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糖 第92节
  吕薇:「怎么了?」
  池翮:「不舒服。」
  池翮的不舒服,让吕薇心惊肉跳:「又有状况吗?」
  她明白了侄子为什么不接电话,因为他说不出来。
  池翮安慰吕薇:「伯娘,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好。」
  吕薇:「要不要伯娘去陪你?」
  池翮:「不了,我一个人就行。」
  吕薇叹了叹气,听见秦以筠在说:“吕阿姨,池翮起床了吗?”
  吕薇笑了下:“他大早上有会议,提前走了,我们自己玩,不去打扰他。”
  吕薇有了顾虑。她以为侄子只是偶然发作,却不料,反反复复的。
  金医生说,ptsd患者常常有梦魇,以及闯入性回忆。池家人从来不提当年,就怕刺激到池翮。
  这次早上突然发作,吕薇猜测是梦魇。
  有哪个女生能忍受这样不安定的男人?虽然从家世来说,池家和秦家门当户对,可侄子不完全是一个正常人。
  秦家难道会不介意?
  吕薇的一颗红娘心,起起伏伏。
  *
  出了一趟差回来,策展部的两个人都得了感冒。
  刘倩也是泡完温泉,没有及时穿衣,在山里吹风,冻着了。
  姜临晴的病,进展得比刘倩的快,已经到了咳嗽的阶段。她本就憔悴,病起来是雪上加霜。
  要说这两天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那就是综艺节目录播完毕的当天,向蓓发了喜讯:「我们进四强了。」
  「恭喜啊。」姜临晴发了一个大大的兴奋表情包。
  回到办公室。
  刘倩抽着纸巾,拧着鼻子。
  姜临晴时不时咳嗽两下。
  朱怡畅:“八月是最热的天啊,你俩还能在山里着凉?”
  刘倩:“那里吧,白天还好,晚上特别冷,温泉又在半山上。我坐观光车的时候,吹了一路的风,”
  其他部门一个女同事,过来送资料,听到刘倩沙哑的声音,安慰说:“最近流行烟嗓,好比有个综艺节目,最火的就是一个沙哑的女人。”
  姜临晴都要半趴到桌上了,听见这话坐起来。烟嗓?是说尤月舞?
  女同事顺便打印资料,等候的时候,和刘倩说起那个综艺。
  “烟嗓”果然是尤月舞。
  姜临晴插了一句话:“她们是我的朋友。”
  女同事惊讶:“真的啊?这是一个特别酷的组合。”
  姜临晴笑了笑:“她们是很有个性的人。”
  女同事:“那网上传的那些事,是假的吗?”
  姜临晴:“什么?”
  女同事:“她们两个很有争议性,从比赛到现在,时不时就有爆料出来。”
  姜临晴:“我不清楚什么爆料。她们是好人。”
  曾经栽倒在网络的朱怡畅,站了起来:“网络就是个是非之地,有的人靠造谣赚流量。”
  刘倩:“既然是小姜的朋友,小姜的人品,我们是有目共睹的,网上的黑料,听风就是雨,不能信。”
  “反正她俩人气高,边边角角的流言,越传越离谱。”女同事说,“我好奇而已。小姜,没别的意思。”
  姜临晴才知道,向蓓和尤月舞正在网络舆论的风暴中心。
  向蓓完全没提过这事。
  姜临晴上网搜索。
  有人给这个乐队贴上了一个又一个的不良标签,评论里乱七八糟。
  她浏览了上面的十行,已经头疼。她捂了捂额头。
  姜临晴没有和不分青红皂白的网友辩论,只是分别给向蓓和尤月舞各发了一句:「要加油。」
  *
  办公室里不停响起姜临晴的咳嗽声,她困得不行,还是请了假,准备回家休息。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进去电梯,靠在扶手上。她懒得再去镜中观察自己。不用观察都知道,她现在是一朵焉了的菜。
  电梯下了两层楼,停了。
  她不情不愿地站直。她代表的是策展部,不能让其他部门的人见到她拉垮的样子。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人,是柳长旭,以及池翮。
  他们一边说着公事,一边进来。
  池翮似乎没有正眼望她。
  倒是柳长旭向她微笑。
  姜临晴颔首,向后退,缩到角落里。她的人没有存在感,但是咳了两声。
  池翮说到一半的话,就此打住。
  池总不说,柳长旭也不接话。
  姜临晴拼命忍住咳嗽,喉咙发疼。
  电梯又下了五层楼。
  两个男人出去。
  门一关上,姜临晴不断地咳嗽,咳得弯了背。
  突然,电梯门又开了。
  池翮一个人走进来。
  “池总。”姜临晴尽量站直,越急越是咳。
  等她咳完了,池翮不冷不热地说:“有病治病。”
  她有气无力地应声:“是。”
  池翮:“高中班长舍得让你病成这样?”
  她的嗓子仿佛被沙子碾过。听着他的话,更加不想开口。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她才说:“池总,再见。”
  池翮没回答。
  *
  姜临晴一回到家,倒在了沙发床。
  她曾经的想象,是一个人赴死,了无遗憾。
  可到了真的痛苦时,她觉得那些通通是假的。她高估了自己。假如将来是她一个人走,那可真疼啊。
  姜临晴翻了个身,把池翮的枕头抱在怀里。
  浑浑沌沌时,真实的想法冒了出来。
  她后悔了。
  池翮能在短时间内就有了新女人,说明他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比她残忍,比她无情。
  姜临晴半睁起眼睛,突然见到有个人站在床前。
  是梦。
  她喃喃地说:“池翮,池翮。”
  第59章 低烧
  一只凉凉的手贴上了姜临晴的额头。
  掌宽, 肯定是男人。
  沙发床的床单被单,已经全部洗过,洗掉了池翮留在这里的痕迹。但只要他回到这里, 她闭着眼睛闻上去,就认得是他。
  “走吧, 送你去医院。”不止味道一样,梦里的这个人,连声音都和池翮的一模一样。
  姜临晴对着枕头说:“我不去。”她才不要去惨淡苍白的地方。她在那里待了太久太久,她见过的,不只母亲走了, 还有同病房的其他人,一个,两个。安静的医院,混杂着家属的哭声,太沉重了。
  她用鼻子去嗅面前这人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她弯了弯嘴角。
  “去医院。”那个人又说话。
  她听不见了。人睡过去, 咳嗽跟着停止。过了一会儿, 又咳了起来。
  池翮给她量了体温。
  低烧,幸好温度不高。
  他向李书南要了一个风寒感冒的药方。
  池翮出去买了药, 再回来的时候, 姜临晴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除了时不时地咳嗽, 她仿佛静止了。
  不过她扬着嘴角,似乎做了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