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难逃 第30节
  女孩儿缓缓抬眸,屋内晕黄的灯烛跳跃着落在她莹白细腻的面庞上,红唇如火,云鬟翠鬓,一双秋水盈盈的杏眸中流动着潋滟娇美的光辉,像今晚的月色一样,明亮,澄澈,纯洁,妩媚,在她身上奇异的糅合。
  她怯怯地望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又带着几分明显畏惧地垂下了眼眸,“世子。”
  魏玹慢慢放下手中象牙著,“过来。”
  沈漪漪顺从地走到他身旁,坐下,给他斟满面前玉盏。
  “都是你做的?”魏玹挑起她的下巴。
  他的声音低沉清冷,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的平静从容,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的浓重和暧.昧,他幽黑晦暗的凤眸深处中仿佛藏了一团炽热的火焰,炽热的火舌几乎要将她烧尽淹没。
  沈漪漪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盯得有些脸热,垂眸点了点头。
  魏玹端起那盏葡萄酒,自己没饮,却捏着小奴婢红红的小嘴儿给她灌了下去。
  沈漪漪还没喝过这么烈的酒,一时呛在喉中,不住地咳嗽,咳得雪腮晕红,几欲扑倒在地上。
  心中暗暗唾骂他又不做个人,知道魏玹喜净,一定不喜欢看她晕妆狼狈的模样,便赶紧从怀里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和衣襟,坐直了对魏玹挤出一个笑,柔声道:“世子尝一尝,奴婢做的菜。”
  魏玹平日用的饭菜和茶酒皆为金银盏装呈,若是有人想在饭菜之中做手脚想必要费上一番心思。
  这些时日一直跟着沈漪漪的暗卫也没发现这女子有何异动,每日便在东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绣花看书发呆。
  或许她真正的主人尚未寻到机会来对付他。
  沈漪漪总觉得魏玹今晚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先前她觉得耳热,现下却觉浑身阴风嗖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胶了片刻,她心口儿砰砰乱跳着躲避开了魏玹的视线。
  虽然心中畏惧,但因饮了酒的缘故双颊还是忍不住升腾起一抹嫣红火热。
  魏玹用了一口她做的鱼脍,长眉微蹙。
  勉强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她做的乳酿虾。
  奶白色的汤汁中剥好的虾仁一个个整齐地围着银盏成一圈,中间撒着香菇和冬笋片,咸鲜的香气扑鼻而来,可是这味道……
  沈漪漪见他不动,便好奇地问:“世子,味道如何?”
  “你说呢?”
  魏玹擦着嘴,淡淡瞥她一眼。
  沈漪漪抿抿唇,这意思是难吃么?
  她做完之后明明尝了,味道说不上是珍馐滋味,但绝对不难吃啊。
  一定是魏玹吃惯了美味,才瞧不上她的手艺罢了。
  沈漪漪埋头给魏玹又夹了一块葱醋鸡,幸好她早有准备,这鸡是厨娘做的,他应该不会嫌弃了吧?
  她抬起红彤彤的小脸来,杏眸似水含春,动作过急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放下手中的象牙著,赶紧摇摇脑袋,眼前的魏玹就成了三个人影。
  她摇摇欲坠,不知道身子便轻飘飘掉进了哪个影子的怀里。
  “世子。”她红唇微张,喃喃。
  微风拂过她刚刚沐浴过的发梢,淡淡的幽香沁入心间。
  “勾我?”
  魏玹揽过她的胸口,含住她的耳垂,粗粝的指腹在细腻丰盈的肌肤上轻轻摩挲,声音低哑,带着淡淡的酒气。
  沈漪漪浑身一颤,难耐地道:“唔,不,不是……”
  魏玹将她抱到怀里坐着,她身子便软软地很顺从地伏在他肩上,两人亲昵相拥。
  魏玹抚着她发烫的脸,过了会儿道:“你醉了。”
  “没有,奴婢没醉。”
  沈漪漪想起自己任务,努力爬起来,四下乱抓,不知抓到什么。
  魏玹轻嘶一声,倏然翻身把她摁倒在了地上,眼眸深深。
  ……
  起先沈漪漪还是很不适应,痛觉刺激到了她被琼浆玉液麻木的大脑,艰难地睁开双眼。
  不得不说,这男人当真是令人难以亲近,即便是这种坦.诚.相.对的时候,他那神情依旧高贵得如同山巅白雪,神圣不可侵犯,只除了一双凤眸赤.红.如火,饱含情谷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此刻是在专注地调兵遣将,攻城略地。
  沈漪漪便觉自己如同那城中狼狈四散的敌将,分明已是门户大开,溃不成军,却仍旧负隅顽抗,险些被他去掉半条可怜的小命儿。
  趁着还没彻底晕过去,她吃力地抱住他,声音绵软无力,“世子,奴婢想,想……”
  魏玹微微眯了眼睛看她,没说话。
  ……
  沈漪漪咬住唇,忍了好一会儿,每每开口,总是被他打断。最后她没忍住哭了出来,强忍着边哭边说她以后会伺候好魏玹,求他怜惜他,给她一个恩典,待日后世子妃进门,可以容她赎身离开。
  只是“离开”两个字话音刚落,魏玹突然攥着她纤细的手臂把她拎到面前,用力捏住她汗湿的下巴,一脸阴鸷地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沈漪漪一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迫仰起身子。
  她难堪地往下看了一眼,哪哪儿都疼,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
  她是不是说错什么了,魏玹怎么好像生气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魏玹,泛红的双眼和惨白的小脸楚楚动人,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得心疼。
  可偏偏魏玹脸上面无表情,冷笑一声道:“沈漪漪,跟了我,可是我强的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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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提及到那屈辱的一日, 沈漪漪浑身都失尽了血色。
  她不敢惹恼他, 眼角冰凉的泪水成串地滚落,颤着嗓音说:“不是,是世子……不计前嫌……救了奴婢。”
  “我还当你忘了呢。”
  魏玹拍拍她的脸,她那么疼, 他还在冷笑, “是谁搂着我的脖子,缠着我的腰哭着喊着让我要她, 嗯,漪漪, 现在不想认了?你当齐王府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和我谈条件?”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沈漪漪脸一阵红一阵白,泪眼盈盈地摇头。
  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现在该怎么办, 她轻轻握住他掐着自己下巴的手腕,哀求道:“奴婢没想走,奴婢以后再不说了,世子别生气。”
  魏玹用力地挥开她,下榻穿衣。
  沈漪漪无力地倒在榻上,眼睁睁地看着魏玹绝情离去, 目光茫然。他白色的衣袍一尘不染, 在夜里像盛放的雪莲花一样纯白无暇。
  可是,生得这样美好的人, 怎么会有这样坏的脾气, 两个人刚刚还在做着最亲密的事, 下一刻,他却说翻脸就翻脸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
  魏玹沉着脸离开之后,在外面值夜的春杏吓坏了奔进来,“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很慌张,适才她一直在外面守着,房里的动静春光旖.旎,她偷听了几句,世子虽寡言少语,但他偶尔说上几句,声音是那么的磁沉温柔,让人脸红着迷,这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呢?
  沈漪漪摇头,用手抹干净泪,艰难地穿上亵衣。
  春杏忙过来忙她,担忧道:“姑娘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觉得身上不是很舒服,让春杏帮她打了热水来洗澡。
  她不肯说,春杏也不敢追问,沈漪漪洗完澡,上床睡了。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的魏玹也是阴晴不定,一会儿冲她温柔地笑,突然又冷笑着上来要掐死她,一会儿是魏琏和赵嬷嬷将她堵住,要对她拳打脚踢,两人脸上都挂着狰狞扭曲的笑。
  早上春杏端着早膳进来,沈漪漪早已醒了坐在窗下绣帕子,问她:“世子可走了?”
  “走了,世子早上寅正就走了。”
  春杏叹了口气,她知道沈漪漪早就醒了,既然醒了怎么不去见见世子呢,若是闹了矛盾,就该去求和解决嘛,姑娘生得这样美,声音这样柔,掉几滴眼泪说不准世子就心软了。
  沈漪漪抿着唇,一心一意地绣着手中的帕子不语。
  ……
  魏玹晚间回来睡在了外书房,只有吉祥和纪乾在跟前伺候着。
  以前主子忙的时候时常如此,大家也都没当回事。
  没想到这一连几日,魏玹都没回过湛露榭,事情仿佛变得棘手了起来。
  傍晚兰蕙来找沈漪漪,沈漪漪正坐在窗边读书,榻边的案几上放着一碟玉露团,手中读的是一本《诗三百》,她看得津津有味,连背后有人过来了也不知道。
  “依依?”
  兰蕙轻唤了一声,漪漪才回过神来,唇角微弯,“兰蕙姐怎么来了?快坐。”
  两颗笑涡甜甜的,看着似乎一点都没有烦恼。
  兰蕙心中暗自诧异,默了片刻,说:“世子今夜又不回来了。”
  沈漪漪把书合起来放在窗台上,低低“哦”了一声。
  兰慧便问:“你和世子又吵架了?”
  沈漪漪垂下眼帘。
  怎么是个又字,她怎么敢和魏玹吵架呢,他不欺负她就不错了。
  她摇头道:“那天我说错话了,世子就生气了,不过世子不回湛露榭,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兰蕙觉得沈漪漪这种心态很不对。
  身为世子的通房,怎么能如此消极怠工呢,主子生气了,应该软着身段上去哄哄么,这要是以后世子又看上哪个婢女带回来了,她不失宠才怪呢!
  她好心地提醒了几句,沈漪漪也能理解,很感激地说:“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若是世子回来,你和我说一声。”
  兰蕙这才放了心,说话时沈漪漪咳嗽了好几声,兰蕙担心她着凉了,沈漪漪笑着说没事,不管兰蕙说什么,她都一应笑着应下。
  好容易送走了兰蕙,沈漪漪长舒一口气咬了口玉露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