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越来越多的光带从破裂的地方射进房内,室内也越来越静。唐司煌沉声道:“点灯。”
  话音一落,就有人利落地打开强光手电筒,随后,油灯被人点燃,室内被光明充斥。
  “哗啦——啪嗒”,头顶一阵响动,有什么东西落在院子里的地上摔碎。
  “什么声音?”唐淼警觉地问。
  陈立脸上挂着又惊又疑的表情:“是瓦片掉下来了。”
  “这,普通的鸡能飞房顶那么高吗?”一个人仰头朝屋顶看,说道。
  “很显然,这不是普通的鸡。”陈立握紧手中的刀。
  “啊——”远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长空。
  “是牢房那边!”陈立看向唐司煌。
  唐司煌问道:“之前你们检查过,一共多少只鸡鸭?”
  陈立看向他的手下,负责检查圈舍的那人立即走出来对唐司煌报告:“报告老大,一共十九只鸡和七只鸭。”
  唐司煌想了想,道:“先管好自己,这些鸡能活捉的就活捉,不必勉强。”言外之意就是有机会救周雄的那帮手下就救他们,万一没机会,那些人如果倒霉死了也是天意。
  “是!”一众人应下之后,严守大门。
  当门板终于完全破开,一只鸡率先冲进来。这是一只趾高气昂的公鸡,红色的鸡冠在此时更显红艳与饱满,似乎用手一掐,就能滴出鲜红的血滴;修长的喙尖细而锋利,在边缘带着一抹青蓝,看上去十分诡异。本就尖锐的鸡爪更加纤细,犹如钢锥,尖端如针,表皮光滑,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冷的光。
  所有人忍不住心中一突。如果被这爪子抓一下,就算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
  大公鸡的两只翅膀还没来得及挤过来,一个队友一刀砍过去,划开它的腹部。大公鸡痛苦地抖动几下,一命呜呼。另外一人连忙扯住它的一只鸡爪,将它拽进来,丢在一边。
  死了一只鸡,还有更多只鸡站起来。另外一只鸡抢着上前,口中“咯咯”叫着,往里面冲,两爪在地上一蹬,就飞了起来。这只似乎比较聪明,跳进屋里后才展开翅膀,飞身攻击离它最近的人。
  陈立对身边一人使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堵上去。
  头顶一阵响动,唐淼抬头一看,两块瓦片一前一后向下坠落。正下方站着一分队的一个成员,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口,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变化。唐淼眼疾手快地将他向旁边拽。下一秒,两片瓦就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谢谢小少爷!”那人暗惊,连忙对唐淼道谢,眼角瞥见一团黑影由天而降,手中飞出一把小刀,“哧”的一声刺中目标。一只相对瘦小的鸡“啪”地落在地上。
  更多的鸡涌进来,屋内狭小,对众人相当不利。唐淼匆忙地对那人道谢,一脚踹开窗户,翻了出去。其他人赶紧也从窗口跳进院子里。
  “嗬——”不知从哪里跑过来的丧尸张着血口扑向唐淼。唐淼就地一滚避开,挥开空中飞舞的妨碍视线的鸡毛和鸭毛,从丧尸背后绕过去,一连两记直勾拳,击中丧尸脊骨。
  唐司煌在丧尸正面,轻巧地抬起左脚,正中丧尸下颌,由骨头断裂的声音可以得知这力道绝对不小。丧尸喉咙里发出模糊而破碎的呜咽声,行动迟缓许多。唐淼一刀挥过去结束它的性命。
  等到大战结束,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差不多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受了一点伤。各人也没来得及包扎伤口,赶往临时牢房。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么就都没有听到那边的动静,那些人恐怕都凶多吉少。
  到了牢房,果然见大牢里死了一片,只剩下两三个还有气的,也不可能救活,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唐淼特意去看了看周雄,他身上全是血痕和血液,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很特别,他几乎认不出这人就是周雄。这也算是恶有恶报。
  众人合力杀了牢房里的三只巨鸡,找了一间相对干净的房子将就住一晚,离天亮只剩不到四个小时,必须抓紧时间休息。这次唐司煌安排了六个受伤相对较轻的人守夜。唐淼是其中之一,不过是他主动提出的。
  这只是小事,唐司煌由着他去,头枕在他的大腿上很快入睡。唐淼为他盖上薄毯,小心翼翼地将腿放平,从包中拿出一本脑筋急转弯大全翻看,不让自己睡着。另外五人身上有伤,再加上动了手,都非常累,见他如此悠然,非常羡慕,如果意识恍惚了,只能在自己腿上使劲掐一把。
  唐淼注意到他们的窘境,压低声音:“你们也睡吧,我完全不困,一个人守就行了。”
  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摇头拒绝。唐淼也不勉强他们,心中对他们多了几分赞赏。军人的毅力是让人钦佩的。
  不知过了多久,唐淼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怪异的响声,就像是有人在不停地扭骨头的关节,嘎嘣直响。他警觉地看过去,几个在昏睡中的伤患痛苦地扭动着,又像是要醒不醒时在睡梦中挣扎。唐淼轻轻地搬开唐司煌,打开手电筒,站起身,悄悄地走过去。
  本来昏昏欲睡的另外五个守夜的顿时警觉起来。
  “小少爷,怎么了?”有一人轻声问道。
  唐淼摆摆手,蹑手蹑脚地走到最近的一个伤患身边。
  “唔……呃……嗬……”那人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浑身上下不停地扭动,眉头紧紧皱起,脸色通红,像在发高烧。他骤然坐起,猛然间睁开眼,猩红的双眼仿佛也染上了杀气。
  唐淼受惊,急退两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脑筋转得飞快。看这人此时的症状,像极了丧尸。但今晚只出现一个丧尸,而且被他及时杀了,他很肯定这个人并没有被丧尸咬,只是被变异鸡抓伤。但是,基地已经确定人类被变异动物咬伤或者抓伤不会变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变丧尸了?”一人惊叫,抬起手中的枪,瞄准那人。
  另外四人赶紧也去检查另外几个不停哼哼的。
  唐淼及时按住那人手中的枪管,声音虽轻,却很有力量:“先别轻举妄动!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
  见他垂下枪管,唐淼想了想,又道:“为防万一,先把他们绑起来,最好是绑在外面院子里。等天亮后再看情况,说不定他们只是因为受伤发高烧才会这样。”
  把四个可能变成丧尸的人绑起来以后,唐淼微微松了一口气。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借口出去方便,偷偷地给四人分别喂了一些空间里的井水。事到如今,他仍然不知道井水的功用到底是什么,以及什么情况下才会有用,但很多事没有试过永远也不会知道。
  唐司煌看他出去后很久才进来就猜到他做了什么,没有阻止他。只要唐淼不以身犯险,他通常都不会干涉他。唐淼进来后,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遍,确定他的安全后,唐司煌又合上眼,任由唐淼把他的脑袋搬到大腿上。
  “吼——”门外蓦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吼叫。
  唐淼一跃而起,另几个守夜的反应也不慢,飞奔而出。
  唐司煌睁开眼,微一皱眉。等他出去一看,那四人各自绑在一根墙柱上,其中三人明显已变成丧尸,只有一人脸色与常人无异。
  唐淼暗自纳闷。同样是井水,为什么对有些人有用,对有些人无用?
  “去把陈立叫出来。”唐司煌的声音响起,其他人才发现他也出来了。
  “老大,我在这儿。”陈立站在唐司煌身后,沉痛地看着他的三个战友。
  “爹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淼走到唐司煌身边,百思不得其解。他问的很模糊,在场只有唐司煌明白他的意思。
  唐司煌看向陈立:“据我所知,他们四人中只有魏南是异能者。”魏南就是唯一没有变成丧尸的那个人,此时仍昏睡着。
  陈立猜测道:“难道被变异动物咬过后,只有异能者能免疫?但基地上层不是说过,被变异动物所伤不会被感染?”
  唐淼听懂了唐司煌真正的意思。目前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性。一、普通人和异能者被变异动物咬了之后,都可能发生异变,只不过异能者(可能因为免疫力更强的原因)熬了过去,所以没有变成丧尸;二、普通人和异能者被变异动物咬了之后,同样喝过井水,只有异能者才能避免变成丧尸。
  其他人都被吵醒,一人问唐司煌,神色激动:“老大,也就是说,基地向我们通报的结果根本是错的?或者说基地的研究根本没有做到位?”
  “如果真是这样,非得让基地给我们一个说法不可!”另一人更激动,看着自己受苦的兄弟,双拳握得紧紧的,显然在竭力按捺自己的情绪。
  《丧世情人》 卷四 变异风云 第230章 顾临丰的来意
  “那我们以后做任务岂不是越来越危险?”有人脸色发白。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唐司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径自拉着唐淼往屋里走:“等到天亮再说。”
  天亮之前的最后一个小时,除了唐司煌,根本没有人有心思睡觉。唐淼也没睡,一直在想基地上次公布的研究结果。如果上层没有撒谎,为什么现在人类被变异动物咬了之后会变成丧尸?如果上层撒了谎,又会是为什么?这对他们并没有好处。越想,他越觉得这件事非常复杂,脑中的思路也越乱。
  低头看向唐司煌沉静的睡脸,他不禁一笑。很多时候,他真的非常佩服爹地,他仿佛天生就是该站在高处并运筹帷幄的人。他敢肯定,这些勾心斗角的事,爹地一定非常了解与精通。无聊的时候,他经常会忍不住想,如果爹地生在古代的话,必定是一代帝王,名垂青史。
  唐司煌一睁开眼,就看到爱人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还面上带笑。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唐淼赶紧敛起笑容,表明自己绝对没有在看着他发呆,更没有看着他笑。
  “爹地,早。”
  “早,”唐司煌两只胳膊抱了他一下,很快放开,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后,坐起身,再看向其他人时已不像刚才那样慵懒与随意,而是恢复以往的锐利气势,“吃过早饭就出发回基地。”
  关于已经变成丧尸的三个军人,陈立主张先不要将他们入葬。
  “老大,于公于私,这件事都不能这么算了,”陈立一晚没睡,神色非常疲惫,双眼布满血丝,但眼神仍然非常坚毅和明亮,“一来,这件事我们必须向基地讨个说法;二来,这件事也该让全基地的人都知道,以便让他们都有所防备。”
  “你的想法当然是好的,”唐司煌淡淡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万一研究院让你交出他们三个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做?”
  陈立一怔,随即有些颓然。是啊,就算是控诉基地,也要拿出证据,那就势必要提到他三个兄弟的情况,如果基地让他把尸体交出去,他到底是交还是不交?尸体落在基地手里,百分之九十会被送到研究院。
  “老大,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赵龙忍不住质问唐司煌。
  他的口气很冲,唐淼有些不悦,出声道:“当然不是说就这么算了,但一定要拿出一个详细的计划。你也不想让你以前的兄弟被人切片吧?”如果因为这三人而连累整个水果军团,不会是他乐于所见。
  赵龙立正站立,没吭声。
  “老大,你有什么想法?”陈立问。
  唐司煌道:“回去后再说。”陈立他们肯定是不愿交出尸体让人研究的,所以这件事还有些棘手。
  离开时,唐司煌让人把变异动物的尸体尽量带上。如今已经不能确定变异动物的肉到底能不能食用,先带回去再做打算。
  上车后,唐淼提出自己有些担心的问题:“爹地,如果真的把三具尸体交给研究院,他们会不会发现井水的存在?”
  “放心,”唐司煌一笑,详细分析,“姑且把丧尸的出现、进化和动物的变异当做是病毒导致的,而且是同一种病毒。这种病毒千变万化,如今的研究还没有摸清它的变化规律,就算他们发现那三具尸体有不同之处也不会知道是井水的作用。”否则,他会想办法说服陈立将三具尸体就地火化。他不会让唐淼有一丝遇到危险的可能性。
  “嗯,那我就放心了。对了,爹地,你觉得基地问什么会犯这样一个大错?”唐淼对基地的表现非常不满。因为他们的失误,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丢失性命。但是内心深处,他又觉得上层领导不太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不把人命当回事,基地人数(劳动力)减少对基地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也很好奇。记不记得之前的通告是谁发的?”唐司煌肯定这件事的背后不简单,因为如果故意公布错的结果是基地的阴谋,那这个阴谋也太没水平了。
  唐淼一愣,想到某种可能性,只觉得不可思议。
  回家的心情总是迫切的,水果军团一路上没有多做耽搁。回到基地后,唐司煌只来得及洗了个澡,就听到唐春说陈立求见。
  唐淼刚洗好一碟草莓从空间里端出来,只好先收入空间,和唐司煌一起下楼。
  “老大,我来是想问你,那几个兄弟的事该怎么处理才合适。”
  唐司煌示意陈立坐下再说。
  不过,几人没聊多久,门铃响了。站在门外的居然是三个穿着军装的人,为首的人正是顾临丰。
  “唐先生,好久不见,希望没有打扰到你。”顾临丰对为他开门的春婶点头致谢,十分客气,随后才走到唐司煌面前。
  唐司煌站起身,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目光从顾临丰的两个跟班脸上扫过:“岂敢。顾先生这么兴师动众,不知有什么指示?”
  “不敢当,不敢当。”
  顾临丰暗道唐司煌夸张,只带了两个人就叫“兴师动众”?同时他再次意识到唐司煌不简单。他先与唐淼打了招呼,才对唐司煌道:“不过今天来确实是为了公事。”
  “喔?”唐司煌并不问,不置可否地吐出一字,等着他继续,暗中思索他的来意。
  等春婶倒茶之后退下,顾临丰神色一正,紧盯唐司煌的双眼,徐徐说道:“就在不到半小时前,军部接到消息,称有人在行政中心闹事。经过调查,得知闹事者正是水果军团的人。上层对基地里的居民是非常宽容的,如果只是一件小事,小惩一番也就算了。但那个人却在行政中心制造了对基地相当不利的流言。现在,流言恐怕已经传遍了整个基地。这件事的影响非常恶劣。”
  “喔?有这种事?”唐司煌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眼底的探究,只让一个“喔”字音调更高,以表示他对此事确实深感意外,深表关切。
  顾临丰一顿,有些无力。他是在军队里浸淫许久的人,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来之前他还以为可以给唐司煌一个下马威,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唐司煌这个人非常沉稳,就像一口不知几许深的古井,深不可测不说,很难激起一丝涟漪。
  陈立想到什么,急忙追问:“是谁?”
  顾临丰道:“赵龙。是你们的人吗?”
  唐淼眉头一皱,看陈立一时沉默,道:“不知道他到底制造了什么流言?”
  “他说基地上次公布的报告是错的,变异动物伤到人,人会被感染,变成丧尸。”顾临丰对着他的语气轻缓许多,话是对唐淼说的,视线却在注意唐司煌的表情。他对当初的研究过程了解七八分,很肯定当初的结论没有错,所以他有些怀疑唐司煌因为什么目的而故意让人放出这个流言。但另一方面,他又想不出放出这个流言对唐司煌又什么好处。
  唐司煌看向唐淼,非常自然地拨开他额头前挡到眼睛的一撮卷毛:“昨晚一晚没睡,先去补一觉,定好闹钟,起来吃晚饭。”
  “嗯。那我先上去了。顾先生,失陪。”唐淼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想法,没有坚持留下。这边的情况,稍后在问唐司煌也是一样。
  回到安静的房间,唐淼发现思路变得更加顺畅。这次赵龙闯出的祸不算小,水果军团接下来肯定会有麻烦。他想尽快弄清楚变异动物、丧尸、井水和异能者相互之间的影响程度,如果真的能研究出来,对他们以后应对丧尸和变异动物会相当有利。但是要做实验的话,首先需要不少丧尸。而丧尸只能从外面捉,而且只能放在空间里。
  就目前来看,丧尸病毒对他的空间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他还是不确定唐司煌会不会同意他的这个计划,因为空间是他们最大和最后的筹码,不能轻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