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皇帝成长计划 第509节
  “若是没猜错,那些躲在暗中盯梢的,应该只是因为之前的科举舞弊桉,咱们有哪处露了破绽,这才导致被云国盯上了吧!”
  为了逼着萧承废除对地方官学的政策倾泻,三家谋划了一场科举舞弊桉,想要将地方官学的推免制度彻底搞臭。
  这件事,最后却是因为海瑞巡游至威楚府,阴差阳错之下被撞破了,这才在科举之前被发觉了,导致最后谋划功亏一篑。
  听到是因为科举舞弊之事露出了破绽,公孙颂声音忍不住发高,道:
  “露出了破绽?不可能啊!一应首尾,我甚至还亲自去盯了,不可能没有收拾干净啊!”
  师明哲微微摇头,道:
  “哪有什么毫无破绽?只是能不能被人发现而已……”
  纪方也是脸色难看,沉声道:
  “派去经手的三家弟子,虽然都已经死了。但他们的出身学派,却是无法抹除的。只怕就是因为这个,你我三家,才会被朝廷盯上吧。”
  当初萧承下旨彻查科举舞弊桉的时候,涉桉几人,齐齐“自杀”,本就极为引人怀疑。纪方当初,便从刑部、大理寺的法家弟子那边得到了情报,知道这件事其实并没有结桉,一直有人在暗中调查。
  而当初经手的几名云国官员,是哪家学派弟子出身,一查便知,根本无法掩盖。云国派暗探前来盯着,也是常理之中。
  公孙颂闻言,呼吸一滞,有些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叹息道:
  “本就和舞弊桉撇不清,现下你又在暗中搞刺杀手段,这些可难搞了……”
  说到这里,公孙颂微微一滞,又勐地坐直了身子,紧盯着师明哲,问道:
  “你做这件事的时候,可没有留下什么没收拾干净的吧!”
  师明哲闻言,连连摇头,道:
  “我可不傻,一应事宜,都是安排人去办的,查不到我身上的。云国朝廷的这些暗探,就算从我这里入手去查,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凭借着三家学派在天下之中的影响力,只要云国朝廷手中没有实据,就算再怀疑,最多也只能派人暗中盯着了。
  又看了一眼隐有不安之色的二人,师明哲微微摇头,又开口道:
  “如今云国京城已经这般人心惶惶,朝堂之上的百官们,也有颇多顾忌猜疑之心。各处衙门束手束脚,不敢大力彻查下去。”
  “朝中百官们,有人忌惮杨家,与其三位姻亲的势力,觉得于国不利。又或是有人一心揣测上意,觉得当今云皇会借机彻底收拾四家,便有心借机立功上位……我的谋划,如今已成大半。”
  “就连此前筹划的刺杀皇子之事,也已经可有可无了。还请二位放心,接下来,我不需再出手,只要暗中挑动一番,朝堂百官必会对杨家与其姻亲,群起而攻之。到时候杨家被迫还手,我等便可坐视云国朝堂纷乱一片了。”
  两位皇子是否无恙、有没有被刺杀,对他们三家来说,并没差别。他们唯一想要的,也就是让云国朝堂乱起来,使得他们百家势力,能够借机在云国朝堂之上扎根立足。
  此时,只要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云国朝堂大乱的计划,便能够成功。剩下的事情,也就不需要去做了!
  听到这里,纪方、公孙颂沉吟思索了片刻,这才沉默安静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没有实据,又不能抓个现行,云国朝堂根本无法奈何得了他们。
  纪方沉默了许久,方才忧心忡忡地道:
  “最好是这样……”
  公孙颂不比纪方,语气一向是辛辣不客气的,此时毫不客气地道:
  “事到如今,我心中难免有了后悔与你一同谋划的心思。今日之事,也多是因为你执意而为,方才变得如此糟糕。若是出了纰漏,有连累我名家的势头,便不能怪我公孙颂见风使舵了……”
  显然,这句话就是在告诉师明哲,若是局势崩坏到难以挽回的地步,他不可能和师明哲一起去死。
  师明哲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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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庆城之外,只听得一阵“轰隆隆”的马蹄轰鸣之声,自远处传来。
  城墙之上的城防营将校,顿时心中一紧。
  此时当今陛下巡游未归,京中空虚,若有野心之辈,则正是篡权夺位的好时机。此时城外突然响起的马蹄之声,便不由让人多想了……
  城墙之上为首的校尉,如临大敌,连忙下令麾下将士着甲上弦,自己更是身披甲胃,亲上城墙,督促麾下将士严防死守。
  就在城墙之上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下,城外便有数百身着轻甲,持刀负弓,满身肃杀之气,宛若凝作实质的精锐骑兵疾驰而来,在城门之前勒马停住。
  这城门校尉,本来见只有数百余骑兵前来,心中还稍稍松懈下来。
  可此时被眼前这支骑兵的肃杀之气所逼,明明自己也是军中颇有勇力的将校,却不由得心中胆寒,四肢发软,心生怯战之意,不敢直视其锋芒。
  城门校尉谨记自身职责,大着胆子向下方喊道:
  “来、来着何人?京城宵禁,城门已经落锁,不可轻启!若无要事,还请上官,暂于城外驿站休憩!”
  城外这支数百余众的骑兵,满身尘土,无论人马,皆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看便是长途跋涉,一路快马加鞭而来。
  但就算如此,这支骑兵,此时却依旧肃然地列队于城门之前,军容丝毫没有半点凌乱。就连胯下战马,也没有擅自走动嘶鸣的。
  军纪之严格,军容之肃穆,让人不由暗自心惊。
  就在城门校尉心中越来越慌乱,想要寻人去城中示警之时,便看到眼前这支精锐骑兵,队列缓缓散开。
  数道身影,被簇拥着而出。
  为首之人,竟然是一名身穿黑色僧袍,面容阴桀的和尚。
  此时这和尚,也是满脸倦态,风尘仆仆的模样。
  面对着城门校尉的问询,他将手中那道圣旨高高举起,朗声喝道:
  “我乃钦封长洲侯爵,特授银青光禄大夫,当朝善世院左善事姚广孝!奉陛下圣旨归京,尔等速速开门,不得有误!”
  着黑色僧袍,更有如此精锐护送的和尚,整个云国之中,也就只有这姚广孝了!
  其实说起来,姚广孝在夏国绣衣使之中名声更响。
  毕竟当初的夏国金陵城之乱,晋王造反,直接杀入了皇宫之中,最后兵败自杀,还牵连了数个亲王。这么一出父子兄弟相残,夏国皇室沦为天下笑柄的事情,便是由姚广孝所筹谋策划。
  最重要的是,此人搅弄一番风云,弄得金陵城大乱,夏国朝堂动荡,最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绣衣使内部谈及此事,便都觉羞愧难当,皆言必杀姚广孝洗刷耻辱。
  而在云国之中,姚广孝的名头,便没有这么响亮了。毕竟那些阴诡风云、暗中的厮杀交锋,实在不是能够摆在明面上说的事情。
  不过姚广孝的头衔,又是侯爵,又是银青光禄大夫这样从三品的官衔,实在很是唬人。又有一看便是精锐的幽州突骑护送,城门校尉可是不敢耽误,连忙放下吊篮接过圣旨。
  仔细勘验数遍之后,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连忙下令道:
  “快开城门!”
  门轴转动,发出“吱啦吱啦”的声响。城门打开,校尉连忙领着麾下部众来到城门之前,俯身行礼道:
  “拜见长洲侯!”
  姚广孝冷着脸,死死勒住缰绳,一夹马腹,便纵马疾驰,驶入城中。数百名幽州突骑,周身杀气凛然,紧随其后。马蹄踏地之声,在城中响起。
  看着姚广孝离去时,那满是凝重肃杀之意的身影,城门校尉突然咽了咽口水,低声喃喃道:
  “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啊……”
  而此时,已经远去的姚广孝,身伏战马之上,高声喝道:
  “分别携圣旨、兵符、陛下御令,速去中军都督府、禁军官署、京畿衙门、尚舆备事处衙门、东缉事厂,传达陛下圣旨,召集众人前来议事!”
  “中护军南霁云将军,即刻调集禁军兵马。左、右骁卫,万捷营、云翼营,四营兵马卫戍皇宫,但有冲击皇宫者,不论何人,尽数诛杀!”
  “骁锐营、骁武营、广锐营、上虎翼营,即刻接管城墙防务,封锁京中九门,未得军令,任何人不得离京。若有违抗者,杀!”
  “神威营、克胜营、明武营,即刻封锁稷下学宫。通告学宫之中的百家学子,京中突有瘟疫,稷下学宫闭宫三日。若有强行离去之人,杀!”
  “步武营、雄武营、雄顺营、雄胜营、宁威营、宁武营,戒严京中,有行事鬼祟、阻拦冲击大军者,杀!”
  数条命令,皆以“杀”字结尾。凛然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兵围稷下学宫
  深夜,原本已经落锁的宫门,却是忽然被打开。
  后宫坤宁殿之中的宫人,皆被突然唤醒,前来殿中伺候。
  随着烛台点起,整个大殿之中顿时灯火通明。烛光映衬之下,隐约可见那屏风珠帘之后,有两道身影端坐其后。
  一身黑色僧袍的姚广孝,与陶艾、南霁云、温体仁等京中高官,一起快步走入殿中,齐齐俯身跪倒在地,口中喝道:
  “臣等,拜见两位娘娘!”
  姚广孝双手恭敬地举起圣旨,低头告罪道:
  “臣奉陛下旨意,快马赶回京中。因事态紧急,不可耽误,只能深夜入宫,面禀两位娘娘。若有惊扰之处,还请恕罪!”
  屏风之后,边流韵连忙让宫人取过姚广孝手中的圣旨,一边开口道:
  “印信御令,本宫和南荣昭仪都已经查看过了,的确不假……陛下突然派人赶回来,还这般动静,到底所为何事?”
  姚广孝闻言,连忙回禀道:
  “回禀两位娘娘,陛下得知有贼人欲要对宫中下手,勃然大怒,当即命臣携圣旨归京,彻查京中逆贼。”
  圣旨送到二人面前,南荣姝忙不迭起身接过,打开圣旨扫视一眼,神色凝重地对着边流韵点了点头,道:
  “是陛下亲笔所书,也加盖了玉玺。”
  边流韵闻言,也接过圣旨,待看清圣旨内容之后,她却是略微迟疑了起来。
  一旁的南荣姝,看着边流韵脸色迟疑,似有担忧之色,眉头微微皱起,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问道:
  “的确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啊,没有问题!”
  边流韵眉头紧皱,看着手中圣旨的内容,低声回道:
  “我知道,只是……”
  此时她手中的这道圣旨,是萧承让姚广孝即日归京,主持彻查京中逆贼,京中的内外各处衙门,尽皆协从,不得有误。
  而边流韵之所以迟疑,倒不是怀疑这道圣旨的真假。
  而是这道圣旨,实在有些不太合适。姚广孝完全可以凭着这道圣旨,名正言顺地掌握京中各处。
  中庆城是云国之京师,实在是太重要了,如何小心也不为过!
  就比如这卫戍京师的禁军,听起来似乎是一体的,但其实禁军内部,尚且还划分出二十四营,分归各人节制。各营负责巡防卫戍的地方,都得是每月轮换。
  就连中军都督府大都督陶艾、中护军南霁云,突然下令调动禁军各营,那各营将校也是得索要兵符、圣旨的。
  京城内外权柄,归于一人之手,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毕竟人心难测,绝不能将社稷安危,赌在一个人的忠诚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