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前 第35节
  那时她在想,这算一个生命吗?生物课上说,精子使卵子受孕,使卵子成了受精卵,就开始了细胞分裂,成了一个生物体。又有人说,当胚胎具有独立在子宫外生存能力时,才叫一个生命体。
  前者的信众认为无论何时打掉,都算杀死了生命。后者的拥趸认为,在胚胎具备了这一能力之后,就算是母体,都不具备主动结束它的权利。
  这个问题,宁清想不通。比起这个,她更想问妈妈,你痛不痛。
  “现在手术都有麻药的,不疼。”蒋月故作轻松,“没有你不跟我讲话来得痛。”
  “对不起。”宁清低头咬唇,绝对不让眼泪再流下。
  “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讲通了这件事,我绝对不希望你瞎想。任何时候,爸爸妈妈最在乎的都是你,不要给自己压力负担。”
  “嗯,我知道了。”宁清不是个脆弱的人,想明白了没什么事心里过不去。想了想,她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妈妈,我左边的床头柜里,有好几个饼干罐子。印着小熊的罐子里面有两千块钱,你拿去花吧。”
  蒋月差点笑出声,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藏的特别好?这个女儿,就像个貔貅,抠搜搜的。平日里给她的零花钱并不多,这两千块,是她攒了好几年的。
  养女儿有很多烦心的时候,但现在这种时候,蒋月觉得十分值得。
  “你那点钱,我不惦记,你自己留着花。好了,赶紧吃吧。学校能穿裙子吗?我觉得你穿裙子好看,下午带你逛街给你买两条。”
  宁清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这个汉堡她咬了一口,并不是很好吃。看着旁桌的土豆条,还有那个黄色一小颗的,坐在这都能闻到香味。但她不知道叫什么,跑去问也好尴尬。
  “诶,你那个同学怎么也来了?”蒋月看到李老太家的外孙正推门进来,想着女儿在学校朋友少,这既是邻居,又是同学,人家成绩还那么好,“他叫什么名字?你把他喊过来,我请他吃吧。”
  宁清掉过头去看,他来干嘛?
  结果蒋月倒是先向他招手打了招呼,“你也来吃肯德基啊?一起坐吧。”
  宁清用唇语对她妈说着:不要。
  赵昕远走了过来,“阿姨,这么巧?我也来这吃午饭。”
  “阿姨请客。”蒋月把钱包递给了女儿,“你带你同学去买。”
  “阿姨,真不用客气。”赵昕远看了眼四周,“今天人太多了,我可以跟你们拼桌吗?”
  “当然可以了。”蒋月看着女儿不动弹,刚刚还觉得女儿贴心,这不立马又气她了,“宁清,带你同学去。”
  “不用。”赵昕远看着宁清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宁清看了眼她妈,正喷火看着她,意思是:你瞧瞧人家多会说话,你能不能给我争气点。
  宁清站起身,拿起蒋月的钱包,跟在了他的身后去排队。
  “你来干什么?”
  “我来吃午饭。”赵昕远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杂粮饼的吗?”
  宁清吓了一跳,又甩不掉,只能想着人这么多、距离这么远,蒋月看不到,“这不是我妈妈来了吗?”
  “那你下午干嘛?”赵昕远心里不爽,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日,能呆在一起的半天。
  “我妈妈说要带我去逛街。”宁清略带愧疚地看向他,毕竟是她放了他鸽子,讨好地捏了他的小拇指,“下周去书店好不好?”
  “下周双休,放假。”
  “那你不回乡下吗?”
  不管他回不回,赵昕远的回答当然是,“大概率不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排着队时偷偷牵着手,听着他这句颇为冷淡的回答,搞得跟她对不起他一样,她也很想下午跟他呆在一起啊,“那你想要怎样?”
  “我想让你下午陪我。”赵昕远反问了句,“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你回家了不是能两天都陪你妈妈吗?”
  宁清想说,那我在学校还能每天都看见你呢。
  可她知道这两者就是不一样的。
  赵昕远看着她抬头嘟着嘴看他,虽然这很可爱,但他不为所动,还放开了她的手,“你要吃什么?”
  “我想吃那个黄色的,闻着好香,那叫什么啊?”
  宁清问出口时才后知后觉的惊讶,好像她并不怕在他面前丢脸,不怕他觉得自己土,也并不尴尬。
  “那是蛋挞,还想吃什么?”
  “我还想吃土豆条。”宁清说完就若无其事地牵上了他的手,他好小气啊,她不答应他的要求,他手都不让她牵。
  “好。”
  轮到他们点餐,赵昕远几乎把除了汉堡以外的小食,都大概点了一份,蛋挞都买了六个。
  宁清拿出妈妈的钱包,准备掏张红的,结果这都不止一百了。
  “不用。”赵昕远直接掏了钱给了店员,“你下次请我吃杂粮饼。”
  宁清也没硬把钱塞给他,因为钱包里的钱根本就不够。
  蒋月看了眼站在一旁等待的两个人,这个男生很高,女儿站在他旁边都只到他的肩头。两人竟然还在说话,她还以为女儿毫无交际能力呢。
  看着两人各端了一盘食物来,怎么买了这么多,蒋月嘴上自然没这么说,不过这次点的东西看起来比汉堡好吃多了。
  蛋挞的托底微烫,闻着一股奶香,宁清咬了一小口,好酥啊,里面的陷好甜好软。
  她利落地解决完了一个,又拿了给蒋月,“妈,你尝尝,好好吃啊。”
  蒋月也是个爱吃甜食的,吃了一个后忍不住又吃了一个。带着甜味的鸡翅也好吃,这个土豆条也炸的酥脆,下次她要在家试试能不能炸出来。
  赵昕远啃着汉堡,看着她吃的嘴角都是细碎的酥皮,拿了纸巾想帮她擦掉的手停在半空,转而递到她跟前,“你要不要擦一下。”
  宁清看着他的动作,差点就要吓死,看了旁边的蒋月一眼,她正在啃鸡翅,没觉得有不对劲,尴尬地拿过纸巾,“谢谢。”
  蒋月填饱了肚子,内心感叹,算是知道这些年轻人为什么喜欢吃这种垃圾食品了。这个蛋挞的确好吃,就是不知道多少钱一个。
  看着女儿端着可乐慢慢喝,对面的男生也吃完了,蒋月内心嘀咕,他怎么还不走?他要走了,她也就带着女儿去离开了。
  蒋月问他,“你们放假一下午,你离家近的吧,都回家吗?”
  “我下午去书店。”
  “宁清,你看看人家,成绩这么好,放假了还去书店看书。你就知道瞎玩,多跟人家学一学。”蒋月笑着对他说,“我家女儿学习不太行,要有不会的,你帮忙教教她。”
  “妈!”宁清看着蒋月,“我学习哪不行了啊?你至于把我说成这样吗?”
  蒋月无语,觉得只有女儿才能说的出这种话,像她爸一样厚脸皮。跟人第一比,当然差啊。
  “阿姨,宁清很聪明的,就是有时候有点......”赵昕远看了眼宁清,“比如,这个放假的半天,班级很多同学都回去接着学习的。她可能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在玩,有时候就松懈了吧。”
  “啊?还能这样?”轮到蒋月惊讶了,至于这么拼吗,“那你今天下午也给我回去学习,难怪你上次落到了十五名。”
  说起成绩,蒋月的神经就紧绷了,她做不到像老公一样淡定,说女儿健康开心就好,“期末考回第十名,暑假再带你逛街买裙子。”
  宁清彻底没话讲,如果她说要去逛街,显得她不想认真学习,要被妈妈念叨,而对面的始作俑者又要指责她恋爱态度不端正。
  “好吧。”宁清心里还是有点愧疚,“那你怎么回去?”
  “公交站台就在前面,我坐车回去。”蒋月帮女儿把落下的发丝挽在耳后,“要我送你回学校吗?”
  “不用了,你来回又要走好多路。”
  赵昕远站起身,“阿姨我先走了。”
  “好的,再见。”
  见他走了,宁清这个欺软怕硬的,埋怨着妈妈,“你怎么就不带我逛街了呢。你好不容易上来一趟,就这么让我回去学习吗?”
  “行了,别腻歪了。什么叫为了你好不容易上来一趟,在家里要忙活,出来要为你操心,我不能自己呆半天找清净吗?”蒋月叮嘱着女儿,“回去吧,不要瞎想,晚上有空就给我打电话。”
  蒋月见女儿走了,又坐了一会,想着这个甜点挺好吃的,想再去买一盒带回家给婆婆尝一尝。掏出钱包想看还有多少钱时,呆住了。
  刚刚竟然一分没花?是那个男生付的钱?
  看着这满桌还没吃完的食物,他也没带走,这得多少钱啊?
  宁清出了肯德基,向前走了大概五百米,他果然在等着她。
  赵昕远看着她小跑着过来,都以为她要扑到他怀里,然而她并没有,自己主动上前牵了她的手。
  “都怪你,我又得被我妈妈念考得不行。”宁清叹了口气,上次不就英语稍微差了点吗,“你英语怎么就能考120的?”
  “因为满分只有120。”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我觉得你可以说运气好来谦虚一下,顺便照顾下我的心情。”
  赵昕远怀疑地看着她,“我从没发现你因为考砸而伤心过。”
  “你不要这么直白地说出口好吗?”宁清笑得不行,为自己辩解,“也不是没有,就是时长很短。”
  赵昕远是欣赏她这种坦然的,这种彻底而直白的潇洒,他很少见到。甚至是羡慕,虽然他成绩比她好,但他的得失心,实则比她重得多。
  进了书店,宁清依旧占了老位置,挑了本书就坐在了地上,他挨得她很近。
  其实她中午吃多了,有些食困,看了几页书就打了哈欠,背靠在书架上他在旁边,她就放心地准备眯一会。
  赵昕远翻了页书,发现她都睡了,自己身子下移了些,让她的脑袋枕到了他的肩膀上。将书拿远了些,怕吵了她,单手翻着书。
  手头这本书是她推荐他的,她还挺有品味。
  宁清只睡了半个小时,醒来却觉得如同隔世,抱着他的胳膊,头都快掉他怀里。
  拿着他半路上给她买的奶茶喝了一口,见他还在淡定地看着书,把她喊来陪他,结果自己却不理她。
  略带起床气的宁清开始作妖,用手挡住了他的眼,压低了声说,“不许看。”
  赵昕远将书放下,也没拉开她的手,“好,我不看。”
  宁清见色起意,手覆着他的眼,啄了他一口,“什么味道?”
  “没味道。”
  “好吧。”宁清放开了他,还以为他生气了不想被自己打扰,“不打扰你了。”
  “你已经打扰到我了。”赵昕远也没拿起书,看着她又拿起奶茶喝,还眨着眼看他,一副无辜的样子。
  刚刚她睡着他看书时,他还在想,他喜欢跟她呆在一起这种平静而舒适的氛围。
  但她醒来,亲了他一下,他又觉得,根本没那么平静。
  当赵昕远抢走她手上的奶茶时,宁清还觉得他馋了,想喝了。结果下一秒,他速度快到她都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就落在了她带着红茶混着奶香的嘴唇上。
  她刚刚问他是什么味道,可舌头上才有味蕾。他试探着伸出舌头舔着她的唇,察觉到她的闪躲,冲动的本能告诉他,他做对了。
  她也根本无处可躲,后边是书架,前方的一百八十度,几乎被他包抄了。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不,她像是他的试验品,两个没有接过吻的人在笨拙地尝试着如何接吻。
  当他的舌头想探入时,喘不过气的宁清终于推开了他,她的下唇都被他咬了好几次,更别提一遍遍舔着她时的酥麻感。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