理。」焰羽轩说:「只要大家同心合作,我想,也许也能帮忙找回你弟弟。」
  最终目标,是让大家都能脱离这个游戏,重新回到以往的生活。
  焰羽轩想,虽然他不完全清楚林冷原、许哲谦、袁初泰等人得知的讯息,但某方面而言,这些关卡就像「游戏」一般,无论是背包中会随机出现的道具,或是脱离关卡后完全恢復伤势的身体,都很超乎常理。
  所以,他也相信,即使是死去的同学们,必定还有生机。
  「你还真坦率。」过度的直白,乾净的眼神,这人有时候还真令人无法招架,林冷原偏过头,却是冷冷落下一句:「不过,我弟弟的事情,又与你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