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刺瞎了眼,打断了腿
  孩子是快乐的天使,她希望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能给李慕深带去一些藉慰。 ?
  不管是念在曾经的旧情,还是现在的客户关系,她觉得自己都有必要这样做。
  “小岚,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李慕深惨淡地笑了笑,秦岚的不愿改口就像扎在肉里的刺,看着伤不重,却会人让难受地想疯。
  “李总,我们走吧。”秦岚并不想跟他谈从前,轻轻一笑,便牵着秦念走在了前面。
  “念念哥哥等等我!”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传来了小苏菲的叫喊声。
  “妈妈,我们等等小苏菲吧。”秦念停下脚步看着秦岚说道。
  “嗯。”
  秦岚笑着点了点头,也停下了脚步。
  “小岚,真的不能改口吗?”李慕深牵着小苏菲走过来问道。
  “我改口叫你李哥吧。”
  秦岚微微一笑,语气温软,态度却很坚决,回不去就是回不去,就算改口,他也不是曾经的裴莫行了,而她也不是以前的秦岚。
  时光在流逝,事物在变迁,人的感情自然也会跟着有所变化。
  曾经,她以为这辈子对裴莫行的感情永远也不会变。
  现在,他换个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知道,这世界上唯一的不变就是一切都会改变。
  “李哥……”李慕深垂眸沉吟,随后,温柔一笑:“也好,那就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秦岚微微一笑,没有应声。
  而后,两大两小,很快就离开墓地,去了游乐园。
  李丽丝的离世虽然对小苏菲有一定的打击,但是,孩子就是孩子,很容易因为新的事物而忘记悲伤。
  游乐园里,小苏菲坐在旋转木马上和秦念玩的不亦乐乎。
  欢快的笑声随着旋转木马,在空中飞扬。
  秦岚和李慕深站在边上看着。
  秦岚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烈日当空,李慕深撑着一把黑伞和她并肩站着,看了一会孩子,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就飘到了秦岚身上。
  秦岚穿着白色的裙子,身形还是一如学生时代那般纤细,眉目间褪去了青涩,多了一份小女人的妩媚。
  永远的长披肩,却是他最爱的模样。
  李慕深看的心中感慨,时光如此变迁,可他的小岚还是当初那般模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他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梢,柔软的触感令他有些爱不释手,一下一下,以手当梳帮她梳理着。
  秦岚刚开始不觉,后来终于察觉了异样,浑身一僵,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他的动作太亲昵,让她感觉很不妥。
  见她远离,李慕深眸光一黯,抿了抿唇,问道:“小岚,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秦岚转过视线看着他,依旧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我的过去,这五年,你难道一点也不好奇吗?”
  在她心中,他已经变得那么可有可无了么?她竟然从未开口问他的过去。
  伦敦那个抱着他哭,说她最爱的人是他的秦岚,好像是他做的一场美梦,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有时,他忍不住怀疑,那天到底有没有生那件事?
  那样的场景,也许只是他思念如狂,产生的幻觉。
  “你愿意说么?”
  就在他思绪翻飞的时候,秦岚不答反问。
  “只要你想知道,我永远都愿意说,你知道的,对你,我从来都没有抵抗力,你说什么,我无所不应,唯有那件事,我……”
  李慕深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末了,又有些欲言又止。
  秦岚明白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她抿唇一笑:“都过去了,不是么?”
  “小岚,对于你来说是过去了,对于我来说,过去的一切都在我这里藏着……”李慕深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
  “李哥,我……”
  秦岚咬了一下唇,她不知道要怎样回应李慕深才好,就在几个月前,她还是那么期望见到他,期望他还活着。
  可现在,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他,她却少了那份期待,多了几分心酸。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特别的别扭,那是一种生疏产生的别扭。
  五年了,她一直记着记忆里的他。
  现实里的他,和以前的他,哪怕容颜相似,可眉目间的神韵早已不同。
  他是他,却又不是他。
  以前的他穿不起名牌,坐不起豪车。
  现在的他,身上的每一样物件都价值不菲,坐豪车,还有司机保镖随行。
  以前的他,眉目温润,笑容温暖。
  现在的他,眉目依旧温柔,目光却变得深幽了许多,像是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显得神秘而危险。
  所以,她看着他,却又不是他,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却又真实地存在于两人之间,像是一层稀薄的烟雾,看得到,摸不着。
  “可以跟我单独聊聊么?”就在秦岚无比纠结的时候,李慕深清润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秦岚抬眸,映入眼底是他微微含笑的眸子,嘴唇微勾,笑意温软,一如记忆中的模样。
  这样的他,让她不由得忆起了学生时代,他总是以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只是,他们早已不是那个时候的彼此,一切都回不去了,不是么?
  想着,秦岚看着他微微一笑,轻声问:“聊什么?”
  “这些年生的事情,你的,我都想知道,我的,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可是,孩子……”秦岚有些为难,对于李慕深的过去,她还是有兴趣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她曾经为了他,自我尘封了五年。
  就算现在两人不会在一起,她也想知道,那五年他都在做什么?
  “没事,我让司机和保镖过来。”
  李慕深说着,便拿起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他对着那边简短地说了四个字:“过来一下。”
  话落,便果断挂了电话。
  不一会,就走过来两个金碧眼的黑衣人,戴着白手套的是司机,秦岚在伦敦见过。
  “先生。”
  司机上前一步对着李慕深恭敬地鞠了一躬。
  李慕深没有应声,只抬手指着旋转木马上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个小家伙,沉声道:“那两个小孩照看一下。”
  “好的,先生。”
  金司机恭敬地应着,又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后面的黑衣保镖也微微点头。
  交代完后,李慕深转过头来,看着秦岚说道:“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吧。”
  “嗯。”
  秦岚轻应,旋即,抬眸看向旋转木马上的秦念,抬手对着他做了一个手势。
  “妈妈,你去吧。”
  而后,秦念就对她回了一个ok的手势。
  “……”
  秦岚笑着对他挥了挥手,没说话。
  弄完这一切,她这才随着李慕深一同离开。
  秦岚以为,李慕深说的安静地方,会是咖啡馆茶馆之类的地方,没想到,他却将她又带到了那个初次相遇的小公园。
  炎热的夏天,又是正午烈日当空的时间,公园里游逛的人稀少,这个时候,人们最想做的事情,不说游园,而是躺在有空调的房间里睡个美美的午觉。
  李慕深还是撑着那把黑伞,明明在一个伞下,秦岚却还是有办法与他保持距离。
  垂眸看着那不到一个手掌宽的距离,李慕深眸光瞬间黯然,他觉得那不是一个手掌的距离,而像是一条银河的宽度。
  “小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李慕深站在湖边问道。
  秦岚笑了笑,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块巨石,神情恍惚地道:“记得,那天,你穿着白衬衣带着一群学生在这里写生,当时,你就坐在那块石头上。”
  忆起往昔,秦岚脸上的笑容变得恍惚又甜美。
  “是呀,我就坐在那块石头上。”李慕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盈盈地道:“当时,你从那边走过来,傻傻地望着我,眼底都是笑,可就是不说话,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子。”
  那时,她可不就是个傻子!
  一个为爱痴狂的傻子,那时年少轻狂,以为爱情就是一切,见到了心仪的人,不管不顾,傻愣愣地就知道往前冲。
  秦岚在心里回着,笑了笑没说话。
  往事虽然不可追,但是,回忆起来,总还是觉得美好,让人忍不住莞尔。
  “五年前,我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唯独记得一个对我傻笑的女孩子,只是那女孩子的脸蒙在一团雾里,叫人看不清楚,我听她喊我阿行,声音甜美,脆脆的,软软的,一直软进了人心底……”
  李慕深看着那块石头,神情恍惚,声音幽远,却是说到一半又顿了下来。
  “五年前,到底生了什么?为何你会变成李慕深?”
  秦岚扭头看着他,终于开口问出了早就想知道的问题。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思思说,当时,她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昏迷不醒了,我的头撞在了海底的一块礁石上,受了伤,失忆了……”
  李慕深慢慢将视线收回,看向了秦岚,迎着她的目光幽幽地道:“我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告诉我,我叫李慕深,是李权的养子,与李丽丝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还有了婚约,思思告诉我,我那次来铭城是为了寻一件特别的新婚礼物给她,不想,却遇上了飞机事故,那个时候,我对这些深信不疑,后来,我的记忆一点点复苏,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
  “那他们为什么要说谎骗你?”
  秦岚问。
  “为了思思。”李慕深回道。
  “她?”
  秦岚的眼睛眨了一下,有些不明白。
  “思思有先天性心脏病,本来以现在的医学是可以治愈的,但是,却因家族遗传病,而无法手术,所以,她们李家的女人都活不过三十岁。”李慕深详细解释道。
  “活不过三十岁……”
  秦岚感到怪异地沉吟了一下,旋即,又抬头看着李慕深好奇地问道:“那李太太今年多少岁?”
  “29。”
  “这么准!”秦岚惊的双眼睁大,感觉这也太神奇了,继续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遗传病?”
  “不知道。”
  李慕深摇头,“这是李家的秘密。”
  他倒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想说出来而已,李丽丝已经不在了,他不想让这样的流言再继续传下去。
  李家人虽然为了李丽丝骗了他,但是,李丽丝待他却是真的好!
  他能理解李权为了女儿骗他的初衷,却无法原谅。
  特别是他恢复记忆后,他对自己的那些打压与酷刑。
  秦岚深深看了一眼李慕深,却并没有深究,转移话题,继续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李慕深看了一眼秦岚,眼帘垂下,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回道:“一年前。”
  “一年前!”
  秦岚有些震惊,他在一年前就恢复了记忆,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不来找她?
  那个时候,她一直在南桥守着他的墓碑,每日以泪洗面,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想起来了,却不去看她。
  他说他不曾改变,但是,这样狠心的他,真的没变吗?
  想着,秦岚的目光变得幽深,静静地凝着李慕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伞下,他的脸依旧还是那么英俊,还是那双眼,还是那样的眉,可是,于细微处,早就生了变化……
  就算他现在站在这里说自己是裴莫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世事的变迁,他早就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他了,只是,他没意识到而已。
  也许,他意识到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五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改变?
  然而,他们都是固执的人,一直死守着曾经的那份美好,以为一切都不会变。
  当一切摆在眼前,他们才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其实,他们彼此早已被岁月悄悄改变了模样,不是容貌,而是,心魂……
  “小岚,我并不是故意不来见你,只是没办法见你,你无法想象,我那时候的艰难,你也无法想象李权的势力有多大,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他病重要死了,我根本就不敢见你。”
  “为什么不敢见我?”
  秦岚追问道,她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而这故事,或许就是一切的重点。
  “因为……他拿你威胁我,如果,那个时候,我去见你,他就会让秦氏亡,让你死!”
  李慕深说这些的时候,似乎还心有余悸,眼底浮现一丝恐惧。
  “就这些,没有别的?”
  秦岚却显得很淡漠。
  “还有……”李慕深轻应,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他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很低地道:“他承诺,若我能在思思活着的时候不去找你,等他百年后,便可以将位置传给我……”
  “所以,你就答应了他,妥协了,真的不来看我,不来找我,甚至连短信都不曾悄悄一个,你可真听话啊,李慕深!”
  秦岚冷笑,心中却觉得悲凉。
  多好的理由,多好的借口,说是有难处,为了她的安全作想,可最后呢,其实是为了权势名利。
  不过,人世间有多少人不是为权势名利?
  他李慕深选择权势名利,其实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毕竟他也是凡人,一如她一般,一直都自视清高,最后,还不是为了钱,嫁给了顾辰风。
  她能怨他什么,一切都不过命运弄人而已。
  “岚岚,你真的无法想象李权的势力,别看他只是一介商人,但是,他的势力遍布全球,你知道红会吗?”
  李慕深小心翼翼地问着,秦岚眼底的失望,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眼神就如刀刺在他心头,令他的心口一阵阵的钝痛。
  那个时候,他何曾不想见到她,何曾不想给她一个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只是,他真的不敢拿她的性命做赌注。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嫁过人,只要她心里还有自己,只要她还活着,他觉得一切就都有希望。
  若人都不在了,他如何与她再续前缘。
  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我不知道红会……”
  满脸失望的秦岚摇头,一点点往后退着,眼底却氤氲起一团水雾,“但是,我知道,我的阿行,他不会因为名利权势妥协,他也不会,那么狠心,看着我每天为他以泪洗面,却不肯来见我,你知道那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李慕深!”
  这是秦岚次对李慕深剖开心扉说起那艰辛的五年。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岚,对不起!”
  看着失望的秦岚一点点远离自己,李慕深慌了,一把扔了手里的黑伞,冲过去将她搂在了怀里,“真的对不起,小岚,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不要远离我好吗?看你这样,我感觉生不如死……”
  “你错什么了呢?”
  秦岚在他怀中笑,眼角却挂着泪,戚戚然地道:“我的阿行已经死了,五年前就死了,你是李慕深,你怎么会错?”
  话落,她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小岚,不要这样,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不要这样远离我……”
  李慕深却紧紧抱着秦岚怎么也不肯撒手,他的脸紧贴在她脖子间,眼角似有晶莹滑落。
  如果,早知道隐忍会换来她的不理解,那他还不如当初和她一起消亡。
  这五年的时光,前四年,他恍如置身梦里。
  后一年,清醒的他,却又备受煎熬,如在地狱。
  每日里收集着她的消息,却不得见。
  秦岚感觉脖子间似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温度那么的烫,令她忍不住浑身颤,一个激灵,她捶着他,一拳一拳用力砸在他身上,用尽力气,宣泄着这些年的爱恨。
  捶累了,她又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一点来见我,阿行,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
  她喃喃着,哭的嘶声竭力。
  “对不起,小岚,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我做错了,我以为保住你的性命就会有未来,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凭什么那么自私?凭什么为我做决定,你问过我同意吗?”
  不等李慕深悔恨的话说完,秦岚就大声质问着将他打断。
  “小岚,我那个时候没有想太多,只想你活着,你不知道,李权有多狠,他可以为了一件事,杀很多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也曾偷偷跑出来过,结果,被他抓住了……”李慕深稍稍拉开一点距离,看着泪眼模糊的秦岚继续问道:“你知道他怎么对我的吗?”
  “他怎么对你?”
  秦岚追问,看李慕深那凝重不愿提及的样子,她心里忽然有些害怕,很怕那答案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他叫人刺瞎了我的眼,打断了我的腿……”
  闻言,秦岚禁不住浑身颤抖,感觉这答案还真是她无法承受之重,眼中的泪流的更急了,看着他静默了许久,才悲愤地道:“他怎么这么狠心?你不是他女婿吗?”
  李慕深笑了笑,抬手,动作温柔地帮她擦着眼角的泪:“小岚,你不了解李权,你不知道他有多心狠手辣,他那样对我,其实已经算仁慈了。”
  “那你的眼睛,后来又是怎么复明的?”
  秦岚的手上颤悠悠地摸上了他的眼,一想到他这双眼当初被刺瞎过,她的心就忍不住揪成一团,疼的厉害!
  世上怎么可以有那么狠心的人?
  居然这样对她的阿行……
  “是思思,她一直以为我是李慕深,她很爱李慕深,就是因为李慕深,李权才不让我走,才弄出了这么一曲李代桃僵的事情,李权心狠手辣,却极为疼爱这个女儿,为了她,他什么都敢做。”李慕深详细解释道。
  “疼吗?”
  秦岚的手覆在他眼睛上问,眼底的失望已经一点点被心疼所代替。
  李慕深见了很是欢喜,摇着头,笑着回道:“不疼,已经好了。”
  “阿行,阿行……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岚含泪说着,一脸的歉然,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他,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资格远离他。
  “小岚,不要觉得愧疚,这本来就与你无关,一切都是李权的错!”李慕深俯身在她额头印下安抚的一吻,双手捧着她的脸,欣喜地道:“你又叫我阿行了,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