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 第82节
  陈鹤征顿了一瞬,简单解释说:“连夜开会,有点累,提提神。”
  他从不抽烟的,讨厌尼古丁的味道,该是什么样的情形,让他按亮打火机,拢着火苗,点燃了一支夹在指间的烟?
  火石撞击着,烟草燃烧,沧溟的烟雾从他唇边散开,缭绕着,徘徊不散。他手指点了点,一缕薄灰落下去,落在烟缸里。
  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又是什么颜色?是浓烈的黑,还是萧索落寞的红?
  瘴气隐天蔽日,山在何处?林在何处?能否看得清楚?
  温鲤不能想下去,心上似乎落满了伤,一碰就疼。
  她深呼吸了一下,单手捧着陈鹤征的脸,与他对视,和他说:“就这一次,以后别再抽烟了,行吗?”
  陈鹤征没犹豫,点头:“我没有烟瘾,以后都不抽了。”
  温鲤摸着他的脸,声音温温柔柔的,“再想抽烟的时候就吃糖,我买糖给你吃。”
  陈鹤征笑了一声,眼底的眸光很深,感情也是,他说:“以后我只吃你给的糖。我是你的,哪里都是。”
  温鲤招架不住他这种又温柔又包容的样子,忍不住主动去亲他,一颗心叫酸楚的滋味泡得透彻,酸到发疼,疼得想哭。
  *
  陈鹤征要去洗澡,让温鲤先去吃点东西,温鲤仰头看他,小声说:“我想等你洗完澡,和你一起吃。”
  陈鹤征低低地“嗯”了一声,又侧头亲了亲她的耳朵,说:“那我洗得快一点,不让你等很久。”
  温鲤浅浅笑着,点头说好。
  陈鹤征起身要走开,想到什么,忽然又弯腰,将坐在地板上的温鲤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沙发上。
  沙发软绵绵的,温鲤陷在里头,整个人变得更软,她勾着陈鹤征的脖子,又亲了他一下,嘴唇沿着下颚一路到喉结,吻得又轻又甜。
  陈鹤征叫她亲得几乎有些放开不手,扶着温鲤的后颈,将那记亲吻落得更深。
  他吻得重,夹杂咬噬,温鲤的脸颊红到发烫,脊椎骨上像落了一朵樱花,掠起一阵麻酥酥的感觉,提不起半分力气。
  两个人都投入,没有注意到客房的门敞开过一次,又慌忙闭紧。
  童姨不是故意撞见的那一幕,她也被吓了一跳。
  陈家雇她来做保姆,已经大半年了,雇主生了副好样貌,性格却冷淡,不算特别挑剔,可也不好接近。
  这是童姨第一次看到雇主带女孩子回家,这位姓温的小姐,然后,又撞见雇主用一种很强势的姿态去吻她,像是要把人困锁住,再不放开。
  昔日的冷淡冰消瓦解,只剩浓重的欲,以及不容拒绝的占有。
  再冷淡的人,一旦动了心,感情也是藏不住的。
  惊慌之下,童姨没控制好力道,重重的一记关门声。
  温鲤寻声睁眼,看到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她脸颊更烫,下意识地去推陈鹤征的肩膀。
  陈鹤征皱了下眉,并不回头,反而箍着温鲤的腰,将她抱得更紧,一边吻她一边说:“专心一点。”
  温鲤腰上的那块皮肤,好像被陈鹤征掌心里的温度烫了一下,她红着脸,仰头,任由他亲吻,吻得多深多重,她都不拒绝。
  因为是陈鹤征,所以,她愿意纵容。
  *
  浴室里响起水声,温鲤走进厨房,让童姨煮些海鲜粥,再弄两个清淡的素菜,童姨连忙点头应下。
  冰箱里还有些水果,温鲤拿出来洗干净,摆了个小果盘。寻常小事,她也做得认真,一举一动都透出细致的味道。
  童姨看在眼里,心想,难怪雇主喜欢,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性格也好,那么温柔。
  饭菜和水果都准备好,餐厅里飘着很好闻的暖香气。陈鹤征还没下楼,温鲤看了眼时间,穿过旋梯和铺着地毯的走廊,推开主卧的门。
  卧室里开着空调,温度冰冷,视线掠过去,温鲤看到陈鹤征躺在那张铺着深色床品的大床上,他呼吸很轻,胸口处有缓慢的起伏。
  气氛静得不行话,温鲤忽然有些慌,试探着叫他:“阿征,先别睡,吃点东西。”
  音落,四周依旧静寂,无人应她。
  温鲤慢慢走过去,不知为什么,她眼睛里忽然聚了水汽,控制不住地想哭。
  “阿征,”她又叫他,“醒醒,先别睡。”
  温鲤走到床前,看到陈鹤征紧闭的眼睛,他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润,睫毛也是。她下意识地抬手,覆在他的额头上,触碰到不同寻常的炽热温度。
  热成这样,一定是发烧了。
  “童姨,”溢满眼眶的水汽终于落下来,温鲤哭着说,“通知医生,快!”
  *
  家庭医生很快登门,卧室里支起输液用的架子,人影进进出出,来来往往。温鲤坐在床边,用热毛巾擦着陈鹤征汗湿的掌心,还有手指。每擦一下,她都能感觉到一份鲜明的疼。
  医生做了些检查,过来跟温鲤说注意事项,发热是疲劳过度引起的,要静养,饮食清淡,还要及时补充水分。
  温鲤听得很认真,一一应下。
  医生看了眼手上的记录,又抬头看温鲤,“病人有过躁郁症的病史,你知道吧?”
  温鲤脑袋里嗡的一下。
  她知道吗?她不知道。
  陈鹤征只告诉她,在德国的时候,他因为失眠,心绪不佳,看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
  回国后的陈鹤征看上去一切都好,伤口已经痊愈,也不再出入心理诊室,她以为痛苦的那一页已经翻过去,原来,痕迹依然在。
  他被打碎过,又艰难地被拼接了起来,然后,重新来爱她,给她一切。
  他独自吞下所有的苦,只给她最甜的那部分。
  温鲤睫毛轻颤着,对医生说了个谎:“躁郁症的事,我知道。”
  医生点点头,“随时关注他的精神状态,别让他太累,更别刺激他。他已经开始发烧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明白吗?”
  温鲤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她一定不要他再被打碎。
  医生走了,留下一个护士,和温鲤一起照顾病人。
  童姨低声跟温鲤说,雇主病成这样,她必须通知鹤迎先生,不然,先生追究起来,她没法交代。
  温鲤点一下头,“通知吧。”
  陈鹤迎已经恨她入骨了,不差这一遭。
  挂水的时间,很漫长,很枯燥。
  温鲤被童姨劝着,喝了小半碗汤,之后,她一直坐在床边,指腹摸了下陈鹤征的脸,又去握他的手,动作很轻,全是怜爱的味道。
  第一瓶药快输完的时候,陈鹤征醒过来一次。
  当时,护士站在床边,准备换药,陈鹤征的睫毛颤了颤,慢慢醒来。护士的视线刚好与他撞上,她正要说话,陈鹤征的目光已经移开。
  他的眼眸一贯漂亮,深而黑,精准地找到那个女孩子所在的位置,然后,对她笑了一下,“吓到你了吧?”
  小护士一愣,她没想到外表看上去那么冷漠那么贵气的人,竟然会有如此温柔的语气。
  第85章
  高热让陈鹤征脸色苍白, 提不起力气。卧室里挡着窗帘,他在昏暗的光线下睁开眼睛,一双深色的眸子, 眸底恍若沉了银河, 万千碎星汇聚,流光斑斓。
  他掠过离他最近的护士,侧头,朝温鲤所在的位置看过去, 目光清和而精准, 仿佛带了某种神奇的技能,无论什么样的环境下,他都能一眼将她找出来。
  刻在心上的人和模样, 从来不会模糊。
  温鲤原本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低着头,在看陈鹤征的手。埋着输液针头的手背,因为药水的流入而冰冷。温鲤心疼他,向童姨要了个热水袋,装了热水,放在他手边帮他暖着。
  陈鹤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瞬,温鲤好像有了某种感应, 视线立即抬高, 然后, 心跳倏地一颤。
  他醒了, 在看她, 用一双沉着碎星的眼睛。
  温鲤压住那股想哭的冲动, 淡淡笑着, 问他:“很难受吧?”
  陈鹤征摇头, 说了声还好。
  他额前垂落几缕碎发,漆黑的颜色衬得皮肤冷白,又说:“吓到你了吧?”
  温鲤“嗯”了声。
  她慢慢呼吸着,尽量控制,让眼圈不要红得太厉害,接着说:“不舒服要告诉我,像今天这样突然就倒下了,我真的很害怕。”
  陈鹤征似乎想摸一下她的脸,手腕刚抬起,温鲤连忙制止,“你别动。”
  音落,温鲤从地毯上站起来,往床头那边移。她离他更近一些,然后俯身,脑袋也低下去,樱花色的唇与馨香的发尾,一并落在他呼吸之间。
  温鲤吻得很轻,也很专注,像是要通过皮肤的接触,将爱他的那份心意,全部传递给他。
  这一幕,在护士的注视下发生。
  小护士换了药,将吊瓶挂在输液架上,又去调控制药液流速的滑轮。她做着手上的动作,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似的,频频朝那两个人看过去。
  她看到病中的男人,即便憔悴,眉眼依旧清隽,天生的矜贵感,气质出众。
  他双目微阖,任由女孩子低头吻他,他纵容着,也享受着她的吻,在她结束亲吻退开的那一瞬,声音很低地对她说:“以前我不相信接吻是会要人命的,现在我信了。”
  这话一落,不单是温鲤,连小护士的脸颊都红了。
  温鲤瞥一眼旁边的人,伸手过去捂住陈鹤征的嘴巴,半急半羞的,“你别乱说话!”
  她伸手过来的刹那,陈鹤征弯着眼睛很轻地笑,他笑得那么温和,好似满载万千爱意,银河都不及他眼眸。
  小护士脸颊红红的,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拿着空了的吊瓶离开卧室。门板合拢的间隙,她看到坐在床边地毯上的女孩子,再次俯身,吻住男人的唇,旖旎的氛围落了满室。
  原来,真心相爱是这种样子啊。
  真美好啊。
  *
  退烧药里有助眠的成分,陈鹤征醒了一会儿,又沉沉睡过去,好在温度退了不少,烫得没有那么厉害。
  温鲤松了口气,她掀起一角窗帘,看到窗外已经有了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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