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病娇 第18节
  这话立即引起了其余几个纨绔子弟的共鸣,文三公子文煜笑道:“张二,世子爷娶的谁你不知道吗?那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柳银雪,有了柳银雪,世子爷还看得上外面这些庸脂俗粉?我若是世子爷,我怕是都不想出门,就想在家里守着美娇娘呢!”
  文煜此话落下,楼允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文煜被楼允这突变的脸色吓得心肝一颤,脸色白了几分,赔笑道:“我多话了,世子爷恕罪,恕罪。”
  忠勤伯的长子赵南松忽然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文煜反问:“什么声音?”
  张乾立刻扬手:“停停停,别唱了,别弹了,都给我安静!”
  画舫上立刻安静下来,从外面传来的声音立刻便清晰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那是琴声,琴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如翻山越岭,如狂风过境,好似自那深海之处响起,越过厚重的水幕,在众人的耳边涤荡。
  画舫上除了乐师,便是张乾最懂音律,他听了片刻,便目露赞赏:“竟是一曲《过山河》,这曲极难演奏,谁人还能把《过山河》表达得如此精辟?这人在琴上的造诣只怕已经登峰造极了,快,让船夫调转船头,朝琴声传来的方向驶去,我要看看到底是谁。”
  嘴边还在忍不住赞赏:“和那人一比,这场上的都是不入耳的东西!”
  文煜道:“听说蓝家姑娘今日在碧溪湖般赏春宴,来了不少贵女,想必这曲便是其中哪一位贵女所演奏的吧。”
  赵南松嘿嘿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几人说着便朝画舫的甲板上走去,既能听到传来的琴声,那画舫距离那琴声来源处必定已经不远了,船夫转了方向后,他们这艘画舫便离蓝文芳的画舫越来越近。
  柳银雪一曲《过山河》落幕,满场陷入短暂的寂静,片刻后,倒是云浅浅最先惊叹道:“哇!表嫂,您真的好厉害啊,这么好听的曲子你是怎么弹出来的?”
  柳银雪借了洛音凡的话:“多练自然就能弹了。”
  云浅浅:“我回府后就跟娘说,我也要学琴。”
  柳银雪笑了笑,没应声。
  在座的贵女们表情各异,看柳银雪的目光各有不同,洛音凡夸赞道:“世子妃的琴果真不让人失望,堪称一绝。”
  “多谢太子妃,能得太子妃夸赞,是银雪的福气。”柳银雪福了福身。
  外面有丫鬟进来道:“有一艘画舫,停在我们这艘画舫的旁边了,上面还有几个公子,问奴婢们刚刚是谁在弹琴,奴婢们不敢多言,并未回应。”
  蓝文芳经常在各家走动,认识的年轻公子不少,道:“我去看看。”
  其余姑娘们也颇为好奇,都跟着走了出去。
  柳银雪问洛音凡:“太子妃不去看看吗?”
  洛音凡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微笑道:“世子妃一起吧,外面景色正好。”
  两人一前一后,还未走出去就听到对面的画舫传来男子的声音:“蓝家姑娘,好巧,我们又见面了,听说今儿你在这里办春宴,可是顺利?”
  蓝文芳福了福身:“原来是张公子、文公子和赵公子,几位公子有礼了,春宴一切顺利,多谢几位公子关心。”
  张乾道:“刚刚听到有人弹琴,不知是哪位姑娘的手笔,竟能弹出那般妙音,在下实在是佩服,蓝姑娘可否为在下引荐一番?”
  蓝文芳对张乾这几个纨绔从来没好感,说道:“引荐倒是不必了,那位姑娘的才华满汴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姑娘们还有事做,几位公子请自便吧。”
  “哎别!”赵南松忽然从他们的画舫上跳到蓝文芳的画舫上,此番举动吓得姑娘们齐齐后退,张乾和文煜紧跟着也跳了过来。
  蓝文芳凝眉道:“几位公子这是干什么?”
  文煜压低了声音:“刚刚那琴声若真是柳银雪所奏,倒不足为奇,只是怎么不见她人?”
  柳银雪刚走出来就听到这问话,当即就皱了皱眉头,而张乾等人则一眼就看见了她,没办法,虽然她今日的打扮已经刻意低调,但是发光的人就算是披着麻袋也要发光,柳银雪始终是最耀眼夺目的那一个。
  继而他们才注意到走在柳银雪前头的洛音凡。
  几位公子拱手行礼:“见过太子妃。”
  洛音凡点了点头:“几位公子不必多礼,只是我们这里都是女眷,实在不宜多留几位公子,还请几位公子回吧。”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赵南松忽然对柳银雪道:“世子妃,世子爷也在我们船上呢。”
  “楼允?”柳银雪意外。
  文煜眼睛发光:“是啊,世子妃不去见见世子爷?”
  跟张乾几个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楼允到底还是个纨绔,改不掉浑身爱闹的毛病,柳银雪口吻淡下来:“不必了,你们玩儿便是。”
  赵南松正要说话,古梦舒奇道:“世子爷既然来了,为何没有同你们出来?”
  古梦舒旁边的贵女顶了顶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祁王世子面貌丑陋,为何会出来见人?往后可别再问这种问题了。”
  古梦舒好似这才想起有关楼允的传言,顿时有些同情地望了眼柳银雪,也低声回应道:“难怪世子妃都不愿意去见世子爷呢,我倒是忘了。”
  她们声音虽小,但甲板上空间大,又没有隔音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一时间,那些没有见过楼允的女子都可惜地望着柳银雪。
  不少人心中甚是快意,刚刚她们有多嫉妒弹琴的柳银雪,现在就有多痛快。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如何?
  模样倾国倾城又怎样?
  到头来还不是嫁了一个丑得连人都不敢见的男人,而且还是个杀人狂魔,她们用脚趾头都能想象柳银雪在祁王府过得到底有多悲惨。
  柳银雪扶额,觉得自己既然身为世子妃,有必要为楼允正一下名,她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旁边的许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小声地问道:“那人是谁?怎地从未见过?”
  柳银雪朝对面的画舫看去,楼允穿着月白色长衫,腰间挂着龙纹玉佩,端端地站在甲板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如深不可测的深潭,幽幽望着他们的方向。
  洛音凡也注意到了楼允,眼里闪过异样的色泽。
  楼允轻轻地旋身,高大的身板如轻燕一般落在柳银雪的面前,他望了眼洛音凡,低眉问柳银雪:“春宴完了没有?”
  柳银雪轻声回答:“还没有。”
  洛音凡开口道:“世子,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她声音如微风般和煦,落在耳朵里有种格外的温柔,不像最初温柔中还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倨傲,柳银雪意外,暗道:“洛音凡和楼允的交情,必定不浅。”
  楼允却扯了扯嘴角:“不敢。”
  几分嘲弄,几分失落,这语气,听得柳银雪心尖微颤。
  “世子既来了,不如便与我们一道赏春如何?蓝姑娘办的春宴颇有意思,姑娘们也正缺几位看客。”洛音凡温声细语地说。
  柳银雪本以为楼允会拒绝,然而却听楼允回道:“却之不恭。”
  张乾几个便借楼允的光顺利留了下来,不过到底男女有别,蓝文芳只好让丫鬟在画舫里摆了一扇屏风,将男女隔开。
  坐在座位上的柳银雪听到身旁有人低声议论。
  “那当真是祁王世子?不是说是个面相丑陋都不敢见人的杀人魔头吗?怎么和传言一点都不同?”
  “他若是面相丑陋,其他男人岂不是得跳河?”
  “为什么柳银雪能嫁如此俊美的男人?她怎么那么命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真是搞不懂这个定时,内伤,总是设置掉,所以又更晚了,跟上次情况一模一样。
  第 30 章
  柳银雪:“……”
  这群成天没事干的女人, 就喜欢背地里嘴碎,明里暗里都斗来斗去的,她实在是厌烦了,柳银雪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等着这场春宴散场。
  柳银雪发现,洛音凡也算个才女, 至少这灯谜是难不到她的。
  而众贵女为了拍洛音凡的马屁, 一个接一个夸赞洛音凡有才,声称这里的包括柳银雪都表演了才艺,太子妃也当表示表示让她们开开眼界。
  隔着屏风, 张乾给足了气:“太子妃娘娘倒是让我们长长见识啊。”
  茂诗音道:“我听闻太子妃最擅长画,早便想见识见识太子妃的画作, 奈何太子妃将自己的东西藏得深, 半点没有流出来,一直觉得可惜, 不知今日能否一饱眼福。”
  众人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洛音凡再拒绝就显得矫情。
  她道:“命人准备笔墨吧。”
  柳银雪忽然觉得有几分意思,她下意识地朝屏风的那头看去, 然而, 隔着屏风,她什么都看不见,不免有点失望。
  洛音凡画的内容十分简单,连绵起伏的高山,高山之上有两只比翼鸟在展翅翱翔。
  并在旁边题字:比翼双飞。
  天之大, 海之阔,任凭比翼双飞,立意十分大气。
  整副画的画工都体现在比翼鸟之上,飞鸟栩栩如生,跃然于宣纸之上,好似要从宣纸里飞出来,令人眼前一亮。
  柳银雪并未听过洛音凡精于画,没想到她竟然能画得如此好。
  有贵女在旁边赞叹道:“太子妃娘娘的画作太美了,传言都说世子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依我看,从今日起,世子妃这精于画的名头就要让出来了。”
  洛音凡温软地笑:“哪能和世子妃相比。”
  旁人却不管她这谦逊,又有人道:“太子妃娘娘这对比翼鸟比喻的就是您和太子殿下吧,天高海阔,任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比翼双飞,真乃人间至美。”
  洛音凡的表情闪过几分不自然,脸颊生出绯红。
  “哎呀,娘娘都脸红了,都说太子殿下宠娘娘,可见娘娘对太子殿下也是情深义重,待太子殿下见到娘娘这副《比翼双飞》,定然会高兴得立刻叫人裱起来。”
  各家贵女都说着奉承的话,柳银雪却感觉到周围好似刮起了一股阴风,她朝那阴风的来源看过去,只见楼允整张脸都黑如锅底。
  他好似十分生气,胸中压抑着什么,整个人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怎么突然又生起气来了?
  楼允这喜怒无常的性子让柳银雪摸不着头脑,她正奇怪着,楼允忽然大步朝外走去,张乾几个见楼允又要发作的样子,赶忙跟上去,不敢再造次。
  云浅浅跑到柳银雪跟前,望着楼允离开的方向,小声问:“表嫂,你不去看看允表哥吗?允表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他是不是要犯病了?”
  柳银雪还真心不想去看楼允,但云浅浅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就不得不去。
  “我去看看。”她道。
  早春时节,风已没有深冬时的凛冽,楼允靠在甲板的围栏上,一张俊脸持续散发着“惹我者死”的气息,柳银雪凝着他的面孔,低声问:“世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楼允瞥了她眼,削薄的唇微启:“滚开!”
  柳银雪浑身一僵。
  她有种被楼允当着所有人的面生生打了一巴掌的难堪,娇美的脸蛋瞬间隆起阴云,她咬了咬唇,只觉胸中升起一股大火,这火来势汹汹,好似就要将她淹没。
  她深吸口气,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强行压下那股大火。
  却烧得她的肺腑都在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