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福王朱常洵
  “几位叔王爷不是都在封地吗?”
  明朝的王爷,一旦成年,就必须去封地,没有皇帝的诏书,不得回京。
  只有福王朱常洵是个例外。
  朱常洵是万历皇帝的小儿子,朱由校和朱由检的小叔,特别受到他老爸万历皇帝的宠爱。万历皇帝准备将皇位传给朱常洵,但朝中的大臣们以“朱常洵不是长子”为由,坚决不同意,要求万历皇帝将皇位传于长子,也就是朱由校与朱由检的父亲朱常洛。
  为这事,万历皇帝与大臣们僵持了几十年,一直不立太子,万历皇帝也是几十年不上朝,专门躲在宫中造人,但朱常洵一直待在京师,美元去封地。直到万历皇帝病重,他的雄心已经被大臣们磨平了,才立了朱常洛为太子。朱常洛在万历皇帝驾崩以后,成了大明的景泰皇帝,福王朱常洵也不得不去了他的封地洛阳。
  “恐怕皇帝已经下过旨,召几位叔王进京了。到时候,殿下少不得去拜谢几位叔王。”
  婉儿就是好,不但将朱由检伺候得舒舒服服,还能当个内管家,让朱由检集中精力,从事自己的救明大业。
  ∝, 大明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二月六日,是朱由检十六岁生日,也是朱由检迎娶王妃周玉凤的日子。
  一大早,王慕九就带着一群大士兵在信王府忙碌着。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一应礼仪都是宗人府打点,连彩礼都是宗人府出的。周玉凤的新房早就装饰一新,整个信王府到处都是大红的喜字和灯笼,比新元还要热闹。
  等待王妃过门是很无聊的,如果这时候如果有纵横,朱由检一定选择去纵横找本历史小说看看。
  新郎官朱由检没什么事可做,只得陪着几位从封地赶回来的叔王爷聊聊天、喝喝茶。
  “贤侄,听说你在京师办了水泥厂、红砖厂啥的,赚了不少吧?我衡州多山,物产贫瘠,百姓生活困苦。什么时间去衡州办些水泥厂什么的,让衡州的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
  桂王朱常瀛最早回到京师,对朱由检的胡作非为十分惊讶,这小子怎么像年青时的自己呀?又是水泥红砖,又是进入军营,又是山东灭倭,他到底哪来的本事?不过,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赚银子。
  “桂王叔,要让水泥厂修道衡州,现在恐怕不行。生产出来的水泥没人买呀!这水泥的生产,是需要大量的本钱的。”为衡州的百姓?朱由检宁远相信媒婆的嘴。他当然希望将水泥厂推向全国,在大明修筑大量的水泥路。
  但现在不是时候。水泥商业价值的开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且现在也没人愿意花钱修水泥路。“不知道桂王叔能否说动湖广布政使,或者当地的商人大户,修筑一条从武昌到长沙的水泥路?”
  “修筑水泥路到底有什么用处?”朱常瀛知道,要说动湖广布政使,实在太难。但说动当地大户名流,还是有一定的希望。但至少,要知道水泥路的用处,要不,怎么向别人兜售水泥呀?
  “武昌和长沙之间,河湖密布,道路曲折,阴雨天更是泥泞难行。其实武昌和长沙之间,没有高山阻隔,如果能修一条从武昌到长沙的水泥路,可以将原来两千多里的距离,缩短到六七百里,只有原来三成,大大方便了过往的商贾和行人。对于水泥路的具体情况,桂王叔有时间可以去东直门外看看。”朱由检又转向惠王朱常润,“惠王叔的封地在荆州,离武昌、长沙更近,不知道惠王叔是否有意?”
  “那水泥厂怎么办?”朱常润更关心的是怎么分银子,他家有大量的人口,手头还真不怎么宽裕。
  “如果能谈妥,小侄就安排人手去湖广,两位王叔负责征地和筹集银两。不用农田,水泥厂需要建在依山的地方。至于所获得的利润,”朱由检在两人的脸上扫了一下,让他们听清楚了,“按照耕地十五税一的标准缴纳赋税,其余的部分,两位王叔各占四份,小侄年幼,就少分点,占两成。两位王叔可有意见?”对于水泥的推广,朱由检不是以挣钱为目的,他心中有一盘更大的棋,所以让两位王爷占利更多。
  其实,如果武昌到长沙的水泥路修好了,商贾、名流、政府和百姓都会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特别是在江南水塘河沟密布的地方。这些水域既不宽也不深,但行人却无法涉水而过,特别是在秋冬季。
  “就怕布政使大人不同意。”朱常润的眼睛里,已经闪着攫取的光,但他是无权无势的王爷,又没什么存款,要想说动布政使,的确不容易。
  “修筑水泥路给当地带来的好处,刚才小侄已经说了。沿武昌到长沙的水泥路,快马两天就能到,即使坐马车,也不过三四天时间。此外,还有一个好处,”朱由检看两位王爷动了心思,拼命为他们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湖广大户所占的土地越来越多,无地可耕的百姓就越来越多。这些无地的农民,如果作为工人到水泥厂做工,或者参加修筑水泥路,就能取得酬劳,可以养家糊口,湖广的地面上就不会出现不稳定的因素。”
  “好,贤侄,一旦能筹到修路的款子,我们立刻着手水泥厂的事。”桂王朱常瀛当即拍板,他的经济实力远超朱常润,在地方上的威望和交往也好过朱常润。除了布政使一条路,他还可以发动当地的大户名流参加。
  “等等。贤侄,这水泥厂不能没有我的份吧?”看到两位弟弟即将到手的利润,作为兄长的朱常浩那甘落后,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什么店了。
  “瑞王叔,你的封地在汉中,离湖广远着呢!湖广的水泥厂,你老怕是鞭长莫及了。”这个时代的交通,极为落后,朱常浩就是纯粹派人去湖广去取利润,就得一年半载,这取得的利润,大半都作为差旅报销了。
  “那贤侄,能否去汉中办个水泥厂?”朱常浩还不死心,有钱赚谁不往里钻,那是傻子。
  “那就要看瑞王叔你了。陕西以西安为中心,共有固原、宁夏、甘肃、延绥四个军事重镇,如果瑞王叔能够说服陕西方面修筑水泥路,比如西安到固原镇,甚至到宁夏镇,小侄就可以在汉中开办水泥厂。”大明北方边境共有九个军事重镇,其中陕西一省就有四个,可见陕西在北方的重要性。如果能在陕西修筑水泥路,一定能加快陕西的军队和物资的调拨。
  “这个太难。不过,万一我说服他们呢?”朱常浩做好两手准备,如果能说服陕西的文武官员,自己就有钱赚;如果不能说服他们,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如果瑞王叔能说服他们,水泥厂当然可以办。和湖广的水泥厂一样,银子瑞王叔出,小侄负责技术和匠人。水泥厂所得到的利润,除了要缴纳的税赋,瑞王叔占六成,小侄占四成。”朱由检认为,现在陕西太贫困,别说修路,百姓能吃饱饭就是烧高香了。虽然他特别希望能在陕西修路,但没有钱,一切只是梦想而已。
  “好,一言为定。我回去后就去筹划。”朱常浩得到和两位弟弟类似的约定,他十分满意。其实,朱由检说的不错,陕西需要修路的地方更多,如果成功了,自己赚的银子肯定比两个弟弟多。
  “贤侄,本王是不是也要先筹到修路的钱,才能与贤侄合办水泥厂?”福王朱常洵虽然用词客道,但语气相当不屑。
  朱由检打量着这位差点当上皇帝的王叔,胖,实在是太胖了,不知道万历皇帝喜欢他哪一点。也许是万历皇帝特别宠幸他娘万贵妃,爱屋及乌,这才拼死要将皇位传给他。不过,也不像呀,如果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万历皇帝也不会用一生的时间与大臣们死杠。
  “福王叔的封地在洛阳,那可是繁华之地,难道福王叔还能看得上这点小钱?”
  “哈哈,哈哈。”朱常洵笑得很放肆,但谁也没有和他较真。“银子谁不喜欢?不过……本王还真看上这点小钱。如果本王自己将河南八府的路修了,贤侄,你给算算,需要多少银两?”
  其他三位王爷默不作声,眼睛都在瞧着窗外并不存在的雪花。
  朱由检暗想,万历皇帝果然给了这福王大量的钱财,作为他没当上皇帝的补偿。不过,能将河南八府的路都修好,实在是利国利民的事,看在这份上,自己不必和他计较了。
  “那要看福王叔怎么修了。如果从洛阳向南,经南阳修到怀庆;从洛阳向东,经开封修道归德。这一南一东,加起来大约一千五百里,按照每里百两银子计算,需要十五万两。再以开封为中心,向北经卫辉到彰德,向南到汝宁,又是一千里,需要十万两银子。一共需要二十五万两。这是最短的里程,如果将怀庆和汝宁、彰德和归德连起来,还要增加十万两。”
  “归德太过偏僻,这段本王不修。至于将怀庆与汝宁、彰德与归德连起来的事,还是留给别人吧!好事,本王也不能一次做完。”福王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银子,这可是二十多万两。但他却坚决不肯修开封到归德的路。
  “恐怕福王在归德没有多少土地吧?”朱常瀛最看不惯福王的土豪本色,率先出言反击。
  原来福王的土地遍布河南,难怪他热心修路。
  “福王叔,如果你实在不愿修,那么,开封到归德一线,由小侄来修。不过,小侄现在没什么钱,要等福王叔修好了洛阳到开封的路之后,小侄再将路延伸到归德。此外,福王叔修路,这些对商贾、百姓都有利的事,小侄虽然贫穷,也十分支持福王叔的行为,小侄愿意将水泥以八折的价格卖给福王叔。”这修路的大好事,千万别让几位王叔谈崩了,朱由检只得做点牺牲,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筹到修路的资金。至于水泥打折,估计也不会折本,也就是少赚点。
  “贤侄果然宅心仁厚。不过,南阳到怀庆的路,本王也不愿修,这儿同样没有多少本王的土地。不知道三位王兄是否愿意修这一段?这为百姓做点好事,也不能少了三位王兄。”朱常洵依然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将三位哥哥放在眼里,谁让他们当初都不支持自己当太子?
  要我拿银子修路,我自己本来就过得紧紧巴巴,还想从朱由检这儿讨点零花钱。朱常润吓得一身冷汗,他脱口而出:“我们封地又不在河南,凭什么要我们去河南修路?”
  “不在河南怎么了?河南还不是朱家的土地了?”朱常洵终于找回了快感,刚才朱常瀛批评他,现在他们也是一样,没有利润,谁会做无益的投资?
  “几位叔王爷,大家都是自己人,犯不着让外人看笑话。今天可是小侄的大喜之日。这一段路由谁修筑,以后再说。现在已经不早了,先吃饭,小侄好久没见到几位叔王爷了,今天小侄好好敬几位叔王爷几杯。应元,准备酒菜。”朱由检提高了声音,对厅外的徐应元说。
  “哈哈,路还是我修吧!谁让我的封地在洛阳呢!就让我看看几位王兄在自己的封地做多少造福百姓的事吧!哈哈。”虽然二十万两不是小数,但朱常洵还不太在乎,他就是要看看几位王兄落魄劲。“至于这酒,下午我还有事,还是先让三位王兄喝吧!他们的封地可没什么好酒。三位王兄,多喝点,别辜负贤侄的一番美意。贤侄,晚上我再来喝你的喜酒,接受二位新人的参拜。”朱常洵拱拱手,再也不看众人一眼,便朝大厅外走去。他在拱手行礼的时候,身子已经转向厅外,似乎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正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