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节
  小卿只能恭声应是。
  云岚却又提点道:“仔细措辞,莫惹了三叔祖气怒,若是敢连累龙策小叔受罚,别怪师兄这里家法无情。”
  小卿只得再应一声“不敢”,可是深切体会到为人师弟之苦了。
  不过龙烁从傅家镖局出来了,就又改了主意。让小卿先带他去西家看看。
  小卿劝阻道:“西家是本地望族,家主西上的武功也很高,若无确切依据证实西家是血族,还是不宜树敌。”
  傅家来自中原,与草原部族之间,自然是应以和谐为要,以大局为重。
  实际上,自中原使节团来到红月古城之后,无论是中原人民还是草原人民,都小心谨慎地维护维持一片和气、平稳、祥和的友好氛围。
  莫说是找上门去大动干戈,就是街头争吵之事都绝无仅有。每个人都力争保持文质彬彬,谦谦有礼的君子形象,唯恐因了一己之私,而有损自己名族形象。
  当然,对血族除外。只是必须确切对方是血族才成,这要是闹了乌龙,势必影响红月古城如今“亲如一家”的和谐氛围。
  傅龙烁却是不管这些:“是不是血族,一试便知。”
  云岚也瞪小卿:“多话。”
  小卿不敢再说了,只能欠身:“十师伯小心。”
  “我在这里等着,你带玉翎先去杜家禀告一声,我和小叔稍后就去给三叔祖和龙策小叔请安。”云岚随小卿去了隔壁院子,小卿奉了茶上来,云岚就撵小卿和玉翎先去杜家。
  小卿只得给云岚详细指明去杜府的路线,带了玉翎遵命告退。
  “去问龙策小叔识别血族的方法,怕要害龙策小叔被罚呢。”玉翎有些心疼龙策小叔。
  小卿难得叹气:“这是你大哥的吩咐,我有什么法子。”
  玉翎不由微微一笑,煞是好看。
  小卿抬腿一脚踢过去,吓得玉翎忙收了笑容:“玉翎知错。”
  “仔细哄着些你云岚师兄,这话还用我再说几遍?”小卿边走,边低声训斥玉翎。
  玉翎给云岚见礼,自然是称呼一声“云岚师兄”,云岚却是不愿意了:“连声大哥都不会叫吗?”
  玉翎就是不吭声。
  虽然云岚没有再说什么,想来心里也是不愿意的,转头就挑剔小卿“一天天地忙着有的没的,纵着师弟们没个规矩。”
  唉。小卿心里很是哀叹,平素师弟们还总是埋怨我这个师兄严苛,素不知云岚师兄才是最难伺候的那个呢……
  第146章 迫不得已(下)
  小卿和玉翎再到杜府, 已是到了日暮时分。
  宛然和冷小袄点了外卖,除了小白和安儿觉得好吃外,其他人都觉得难以下咽, 就是白霆都吃腻了, 关键是在杜府致哀,他不能喝酒。
  按理说白霆该是陪着傅青峰吃饭才是礼节, 不过白霆怕怕, 还是推脱了, 和儿子侄儿们一起用餐才自由自在。
  含烟、玉云从左家回来,到杜府执役,如今也一起用餐。玉云瞧着饼子、馍馍和羊杂汤就腻得慌,不由嘟囔道:“早知是吃这些, 不如在左家吃了晚餐再回来了。”
  左清霜很会做菜, 左家的菜品丰盛,颇有些家乡的味道。午餐就是在左家吃的,左家世子左清冷亲自作陪,左清冷还对含烟、玉云致谢:“我家小妹可是轻易不肯下厨的, 小兄也是借了两位的光了。”
  左清霜正亲自端了汤进来,听了哥哥的话,脸色有些红,放了汤道:“哥哥别乱说话。”
  左清冷奇怪地道:“这丫头还会脸红了呢。”
  左清霜横了他哥一眼,扭身退出去了,香喷喷的米饭则是左清霜的丫鬟端上来的。
  玉云对丫鬟小声道:“谢谢你家小姐,菜很好吃。”
  小丫鬟退出去, 过一会儿,又端了一盘水果进来,特意去玉云跟前福了福礼:“小姐说,请玉云公子多吃点,不知玉云公子晚餐想吃些什么?小姐好去准备。”
  左清冷就笑起来,含烟却是有些轻蹙眉:“去禀告你家小姐,晚餐就不叨扰了。”
  小丫鬟有些失望,应了声“是”退出去,玉云觉得有些可惜,却也不敢多说。左清冷热切挽留,含烟只说还要去杜家致哀,婉言相谢。
  左清冷也知道傅家弟子与国师杜翩翩有私交的,杜翩翩的哀礼,左家、鲍家和连家都已在杜翩翩举哀当日去过了,只是亲近的人常要执礼过了三七或是头七的。
  这几日红月古城的大多望族世家几乎都在举哀,便是左家也有几门堂亲过世,左清冷也是一直忙碌着。不过损伤最重的却是鲍家,鲍家世子殁,哀事隆重。
  “血族着实可恨。”左清冷恨道:“必要想法子将它们全部赶出红月古城,我们的人民才能安生。”
  含烟和玉云饭后在左家小憩,午后又执教了两个时辰,便结束今日的工作,转回杜府了。
  傅青峰也没什么胃口,龙策陪侍爹爹用餐。傅青峰不动,龙策也不敢动。
  “小孩子可以多吃点。”傅青峰难得和气地对儿子道。
  “是。”龙策应了,小心翼翼地吃了几口,也还是不敢多吃,虽则他实在是饿得饥肠辘辘了。
  “你在里面都吃什么?”傅青峰忽然有些好奇。
  龙策忙放了筷子,恭敬地答道:“结界的院子原本是杜家的粮仓,后院也是菜地,策儿吃得也不多。”
  傅青峰点了点头:“你一个人种地、煮饭的也是辛苦。”
  龙策笑道:“策儿倒是不辛苦,竹大和竹二会做这些事情的。”
  傅青峰不由蹙眉,龙策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着傅青峰的脸色解释道:“竹大和竹二是外祖父母留下照顾策儿的。”
  龙策没舍得将竹大竹二打散了,也没舍得用小乖添柴,只是将它们留在结界里。只是若没了龙策为它们注入新的法力,时日久了,它们就会失去灵性,变为普通的竹子了。
  “傅家历代尚武,诗书传家,傅家祖训,不得怪力乱神,你既是傅家弟子,自当谨记。”傅青峰缓了语气,教训龙策:“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以后恪守家规,莫自己讨打。”
  “是,策儿不敢。”龙策小脸又吓白了。
  总算这个胆子小些,没有那么正的主意,傅青峰略有些欣慰,想起龙悔或是龙错这么大时,自己这的板子、藤条可是打折了几箩筐的。
  小卿和玉翎进来堂上先给白霆见礼,白霆忙招呼他们用餐。安儿却是跑过来,拽了小卿的袍袖:“师父那里还有糖豆吗?”
  小卿轻敲了安儿的头一下:“没规矩。”安儿吐吐舌头,规规矩矩地跪了,给师父和玉翎师叔请安。
  “糖豆这事儿,不许再提。”小卿低声吩咐安儿:“敢提一字,师父就打板子。”把安儿吓得忙捂了小嘴,摇头不提了。
  小卿也没胃口,琢磨如何去三叔祖跟前措辞。白霆却是对傅龙烁和云岚来草原的事情挺高兴,忍不住取笑道:“龙烁这趟办差估计是不敢出一丝纰漏的,否则不用回坝上,三叔这里就分分钟扒了他的皮了。”
  小卿叹气:“估计一会儿先被三叔祖扒皮的就是侄儿了。”
  白霆忙问何事?
  小卿就将云岚师兄的吩咐转述白霆,白霆觉得云岚这主意好:“你龙策小叔的法力,我瞧可是高过杜前辈和那位古姑娘的,若是他能设计一个机关辨识血族,必定是有效,我怎么没想到呢。”
  小卿一脸黑线,白霆师伯好像没抓住重点啊……
  “白师伯,也觉得这方法可行吗?”小卿心里有些惭愧,白师伯莫怪,您是如今唯一能帮侄儿挡板子的人了,侄儿以后一定好好孝顺白师伯……
  白霆当然觉得好了:“我现在就去和三叔说,让龙策快些做出来。”
  白霆放了筷子,当仁不让地去后院寻傅青峰了。
  小卿放了筷子:“都撤了吧。”
  小白嘴里还叼着半个馍馍,看小卿,不是吧,小弟还没有吃饱嗳。
  萧萧和月月要去集市上买鱼。龙晴吩咐小莫同去。月月笑道:“三叔不用担心,如今皇城里加强了守卫,戒备森严,如今又是白日,血族也未必敢明目张胆地出来呢。”
  因了公爵一战,近两日血族似乎又安生了一些,而且城内的一些巫族,似乎也看到了转机,态度模糊起来。尤其是中原来的商贾和武林人,得了红月古城官方首肯,可拿刀佩剑,时刻防卫血族。
  本次随了使节团来到草原的许多武林人士也不再隐藏行迹,亦来傅家镖局联络,中原武林,向来同气连枝,在异域古城,更该守望相助。
  所以,便是慕容世家慕容七天那般脾气的人,也与草原的其他武林人士相处融洽。
  只是这融洽必定也是暂时的。不知是什么人传出去的消息,血族虽是可怖,但是血族宝藏可是惊人的。
  据说血族人除了吃人外,第二大喜好便是收集金银珠宝,故此,每个血族巢穴中都堆积着数不清的财宝。
  人为财死啊。这消息一出,有事儿的没事儿的,都觉得自己该为剿灭血族出一份力了。
  尤其是和亲使团打通了雪原通道,如今又是草原气候最和缓的季节,大批武林人士已是相继赶到红月古城来了。
  龙晴觉得也是,若是草木皆兵到门都不敢出,集市都不敢去的地步,也不用再和血族开战了……便让萧萧和月月小心些,带了傅家的示警烟花,早去早回。
  红月古城的人与中原的习俗不同,他们惯于早起劳作,亦要早歇,不似中原习俗,常入夜而灯光如昼,喧嚣不止。这也是和当地人民主要从事游牧业相关。
  红月古城的集市则集中在日暮之前,尤其是去城外渔猎的商家,多半是此时才能赶回来售卖。
  集市不大,萧萧和庞月月走走逛逛,走到街尾,也没有遇到一家卖鱼的。
  萧萧不由叹气:“这里还真是一鱼难求啊。”
  “那晚燕大哥与西小东不知是何处钓的鱼?不如咱们自己去钓?”月月建议道。
  萧萧犹豫:“怕耽误了时间,三叔见责。”
  “萧萧。”一声晴朗的语声来自一株树后。
  萧萧又惊又喜:“燕月,你回来了。”
  树后转出的身着淡蓝色长袍的少年,可不正是燕月。萧萧跑过去:“你可真是……你师兄已是知道你私自外出的事情了。”
  燕月微微一笑:“知道又如何?”
  这下不仅萧萧惊讶,跟过来的庞月月也惊讶了:“燕师兄果真好气魄,板子都要上身了,还笑得出来?”
  燕月轻咳一声:“哦,我自然也是怕的……对了,你们在做什么?”
  萧萧觉得燕月似乎有些古怪,却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只是道:“我和月月姐是来买鱼的,可是这里没有卖的。”
  “没关系,我知道哪里有鱼。”燕月拉起萧萧的手:“我带你去。”
  庞月月更惊讶了:“你还敢带萧萧去钓鱼……还是快些回去三叔跟前求情吧。”
  萧萧也道:“燕大哥不是去救了西小东吗?可救回来了?他真得不是血族吗?”
  燕月没理庞月月的话,只对萧萧道:“这些事情,我一会儿再告诉你,我先带你去钓鱼。”
  “可是……”萧萧还有些犹豫,燕月已是拉着她就走。
  庞月月跺脚道:“喂,你们还真去钓鱼啊?”
  萧萧以为燕月只是想和她独处,一边由着燕月拉着她走,一边回头对庞月月道:“月月姐,你先回去,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庞月月还想再劝,燕月已是拉着萧萧走远了,庞月月只能叹气,忽然又想起来,将新买的馍馍掰掉一块,放到对树根下的一个小洞口旁,对着里面喊道:“麻烦你去帮我跟着些他们呗,看他们去哪儿了,一会儿去傅家镖局告诉我呗。”
  不一会儿,树洞里爬出一只小老鼠来,将馍馍拽进去了,另一只稍微大些的老鼠,嗖嗖嗖地,往燕月和萧萧走的方向追去了。
  月月用手拢在嘴边,小声喊:“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