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妈妈就要醒来了
  「总算回来了……」
  魏卫带着叶飞飞,走出了深层空间,脚下是一条长长的铺满了血色的道路,如同猩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向了神秘未知处。
  在魏卫第一步迈出了深层空间时,这条猩红之路,便也在渐渐的消褪,低吟浅唱般的呓语,像是浮出水面的人耳朵得到释放,如梦似幻。
  叶飞飞一个激灵,猛得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废铁城熟悉的街道。
  她很难想象这种经历,明明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在第二城防线的叶氏庄园,明明还在经历着那噩梦一样的经历,但很快,魏卫到来,于是,自己被从最深层的噩梦之中被拉扯了起来,跟着他走进了这怪异的空间,等到真实的感知回归身体,便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数千里外的废铁城。
  各种不真实的体验,让她有种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的怀疑。
  只不过,她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魏卫,看着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与抿紧的嘴角,便觉得这又不太重要了。似乎在他身边待着,便有足够的安全感,就连刚才那诡异的经历,也不算什么了。
  「没事,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魏卫笑着向叶飞飞说了一句,然后两个人并街向前走去,很快便已经回到了废铁城治安基地的面前。
  「队长,我们……」
  叶飞飞到了基地门口,下意识便要告诉队长自己回来了。
  只是,她才只喊了一半,便忽然停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让她心里有些担忧。基地里太安静了。
  现在的时间虽然已经有点晚,但基地里平时都是会亮着灯的,而且枪叔和欧阳队长都是喜欢熬夜的人,猪仔哥又喜欢吃宵夜,所以基地里给人的印象便是,不论几点,只要过来,那就一定会有灯亮着,可是这一次回来,他们却看到了院子里没有丝毫光芒,也听不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就连欧阳队长平时停在门边的跨斗摩托,这时候也不见了。
  心里咯噔一声,叶飞飞与魏卫快步走进了基地,看了一圈之后,他们的心情都有些失落。整个基地里面,空荡荡的,欧阳队长他们都不在这里了。
  而基地里变得空荡荡的,他们的心情也跟着有些空荡,就好像在外面经历了风雨的小孩回到家,家里却没有人。
  「队长他们去哪里了?」
  叶飞飞还下意识的嘀咕着,推门走进欧阳队长未上锁的办公室。「临时有任务出去吗?」
  「......」
  魏卫倒是没有跟着她进去,而是在台球桌旁边坐了下来,看到平时散乱摆放的台球,这会都已经收回了盒子里。
  看起来,就像院子里的人准备出远门一般。对这一幕,他似乎早有预感了。
  这一次的个人行动,其实在很多方面,都是符合了自己预期的。
  基金会交待的有关调查流浪教会教众反应的任务,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个直观简单又非常精准的回答,报告特别的好写。
  流浪教会没了。
  流浪教会没了,自然也就不再有什么反应之类的,甚至连信徒的反应都不用调查了,因为神圣领域也跟着流浪教会一起没了。
  就是这么巧,没办法。
  而自己之前考虑的,要找到猩红的意义,以及做一份有关猩红的调查报告类的事情,也顺利的完成了,虽然中间多有波折,但是魏卫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如今正处于有一种有史以来,最了解猩红,对猩红的各种特性与力量都极度熟悉,甚至可以借此来收割其他恶魔力量以为己用的程度。
  比如把人的脑袋割下来,再用血丝缝好,借此收获忠诚的仆人。
  这种方法魏卫以前就不会,
  而其他的,与灾厄的相见,帮叶飞飞摆脱自身家族所带来的阴影等等,则属于不在计划之内,却也让人惊喜的经历。
  现在,自己顺利带回了叶飞飞,还打造出了最强大的血色之镰,但心里居然并不开心。
  为什么呢?
  魏卫心里想着,却也可以隐隐的明白。
  大概是因为,这一次的行动里,自己经历的打击与担忧最多,甚至最后能顺利的赢下来,也是靠了灾厄自身的计划与之前猩红的布局,不是靠了自己吧?也正因为不是靠自己,所以不确定性与风险都很大,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自己的老同学,还是欧阳队长他们,都没有过来帮助自己。
  以前的魏卫根本不在意这些,或者说,现在也并不怎么在意。
  但是,似乎因为这一次自己坚持去救叶飞飞的缘故,导致,自己心里多了一点东西。
  居然会有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真奇怪,自己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或者说,都不是人了…
  想着这些或许有些可笑的问题,他低低的呼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被烟尘遮挡的天空,眼前浮现了一张面孔。
  是叶飞飞的面孔,只不过,叶飞飞就在不远处,似乎准备烧点水来泡茶,而魏卫仍然觉得这张脸非常的遥远,并且不真实。
  他明白了过来,这是灾厄的脸。
  在这张脸不受控制的出现在眼前时,他便也想起了,在灾厄消失之前,用呢喃的话语,低声向自己说出来的话语:
  「妈妈就要醒来了……」
  「......」
  「呼….….」
  魏卫忽然有种瞬间被漫入到了冰冷海水中的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了起来,正在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挤压,自己看向了周围的一切,都感觉到了迷蒙与冰冷,有种自内心最深处油然浮现的恐慌感,开始自心底泛起,让他产生了一种超乎真实的孤寂,以及,无法磨灭的恐慌感……
  妈妈......
  魏卫已经抛弃了之前猩红的记忆与认知,所以他甚至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但是,一旦想起灾厄最一开始向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样子,想到这个词汇,他便感受到了深深的惊悚。似乎,这种恐惧,是藏在了比记忆更深的地方。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为什么灾厄告诉自己这句话时的样子,会显得那么的神秘,而又绝望?
  ....
  ....
  「在很多人眼里,我们做出来的决定,都不够积极。」
  同样的,此时的第一城防线,三位基金会创始人,带着一脸好奇的蜘蛛,来到了某个如同监狱一样的地方。
  这里是基金会的收容中心,也是藏有最多秘密的地方。
  蜘蛛是有权限来到这里进行学习与了解一些事物的,但是,她的权限有限,所以,能接触到的只有a级权限之下的部分,可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幸运,居然在三位创始人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收容中心的最深处,来到了一个远超她自身权限所能进入的秘密所在………
  在这里,层层防护的中心,她却只看到了一个玻璃盒子。
  只有四四方方电视一样大的盒子,里面有一颗黑红色的,静静悬浮的怪异球体。
  仅仅是这么看去,蜘蛛甚至不能判断它是不是实体。
  「但是,这并非借口,我们并不想做出那些看似正确,其实只是偷懒的决定。」
  基金会创始人之一,在说话时,声音都下意识放低了很多,仿佛是担心会惊动盒子里的东西,
  「因为,我们比
  别人,感受到了更深的恐惧。」
  「....….」
  蜘蛛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辩解什么,只是也莫名的因为靠近了这个盒子,而感觉到了莫名的惊悚,神色都有些不够自然:
  「你们说,这就是……」
  「......」
  「这是蔷薇,也是一切的起源。「
  三位创始人对视了一眼,说出了让蜘蛛惊恐万分的答案。
  蔷薇,代表着神秘与邪恶,也代表着如今基金会面临最大的危胁,身为情报员,她们很大一部分工作,便是调查与蔷薇有关的一切。
  而就算是这样,都是因为,她之前就帮魏卫调查过蔷薇,所以才会被赋予这个任务。
  不然,按照她自身的升级路线,才刚刚自训练营毕业不久的她,甚至都没有资格听到盖藏这个称呼。「这个世界的问题,很早就出现了,远在神秘大爆炸发生之前。「
  而三位创始人,则似乎也没有对蜘蛛直接解释的意思,而是轻轻叹了一声,道:「你知道吗?「
  「我们这个世界,或者说,我们这个族群,似乎一直都有一种强烈的自毁倾向。「
  「看向我们那漫长的历史,似乎总是在经历着同样的事情,或许繁荣,或许壮大,但在这短暂的平稳之中,又一直会积累着暴戾与绝望,而每当这样的暴戾与绝望被积攒到了接近极限的程度,便会发生战争,或是灾祸,通过这样的形式渲泄掉这些积累的暴戾,也让这绝望的族群,获得新生机会。」
  「当然,中间会死掉很多人,但那甚至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似乎成了一种定论,如果我们这个族群,也可以比作一个生命,那这就类似于生命的本能。」
  」....….」
  「自毁的本能……」
  蜘蛛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忽然跟自己说到这些,只是莫名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通过这种自我渲泄,生命延续了很多年,直到,当我们的文明发展到了一定程度,这种渲泄,忽然不能再使用了……」
  另外一位创始人,淡漠的接了下去,道:「因为人类掌控的力量太强大了。」
  「当彼此之间有了太强大的武器,他们便不敢再用这么暴烈的方式宣泄,那反而会加速自身的消亡。」「所以,从很早开始,明白了这一点的人,便开始寻找一种新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
  「......」
  他们三人解释的很快,蜘蛛身为情报人员,反应已经足够迅速,理解能力也很强,但这时居然有些吃力。
  她只能下意识的问:「找到了吗?「
  「人类社会里面的压迫与不公是必然的。「
  第三位创始人脸上似乎带着些无奈的情绪,道:「无论是什么样的社会架构,都无法消除这些东西,所以,群体的暴戾也必然会在其中酝酿,除了自毁式的宣泄别无他法,虽然有人愿意去寻找那解决问题的答案,但很多人都明白,有些问题,是注定没有答案的,再怎么找也只是徒劳……「
  「所以,这样的机构其实很多,但谁也没指望他们真能给出什么答案来……「
  「只是……「
  「.....」
  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便下意识向玻璃箱子看了一眼。
  第一位创始人叹了一声,道:「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发现了这个东西……「
  三位始创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玻璃箱子,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艰难:「人类集体潜意识里诞生出来的………」
  「……第一只生物。」
  「......」
  蜘蛛一时怔住,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刚刚自己听到了人类集体潜意识这个词汇,然后,又听到了「生物」两个字?
  「这应该称之为,一种概念式的力量……」
  一位创始人仿佛也在试图让蜘蛛明白,努力寻找着她更容易接受的词汇:「而他的作用,便是可以引发全世界所有人,甚至所有生物的脑电波共鸣,甚至通过这种共鸣,去影响一个人的意志与想法,以及他们的欲望,并且这些受到了影响的人,甚至完全不会意识到自身产生的变化……」
  「而这个发现,被很多人视为新世纪最珍贵的发现……」
  「因为这完美解决了很多人所头疼的问题,仿佛也真的是解决一切麻烦的根源……「
  「.....」
  「等等….….」
  蜘蛛忍不住打断了他:「一个可以扭曲其他人意志与思维的东西,却被他们当作了答案?」
  「当然。」
  某个神情冷漠一些的创始人开口:「你以为问题的根源是什么?「
  「便如这一次的财团,他们这样的身份,却赌上了一切去追求不朽契约,你以为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
  蜘蛛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好一会,才道:「然后呢?」
  然后.….….」
  三位创始人低低的叹了一声,道:「神秘大爆炸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