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重生) 第233节
  于是城郊出现了这样一个车队。
  大车几辆,骏马十数匹,护卫上百,侍婢八人。
  威风凛凛,排场十足。
  卫均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破烂布甲,十足十的贼匪模样。
  再看看车队,徐氏的徽记,南源的甲衣,光鲜亮丽。
  徐吟从车上探出头来:“卫香主,咱们暂且分道扬镳,你去干你的活,我去河兴王府做客啦!”
  “三小姐!”
  徐吟摆摆手,车队启程,往河兴缓缓驶去。
  卫均追了两步:“哎……”
  柴七一把扯住他:“别喊了,没听三小姐说吗?分开干活。”
  “不是,这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明白呢?”
  柴七纳闷地说:“卫香主,你怎么这么笨呢?三小姐说的很清楚啊,她冒充徐三小姐去了啊!”
  不是,谁冒充谁啊?
  “我们是山贼啊!”柴七接着说,“你都是卫香主了!”
  卫均呆了半晌,慢慢回过味来,不由生出一种荒谬感。
  他们是一群山贼,现在跟楚九公子勾结,冒充徐三小姐到河兴王府做客,是这意思吧?
  柴七拍拍他的肩:“行了,卫香主,咱也该干活了。”
  说着,柴七瞥过路边灌木,若无其事挪开目光。
  ……
  “南源”来的车队往河兴缓缓进发,当晚,一个送柴的长工进入河兴王府,恰巧惜芳阁的侍婢到厨房催燕窝羹,两人擦肩而过。
  侍婢端着燕窝羹回去,河兴王正在沐浴。
  中途,一个素衣女子出来。
  “夫人。”侍婢附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女子眉头皱了皱,问:“可看准了?”
  “昨晚九公子传了话出去,我们的人盯了大半夜,今早亲眼看到他们在清远镇郊外换的装。”
  女子蹙眉不语。
  “我们要不要想法子揭穿?”侍婢问。
  这事很好办,譬如安排一个南源来的行商之类的,曾经见过徐三小姐……
  “不。”女子断然道,“他们想冒充,那就冒充好了。”
  “夫人!”侍婢劝道,“虽然不知道九公子想做什么,但他分明冲您来的呀!”
  “这不是很好吗?”女子微笑,慢慢说道,“九公子想做什么,赏春宴就能分晓。到那日,本夫人就是赏春宴最醒目的风景。”
  侍婢道:“话虽如此,可计划越复杂风险越大。九公子这么横插一杠子,就怕当日会出意外。”
  “这又不是我们的计划,哪里复杂了?”女子淡淡道,“照常行事,你只管做你的,左不过搭上我的性命,没什么可惧的。”
  侍婢无话可说,只得应道:“是。”
  第367章 做客
  车队在路上拖了一天,隔日抵达河兴。
  楚九公子已经在城门等候了。
  看到车队进来,他上前迎接。
  “徐三小姐,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否?”
  徐吟隔着车帘与他交谈:“托公子的福,一切顺遂。此番前来河兴,打扰了。”
  “三小姐愿意来河兴, 是楚氏的荣幸。父王已命我备好驿馆,请。”
  “多谢。”
  车队再次启动,缓缓驶入驿馆。
  待他们安顿下来,已经是下午了,河兴王府发出邀约,乔夫人与康乐县主出面接待。
  乔夫人是河兴王府最受宠的妾室,手里把持着管家大权。康乐县主则是河兴王少有几个有封号的女儿之一, 这样安排可以说很礼遇了。
  徐吟进入王府, 乔夫人与康乐县主已经在二门等候了。
  这次拜访, 和东江王府那次不同。
  一则,那回姐姐是去相看的。二则,东江王妃是正经的嫡妃,不管论国礼还是论家礼,都该她们拜见。
  而河兴王府没有王妃,徐吟还有县君封号,气派自然不同。
  “徐三小姐。”乔夫人先一步行礼。
  她两个儿女已经长大成人,应有三十七八了,但保养得极好,看着不过三十左右。面色莹润,肤如凝脂,身姿袅袅,眉目间自成风流。
  徐吟不禁在心里感叹一句, 怪不得乔夫人二十年盛宠不衰,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她心里更好奇了, 那位香夫人到底是什么绝色,居然连乔夫人都吃了暗亏。
  “夫人免礼。”徐吟伸手一扶,向她回礼, “您是长辈,该我拜见才是。”
  乔夫人眉眼间露出笑来,心中暗暗可惜。
  这徐三小姐样貌出色,举止大方,并不因为她是妾室就有所怠慢,倘若这桩婚事能成该有多好啊!
  可惜,已经叫昭国公府抢了先,再想找一门相当的婚事难了。
  徐吟转向另一位主家。
  康乐县主就是楚九公子的胞妹,她今年十四,瞧着还很稚嫩,眉目与乔夫人颇有几分相似,也是个标致的美人。
  “县主。”她屈身行礼。
  康乐县主急忙伸手相扶,有些局促地说:“徐三小姐不要多礼。”
  这是她第一回 正经招待贵客,就有些慌张。
  还好乔夫人接过话:“徐三小姐路上辛苦了,县主已命人备好香茗,请到堂中说话。”
  徐吟颔首应下,随她们进屋。
  乔夫人能言善道,不一会儿,气氛就松快下来。
  康乐县主见徐吟和善,在母亲的带动下,很快与她熟悉起来。双方说说笑笑,倒是十分和乐。
  正说着,外头有侍婢来报:“王爷听说有贵客到来,叫厨房备了席面,还请夫人与县主好好招待。”
  于是徐吟请她向河兴王转达谢意。
  王府中热热闹闹地开宴,市井里消息也传了开来。
  卫均绕了一圈,敲开据点那扇不起眼的门。
  他进屋的时候,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
  看到他进来,屋内便是一静,有人堆出笑容,有人面露惧意。
  “卫兄弟。”那天第一个跟他搭话的赤膊汉子主动招呼,“你可算来了,听说那个消息了吗?”
  “什么?”卫均坐下来,摆手拒绝了别人递来的酒壶,打开自己的水囊。
  “南源的徐三小姐来了。”
  卫均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脸上肌肉抖了抖,露出一个扭曲的表情:“徐三小姐?徐焕的女儿?”
  “对,就是那个端了你们山寨的徐三小姐。”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卫均咬了咬牙,努力做出愤怒的表情:“她来干什么?”
  “听说是来做客的,你没听到吗?外头沸沸扬扬,他们都盼着赏春宴那天能瞄上一眼。徐氏双姝,不知道漂亮成什么样。卫兄弟,你见过吗?”
  见,天天见。
  卫均在心里嘀咕一句,回道:“那晚天黑得很,我都没瞧见人。”
  那人笑得别有意味:“也是,你要瞧见人,只怕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卫均不想搭理他,抬头问:“那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我们在争论,这事还要不要干。”
  “为什么不干?”卫均急忙道,“她徐三来了又不影响,这是河兴王的宴会,她总不能带着弓箭手来吧?”
  “你当然这么说了。”一个贼头子哼道,“你想借我们的力趁机报仇,对不对?”
  卫均道:“什么叫借你们的力?这计划又不是我做的,你们要绑的是香夫人,跟徐三小姐什么相干?”
  另一个插话:“问题是,徐三小姐一来,情况变复杂了,我们还要照原计划行事吗?要是徐三小姐插手怎么办?南源的人可不好惹。”
  卫均嗤道:“你们搞清楚,徐三小姐可怕在于她手底下的精兵,她本人又不是力能扛鼎的高手,赏春宴那日,她顶多带几个护卫,能影响什么?”
  他飞快地瞟过一眼,又道:“再说,怕什么南源的人?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跟官府对着干?难道不惹她,就敢出现在官府面前了吗?当贼的还怕官府找麻烦,还不如趁早金盆洗手,回家抱婆娘去!”
  这话引来一片认同:“对对对!河兴王府难道就好惹吗?我们连河兴王的爱妾都敢绑,居然因为一个徐三小姐就吓得不敢做了?干完这一票,咱们拿着钱一躲,谁还找得到?这事跟他们南源又没关系,徐三小姐还会派人来追捕不成?闲的!”
  贼头子们一想也是,河兴王府跟徐家的婚事不是没成么?这点破事徐三小姐怎么会管?
  “行,大家表个态,要退的赶紧退的,同意继续干的举手!”
  卫均率先举手,有几个跟了,其他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举起了手。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出了这个门,谁要是敢反悔,那就是大家的敌人,日后见面生死不论!”
  “同意。”
  事情议毕,卫均长出一口气,贼头子三三两两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