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伊森没有回答斯塔克,却是对马灵珑道:“斯塔克交给你了。”
  于是,斯塔克笑了起来:“是的,我交给你了,纳辛,你得把我照顾好。”他以为伊森是在与一个孩童开玩笑。
  “我知道。”马灵珑回应说,对着伊森。
  “放轻松,别这么严肃。”斯塔克笑道,“伊森,你给她太大压力了,你用这种表情开玩笑,一个孩子会当真的。”
  马灵珑的压力的确来自伊森,她明知道伊森今天会死,却又无法改变她早就知道的事实,而伊森视死如归,根本无心逆反结局。
  “没关系,斯塔克,她经得起打击。”伊森看着马灵珑,欲言又止,“所有打击。”
  马灵珑对着他轻轻摇头,纵然她失去过很多,也不表示伊森说得是对的。
  门外传来恐怖分子的怒斥,似乎是要屋内的人站在他们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但谁知道呢,他们说的语言没人明白。连伊森也只能大致判断对方应该说的是匈牙利语,马灵珑和斯塔克就更不懂了,他们只是在猜测。伊森倒是随口应了一句,那是匈牙利语的粗话,等同于“见鬼去吧”。
  敌人比预期到得早了些,因为他们修不好监控器,这两个人手里均端着重型的机关枪的极端分子马灵珑已经很熟悉了,通常都是由他们在门外蹲守的。
  两人叫嚷了一阵便打算破门而入,马灵珑猜想这肯定跟拉扎有关,他混迹于麻瓜之中,掌握着不少麻瓜的技术和力量。他一定察觉到监控器的问题,才派人过来检查情况的,因为他无法隔着屏幕确定洞屋里头的监控是否完好。
  一声巨响惊到了马灵珑,火药掀起砂石带着劲风吹了过来。
  为了防止被闯入者打扰,斯塔克早有准备,他在铁门的闭合处安装了简易的炸弹,一旦有人从外面开启铁门,装置就会引爆火药,威力相当于五枚德国地雷。
  “怎么样?”斯塔克什么也看不到,他背对着门。
  “效果很好。”就连伊森也惊呆了,他没想到斯塔克随手组装的炸弹威力会这么大,“你简直是天才。”
  “人人都这么评价我。”
  马灵珑想跑过去拿枪,伊森阻止了她:“别过去灵珑,我们先搞定这里。”
  “你刚刚叫她什么?”斯塔克机敏的察觉到了伊森的不经意。
  “这个待会儿再说。”伊森既不打算隐瞒,也不准备现在公开真相,更多的极端分子会陆陆续续赶到,那颗简yi炸弹已经是他们的最后防线。当务之急,伊森知道必须让这台超级巨无霸获得动能,如果它无法在敌人的大部队赶来前充满电,所有的努力都将遭到痛击。
  “伊森,到电脑前面去,纳辛,你来接手他的工作,替我上好每一颗六角螺栓,你知道怎么做对吧。”斯塔克猜想纳辛的真名可能就是伊森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个,他没听得太清楚,不像英文的发音,但现在的重点确实不该纠缠于此。
  斯塔克引导着他的临时助手们,像一个身负铠甲的将军般运筹帷幄,“按f11,看到进度条告诉我。”他对伊森急促地说道。
  “是的,看到了,继续,继续。”伊森钦佩斯塔克的心情从一而终,特别是当他面对这台在上个世纪就该被淘汰的电脑时,斯塔克竟然用它编写了一个复杂的启动程序来给盔甲充电,而且还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做到的。
  脚步声由山洞的隧道传入洞屋,人数庞大,他们三个都听的出来。
  “他们就要过来了。”伊森焦急地敲打着键盘上的小方块。
  “来得及,时间足够。”斯塔克知道时间可能并不够,那台电脑系统太落后了,他已经竭尽全力把它调试到最高运算级别,“等会儿你们躲在屋里不要离开,我搞定外面的那帮混蛋就回来带你们逃出去。”
  伊森看了一眼搁置在角落的药罐,里面是威力无比的魔药,只要掀开盖子,基地的一切最终都会化作乌有。他又看了看电脑屏幕,进度条以缓慢的速度向前爬行,其实对这样的电脑来说,它的速度已经非常的快了:“嘿。”他回过头,注视着斯塔克,那双充满希望的瞳孔印出他的影子,“我去给你们争取时间。”
  “按计划行事!”斯塔克颤抖的吼叫着,他真想从盔甲里跳出来把伊森塞进去,他该死的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别做傻事,我们的计划很完美。”
  “祝我好运。”
  马灵珑丢掉手里的钻头,拼命拽住伊森的袖口:“留在这儿。”
  “我为此而来,你为他而来。”伊森义无反顾地说,“现在,你得到他了,我得去争取我自己的。”他将马灵珑的手指从自己的袖口剥离,“你比我更清楚死亡的意义,那并不可怕,我们会再见面的。”
  “伊森,你在说什么?”斯塔克仿佛觉得自己像在听一段带着特殊密码的文字,他能听懂每一个单词的意思,却完全不知道到底在讲什么。他扭动脖子想要看着伊森,但他的侧面是一块金属板,他晃动着身体,急切地想要表达意见,“我们说好一起去纽约的不是吗,我身边就缺少像你这样的得力助手,我需要你,伊森!”
  “托尼,她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你会发现她比我更合适,你会喜欢她的。”伊森指着盔甲,对马灵珑道,“灵珑,你得把手里的事快点做完,你现在是他唯一的帮手,我能争取的时间不多。”
  伊森挣脱掉马灵珑的牵制,快步跑到已被炸弹炸掉铁门的地方,那里躺着两具尸体,他捡起挂在尸体胸前的其中一把枪,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纤瘦的身形从马灵珑的眼前消失,机枪扫射的喧嚣顿时响彻整个山洞。
  他这一去,便再也无法回头了,敌人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
  几分钟后,马灵珑终于替斯塔克检查了最后一遍,确定这块巨大的铁皮能战无不胜。期间没人说过一句话,寂静的洞屋与不远处的枪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纳辛……不,你可能不叫这个名字,但是无所谓。”斯塔克快速地说,“现在,你躲到桌子底下去,等我回来接你,你会听我的话是吗?如果你说是,我保证给你很多的巧克力。”
  马灵珑点了一下头,没有回答,她不会轻易回答是与不是的承诺。她看向洞外,火光闪烁中伴随着枪声不断,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伊森手里的那柄发出来的,还是敌人的。
  “我知道你担心他,我也是。”斯塔克带着笑气说,他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愤怒,而马灵珑却只见他目光含霜,“好了。”他说,进度条已接近满格,“退后,巧克力甜心,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狂欢。”最后这句话,他连伪装的笑气都没有了,斯塔克的声音里,平直得几近冷血。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大家都不想伊森死,而作者不得不遵照原电影还是得让他死一把的份上,我会让他回来一趟的,以另外一种形式。
  第12章 反击
  马灵珑没有待在斯塔克刚才指定的桌子底下,她在洞屋门口徘徊着,入耳的声声炮火与枪响真如斯塔克所言,像是狂欢夜晚释放的烟花炮竹。马灵珑在枪声逐渐远去的时候,朝洞外迈出了第一步。
  小蝙蝠扇着翅膀飞到主人的面前,它喳喳地叫着,神情慌张。
  “是的,我知道,斯塔克叫我在这里等他,你这么远都听见了,我没理由听不到,你不用一直重复他的话。”马灵珑道,她一步不停地往外走,“不,蝙蝠,我没必要听他的,我什么都没答应过他。”
  小蝙蝠围着自家的主人飞来飞去,下一秒就被马灵珑抓在了手里:“火药对付不了黑巫师,我们要把拉扎的魔杖给夺过来。”小蝙蝠翻起眼皮,吐出舌头,马灵珑摇了摇黢黑的小生物,“别装死,飞起来。”虽说拿别人的魔杖不好用,但总比没有强,并且,如果拉扎释放出不可饶恕咒的任何一条,后果都不堪设想。
  通道漆黑一片,烟尘迷雾,马灵珑的视野受到极大阻碍。她在蝙蝠的带领下谨慎地朝前挪步,脚下总被炸死或重伤的敌人的身体绊倒,每一个她都会亲眼确认是不是伊森,所幸到目前为止,马灵珑还没有摸到伊森的身体。看起来,斯塔克的武器派上了用场,他所向披靡,干掉了所有阻碍他前进步伐的敌人,马灵珑走过的每一个拐角,都有激战交火后留下的破碎痕迹。
  前方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马灵珑对小蝙蝠道:“找到拉扎,拿走他的魔杖送来给我,小心点。”
  马灵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接着是五脏六腑的炙烤和四肢传来的难受酸痛,她扶着墙干呕了几下,吐出了大量暗焦黄的浓稠液体。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脚下踩着尸体,裤管沾染到血腥的缘故,眼前的场面远不及当年的巫师大战,那个黑暗的时期到处都充斥着死亡与哀嚎。
  复方汤剂的药效正在逐渐褪去,这是快要恢复本来面貌的前兆,她已经超过十小时没喝药水了。
  马灵珑发誓,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碰那玩意儿。
  炮火声停止,马灵珑咳嗽了两声,继续向前快步走去。
  托尼.斯塔克是带着极大的怒火在与敌人厮杀,当然也可以说,是他单方面的镇压着极端分子的。马克盔甲虽不能说坚不可摧,但坚硬的外壳确实抵挡住了全部的枪击,要知道,所用的金属与配件全都来自他自己的武器工厂生产的导弹材料,斯塔克感谢他的忠实客户购买的全是最好的那一批货。
  它们坚固,耐用,最重要的是,他对它们的性能特点了如指掌。
  普通的机枪是打不穿铁皮的,甚至近距离射击还会制造反弹的效果,不少敌人都是这么死的,只是偶尔撞击在面甲上的子弹总会让斯塔克吓一跳。这件战衣有点简陋,他承认,眼部没有保护,那是唯一的缺口和弱点,他觉得自己真该把电焊用的防护镜戴上,起码心理上好过些。
  敌人比他想象得多得多,但他依然还处于上峰,只是不断耗损的电量和损坏的武器发射装置提醒着斯塔克得快,他必须把握最后的能源,带着他的朋友们彻底摆脱地狱。可惜笨重的套装限制着他的行动步伐,斯塔克尝试了几次奔跑动作,却都以失败告终。
  “伊森!”终于,斯塔克在转弯的拐角发现了他的重要搭档,那里接近出口,伊森一定拼尽了全力才抵达了这里。
  他倒在一堆杂物中间,身上的弹孔被鲜血覆盖得数不清有几个了。
  “小心!”伊森声嘶力竭的提醒道。
  拉扎守在洞口,那是逃亡的必经之路,他的手下死伤无数,枪支弹药在装甲面前成了玩具,作为首领,他不得不亲自上阵。拉扎的腰上别着shou枪和火雷,但手里却执一根细棍而不是任何re兵器,他眼神凶狠毒辣,在别人看来,拉扎的举动特别滑稽,只是这会儿,没人在意他打算干什么。
  包括斯塔克。
  可伊森在意,哪怕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得不像样,呼吸变得非常困难,但他依然知道拉扎手里握着的是什么。那真是比刚才他遭遇到的所有机枪都要致命的玩意儿,从魔杖端口发射而出的即便不是不可饶恕咒语,也会让斯塔克一败涂地。
  他的盔甲能抵达一枚榴弹,甚至两枚,但魔法,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果然,拉扎念出了咒语,魔杖的尖头出现了绿色的火光。
  斯塔克从眼部的缺口完全看不清那是什么,隔着十几英尺的距离,他以为对方准备向他发射威力并不大的火药,所以连躲闪的动作都没考虑。
  “托尼,不,托尼,躲开……”伊森不确定那是不是阿瓦达索命咒,他没有听见拉扎刚才念的是什么,隔得太远了,他的耳朵也因为听了太多枪声而变得不灵光。但不管那是什么,即使是最普通的“粉身碎骨”,斯塔克也招架不住。【注】
  马灵珑先是推了斯塔克一把,但她没能撼动这个庞然大物,反而自己一屁股坐到地上,斯塔克可能连感觉都没有,因为他动也不动。他抬起胳膊似乎打算用他自认为霸道的导弹对抗魔法,一点儿没有躲避的意思,马灵珑快速地搬起手边的石头,大力砸向盔甲的膝盖窝。斯塔克趔趄地歪了一下身体,魔法的能量刚好从盔甲的头顶擦过,那是钻心咒,马灵珑再清楚不过的可怕咒语。【注】
  拉扎不打算让斯塔克死,但也不打算让他好过。
  斯塔克的掌心炮射偏了,他把山洞顶轰掉了一大块儿。
  拉扎打算再来一次,却不料一只蝙蝠从天而降,锋利的爪子和獠牙侵犯着他的光头。拉扎痛得直叫唤,他挥动胳膊驱散突如其来的生物,下一秒,魔杖就被蝙蝠咬在了嘴里。
  “不!”拉扎企图追上去抢回他的武器。
  斯塔克见此情形,虽不知拉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毫无防备的朝前奔,但他非常精准的朝着敌人射出了第二枚掌心炮弹。
  马灵珑本打算拿到魔杖后给他点教训,但现在,拉扎尝到了麻瓜的厉害,他的半边脸烧灼起来,比马灵珑遭受到的更剧烈。
  斯塔克替她报了仇。
  “纳辛,你还是跑出来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听话的孩子。”斯塔克焦急地咄着,“我说,你刚才居然用石头砸我,我知道,你是怕我被他的火药击中,但你没看到是我先发射的导弹吗,那种程度的火药根本不值得躲躲闪闪。”
  马灵珑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她来到伊森跟前,蹲了下去。
  “给你。”她把那只魔杖塞进了伊森的手里,“你一直想要一个。”
  “黑巫师的?”伊森的生命正在逐渐消散,马灵珑救不了他,斯塔克也不行,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看到死亡之神来迎接他了。
  他能上天堂,天才女巫告诉他的,他一点儿也不害怕。
  马灵珑遗憾的表示:“没得挑。”
  伊森,一个哑炮,他没有资格拥有魔杖,即使他得到魔杖也无法使用。但他和所有巫师一样,伊森也渴望能拥有一只属于自己的魔杖,但对角巷的奥利凡德(ollivander)不会卖一根魔杖给哑炮。【对角巷奥利凡德:对角巷是巫师买各种东西的地方;奥利凡德是欧洲最著名的制作魔杖的巫师,魔杖店开在对角巷。】
  “伊森,好了,别管这棍子,我们离开这儿。”斯塔克蹲了下来,不过套在金属壳子里要做这个动作不容易,他掀开了面甲,“为了我你得站起来,我们计划好的。”
  “其实这就是我的计划。”伊森闭着眼睛艰难地发出类似气声的喘息。
  “得了吧,快起来,你还要去见你的家人呢。”斯塔克又怎么看不出伊森快要死去的事实,他伤得那么重,全身是血。
  “托尼。”伊森顿了一下,他睁开眼睛,却无法聚焦到他想见的人的五官上,“她叫灵珑,她是个,是个漂亮宝贝。”
  马灵珑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开始呈现白皙与光泽的皮肤,她就快要变回去了。
  “别说话,伊森,我们会带你离开的,纳辛,能扶得动他吗?”斯塔克道,他根本没有在听伊森刚才说了什么,他听不太清楚,也不想听清楚。
  “不,托尼,听我说,我的家人已经死了,我是来报仇的。”伊森竭尽全力地开口,“她远比你看到的美丽很多,非常多,你会喜欢她的,你会的,我保证。”
  “是的,我明白,我会照顾好她,我会给她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斯塔克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根本没有心情分析伊森的话外含义。
  “很好,托尼,真是太好了。”他双手紧握那根来自黑巫师的魔杖,如获至珍,“你们快走吧。”
  斯塔克不再执着地叹了一声短暂的气息,他以前不这样,似乎这一个月将他由三十一岁变成了五十一。他好像突然领悟到了本该在这个年龄应该领悟到,却被忽略了很久的事,他半跪在伊森的面前,微笑着点点头。
  真挚的,没有半分虚伪的,斯塔克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那就珍惜它,别浪费。”伊森停了停,对马灵珑道,“我说过的,他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
  “你也是。”斯塔克由衷的道。
  伊森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表情安详如同熟睡。
  “现在要怎么办?”马灵珑把胳膊藏在背后,她的脸也在发生着变化。
  “你待在这里,直到我叫你出来,就拼命的跑向我,这次你得听我的知道吗。”斯塔克没有注意到女孩儿的变化,他的思绪停留在伊森这里,斯塔克想要活着,活得好好的。
  “知道。”
  待斯塔克踏着沉重地步履走到阳光底下后,马灵珑举起右手,并拢中指与食指,她在心里默念咒文,指尖发出鹅黄色的光点。她把光点移动到伊森的眉心,开始将指尖的能量传输至死者的大脑皮层,几秒后,伊森猛地睁眼。
  “灵珑?”伊森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我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