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农户的山居生活 第49节
  时乐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我看着是傻的吗?豌豆满打满算都没有种一亩地,一天就收完了,就算我慢一些,一天半也收完了,不耽搁去收麦子。”
  顾朝朗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想了许久才道:“那你先去收豌豆,收回来晒干了就用梿枷把豌豆打出来,到时候我割麦子回来也有地方放。”
  总归都是现在就要干的活计,时乐也没再说什么,点头同意了,“行吧,那我正午去给你送饭。”
  顾朝朗嘴角微微上扬,起身把磨刀石收起来又顺手把院子打扫了。
  明日又要开始下地干活,两人今晚早早就回屋睡下了,养足精神,才能干得动活计。
  翌日,简单吃了早饭,两人就各自拿着农具出门了,顾朝朗拿着背架,镰刀,还有一些零碎物件去了小麦地,时乐拿着竹筐麻绳去了豌豆地。
  田地里到处是正在忙活的人,顾朝朗来到地里也不休息,将东西一放就开始割麦子,弯着腰,左手拢起一束小麦,右手持镰刀,从小麦根部割断,瞧着够一捆的量就伸手拔起一股麦子,中间交错放到那一堆麦子上,反手一捆,拧成绳结,捆好的麦子就放在地里,等着最后背回家再收拾。
  另一边的时乐也在忙活着,拔豌豆本身不难,但是要注意力道,动作幅度过大会让豌豆从豆荚里脱落造成浪费。
  今日风大,时乐特意找了个石头压着拔好的豌豆,拔够一堆才拿竹筐过来装,害怕拔好的豌豆被风吹跑,时乐便打算一边拔一边背,够一筐就先背回家晒着,再来第二趟。
  豌豆已经变黄,分量也轻了许多,一筐豌豆并没有多少重量,时乐装满竹筐后又在上面放了一大捆,用麻绳固定住才背着回家。
  豌豆地离家不远,时乐花在路上的时间也不多,一早上背了三趟,最后一趟还拎着一篮子蚕豆。
  豌豆收割的时候正是蚕豆可以吃的时候,时乐看了一圈自家的蚕豆,绿油油的一片,估摸着还能吃一旬不到,收完小麦来收蚕豆正好。
  时乐第三趟到家时就急匆匆地把竹筐里的豌豆抱出来,然后放到院子里晒着,就拎着竹篮回了灶房。
  先把灶火点起来烧着水,就坐在灶房里剥蚕豆,把竹篮里的蚕豆都倒进盆里,剥好的放另一个盆,蚕豆皮就扔在竹篮里,留着喂鸡。
  农忙的时候时乐也没有时间做复杂的吃食,再加上顾朝朗还在地里干活,时乐也想早点让他吃上饭,今早就打算只做一个蚕豆焖饭。
  时乐把米淘洗干净放进锅里,又把剥好的蚕豆也洗干净放着,蚕豆焖饭用的蚕豆本来是应该把两层皮都剥了,只留里面嫩绿的芽,这样味道最好,但是剥内皮很费时间,时乐就没有剥。
  随后时乐去了侧屋,蚕豆焖饭放一些腊肠或者腊肉味道更好,而且干活的时候也需要吃一些荤腥,这样才有力气,时乐本来还在想哪个味道很好,后来又觉得算了,一样来一点最好,就切了一块腊肉和一段腊肠,用温水洗干净切成片。
  菜备齐了,时乐就开始炒菜,热锅烧油,加入腊肉煸出油,再放腊肠继续翻炒,然后放蚕豆,加盐和酱油调味,炒好后倒进装米的锅里,加的水比平时煮饭略多一些,就可以开始煮了。
  煮饭的时间时乐又去后院摘了两根青菜,洗干净切段,等饭快煮熟的时候再炒青菜,炒好的青菜也放进锅里和饭混合,一锅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的蚕豆焖饭就做好了。
  蚕豆焖饭,一葫芦槐花茶泡水,一葫芦白开水,两块湿的汗巾和碗筷,时乐把这些都放进竹篮里,出门前又把院里的竹筐也带上了,想着一会儿送饭回来的时候顺便背一筐麦子回来。
  时乐送饭已经很熟练了,毕竟每次农忙都这样,但是他到小麦地时还是坐在地头歇了许久,今早从睁眼就开始忙,再加上正午这会儿太阳很晒,他也累得够呛。
  他坐下的地方就在顾朝朗斜上方,时乐就没有再往前走,坐在原地大喊,“吃饭啦!”
  顾朝朗来得很快,接过时乐递来的汗巾胡乱擦了脸和手就开始吃饭,吃了半碗饭才减慢速度和时乐说话。
  “下午晒得很,你别去了,那一点儿豌豆三个早上也就收完了,下午就在家歇会儿。”
  时乐正低头扒饭,闻言头也不抬,“才四月能有多热,早点干完来和你一起收麦子,再过几天蚕豆也要收了,现在哪能歇。”
  说完抬头一看顾朝朗又想说话,时乐接着道:“就这样决定了,早点把活干完再歇,现在歇心里一直记挂着活计也歇不踏实。”
  顾朝朗本来是张着嘴想说话,这会儿也不说了,塞了一筷子饭进去,一边嚼一边点头,反正他只要动作再快些,时乐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活计了,这样应该就不会累到了。
  两人吃过饭,顾朝朗拿着竹筐去装小麦,时乐就坐着收拾碗筷,那葫芦槐花茶水顾朝朗已经喝完了,时乐就把那个葫芦也收起来了,正好他下午还要去地里,就用这个葫芦装水去。
  不过片刻,顾朝朗已经拎着竹筐过来了,时乐眼都瞪大了,这筐里有二十捆麦子吗?“怎么装这么少,我背得动。”
  顾朝朗把竹筐往地上一放,“我捆的大,这里有十几捆了,你背刚好,剩下的我下午再割一会儿慢慢背。”
  时乐摇了摇头,径直往地里去有,又拎了两捆过来,“就算这样也要把竹筐装满吧。”
  地里活计多,这会儿两人也不再耽搁,顾朝朗把竹筐抱起来,等时乐背好才放下,又把竹篮递过去,还是忍不住交代道:“累了就歇会儿,地里那点活计我一个人也能干完,你别累着。”
  时乐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干活去吧,我也回去了,地里的豌豆还等着我呢。”说完就沿着小路走了。
  顾朝朗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时乐走远才回到方才割麦的地方,弯腰,拿镰刀,干活。
  接下来的日子没什么不同,两人每天都早出晚归,时乐拔豌豆拔了一天半,第二天下午歇了一天,在家翻晒豌豆,又发了面蒸了两锅包子和馒头,放到地窖里存着估摸能吃三天,这样每天早上做早饭就方便,可以多睡片刻。
  豌豆还不够干燥,得再晒两天这样打起来才快,也不费力,一梿枷打下去豌豆就能脱落,现在豌豆是直接晒在院子里,等打的时候就得铺上竹席,这样收拾起来干净,速度也快。
  幸好家里院子大,一大半院子晒着豌豆,剩下的墙角边缘处还能晒麦子,麦子是一捆一捆竖着晒的,既不占地方,麦穗也不容易脱落。
  第三天时乐就跟着顾朝朗一起去割麦子,两个人干活又和一个人不同些,早上两个人只割麦子,并不捆,因为捆的这个动作其实是很浪费时间的,捆扎的功夫都快能再割一捆麦子了。
  下午时乐就不割麦子了,开始回头把割好的麦子捆起来,等捆到顾朝朗正在割的地方时顾朝朗就停下开始背麦回家,时乐又继续割。
  不过时乐只跟着去了两天就没去了,家里的豌豆已经晒得很干,用手一捏豆荚里头的豌豆就会掉出来,得抓紧时间打豌豆,而且晒麦也要在院子里,现在把豌豆打了也能腾出地方,昨天割的麦子已经没地方晒了,都是和之前的堆在一起。
  时乐打豌豆花了一天的功夫,打好的豌豆就收到麻袋里,半亩豌豆收了一百六十多斤,也算不错了。
  忙完已是黄昏将近,今日难得没那么忙,时乐也有空闲好好做一个晚饭。
  地里的蚕豆已经在慢慢变黄变黑了,最多还能吃三四天,时乐今天摘了满满一篮子,和吃豌豆一样,一半做菜,一半直接煮了吃,蚕豆的口感和味道都和豌豆不同,豌豆更甘甜水润,蚕豆更绵密香醇,不过都很好吃。
  时乐今晚炒了一个腊肉和一个白菜,重头菜是用蚕豆做的“青蛙趴石板”,一个听着名字完全没有食欲,但实际上十分美味的菜。
  蚕豆去皮,两层皮都要去掉,只留蚕豆瓣,然后焯水,这样做出来的颜色更好,也更容易熟,把焯过水的蚕豆和糯米面混合,加水搅拌,揉成面团,和好的面制成方正的长条,切成厚片,热锅刷油,小火慢炸,炸至两面微微泛黄就可以吃了。
  顾朝朗一进家门就听到时乐在叫他吃饭,“快进屋吃饭,我今晚做了青蛙趴石板,你肯定没有吃过。”
  顾朝朗一向平静的脸上出现了错愕的表情,这真的是能吃的吗?随即他又在心里安慰自己,时乐做的肯定可以吃的,还是先去瞧瞧再说。
  第66章
  时乐正在端菜,一抬头就瞧见顾朝朗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哈哈,其实就是蚕豆饼啦。”
  顾朝朗这才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平静,走到近前才略带掩饰的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肯定好吃。”
  时乐又笑了一声,盛了饭递过去,自己也端起碗开始吃饭。
  顾朝朗先夹了一个蚕豆饼吃了,朝着时乐点点头,“好吃。”然后才开始吃其他的。
  时乐吃过饭没急着洗碗,放下碗筷就开始说起今日的活计,“家里的豌豆收了一百六十多斤,留一些在家里,来客时炒一点儿干豌豆待客,比瓜子香,剩下的过几日得闲磨点儿豌豆面,以后做凉粉吃。”
  顾朝朗还在吃着,几下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才接话道:“等收完麦子就磨面,蚕豆要留吗?”
  时乐想了想道:“蚕豆还能再吃两天,干的少留一点儿吧,也和干豌豆一样炒了吃,剩下的都卖了。”
  家里的活计暂时告一段落,第二天时乐就和顾朝朗一起去割麦子,两人割了两天半才把小麦全部割完,接下来就是晒麦,碾麦,扬场。
  晒麦就在自家院子里,这个活计是最轻松的,时乐早上去小麦地里捡一捡麦穗,下午就留在家里,等太阳最好的时候把家里晒着的麦子翻一个面继续晒。
  顾朝朗已经开始碾麦了,最早收割的那些小麦已经干得差不多,正是碾的时候,不能全部堆到后面再碾,一个是地方不够,一个是害怕下雨来不及收。
  等家里的麦子全部碾完又是几天过去了,一口气不得歇,刚碾完卖顾朝朗就开始扬场。
  扬场其实没有碾麦那么累,和割麦的强度更是不能比,但是顾朝朗最不想干的活计就是这个。
  开始扬场不过片刻,顾朝朗已经全身灰扑扑的,整个院子都是灰,即使家里门窗紧闭,时乐在屋子里还是觉得有些呛,更不用说在外头的顾朝朗了。
  时乐特意给顾朝朗准备了好几条湿的汗巾换着系,头上也蒙了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袖口裤脚处也用绳子扎紧,即使这样,晚上顾朝朗依然浑身是灰。
  等扬场结束,小麦就算收得差不多了,扬好的麦子装到麻袋里,等着过几日交了税自家才能吃,碾过的麦草堆成麦垛,可以用来烧火,饲喂牲口,沤肥等等,用处很多。
  顾朝朗把院子里的最后一点小麦装进麻袋时是正午,时乐也在一旁帮忙,顾朝朗扛麻袋回屋的时候时乐就顺便数了数,等顾朝朗出来,他立刻道:“你知道咱家今年收了多少小麦吗?”
  顾朝朗装袋的时候就估摸算了一下,这会儿听时乐问就回道:“应该有九石左右。”
  时乐清了清嗓子才大声道:“不止呢,我刚仔细瞧了,今年说不定能有十石。”
  顾朝朗露出了笑,“咱家吃面没有米多,可以多卖一些,总算有一个不小的进项了。”
  时乐也很开心,农家人一年到头都在田地里忙活,最期盼的就是丰收,今年种的东西都收成不错,明年肯定能过一个好年,家里的积蓄也能再添些。
  刚丰收,自然是要吃一点好的庆祝一下,时乐特意蒸了腊肠,炒了腊肉,另还有一个炒蚕豆和一个南瓜汤,两人高高兴兴地吃了午饭。
  下午,顾朝朗难得的在屋子里休息了一日,时乐则拿着扫帚把屋子院子都打扫了一遍,又用湿帕子擦了一遍家具和房门,等忙完也已经是黄昏了。
  刚吃过晚饭,时乐就开始烧水,不止灶上的汤瓶装满了,连火塘上都装了一锅在烧着,这几日顾朝朗忙得脚打后脑勺,晚上沐浴也只是匆匆擦洗一下,把身上的浮灰去掉,现在好不容易忙完,怎么说也要仔细洗洗。
  不说顾朝朗,连时乐也是,家里到处是灰,他身上也是灰扑扑的,他因为不忙洗的还算仔细,但今天因为扫了一遍院子,他现在就和忙活一早上的顾朝朗一样脏。
  今晚是两人洗得最久的一次,各洗了两遍不说,连顾朝朗都用了胰子,洗完把头发晾干,两人才回了屋子。
  农忙时两人都是整天忙碌,沾床就睡,已经许久没有深入接触了,今晚难得没那么累,自然是云雨巫山,朝暮相合。
  翌日,时乐少有的日上三竿才起,顾朝朗则早早地去了顾大伯家,和堂哥一起牵牛耕地。
  顾大伯家的小麦已经收完两天了,顾朝朗的堂哥顾朝阳正等着他来,两人一起去耕地,都是自家亲戚,只在门口问了两句就决定了先去耕顾朝朗家的地。
  地里刚割了麦子,残留着不少秸秆,落叶,还有小麦的根系等等,都是要抓紧时间处理的。
  落叶这些简单用耙子一耙就能堆成一堆,趁着不刮风的时候赶紧烧了作为肥料,若是刮风就不能烧了,小麦地离山不远,得预防山火。
  剩下的小麦根就难处理一些,小麦根系发达,挖的时候得挖得很深才能挖出来,费时费力,一亩地得两三天才能挖完。
  若是不挖,小麦根留在地里会影响下一茬的作物生长,所以只要有条件的人家都选择用牛耕,浅耕一遍,就能用耙子把小麦根耙出来收到一起,和落叶一样的处理,烧了作肥料养地。
  顾朝朗忙着干活的时候时乐也在家里忙活着,之前说要磨豌豆面,本来顾朝朗是说等他忙完再磨,但时乐想着他已经忙活那么多天了,忙完就该好好歇着,便决定自己磨。
  家里的石磨不大,时乐磨起面来也比较轻松,就是麻烦些,时不时就得添豌豆,时乐磨了十来斤面,又留了几斤准备过几日炒了吃,也算一个零嘴。
  早上刚磨了面,时乐正午就做了一个豌豆糊和一个豌豆凉粉,两个做法基本一样。
  豌豆粉加水搅拌至没有面疙瘩的状态,加少许盐,等锅里水烧开就把搅和好的豌豆粉浆倒进去继续搅拌,等豌豆粉浆颜色变深冒泡就可以出锅了,出锅后的豌豆粉浆放到碗里放凉凝固就是豌豆凉粉,吃的时候切成粗条或者厚片,调一个蘸水蘸着吃。
  豌豆糊和豌豆凉粉唯一的差别就是锅里放的水要多一些,这样凉了也不会凝固,一直保持糊状,豌豆糊一般用来拌饭,满满的豆香味,十分诱人,也可以直接吃,加一点辣椒油和葱花香菜。
  时乐又炒了一个荤菜,才拎着竹篮去给顾朝朗送饭。
  送完饭回到家,时乐就拿上竹筐和镰刀去了蚕豆地,地里的蚕豆也成熟了,枝干枯黄,豆荚发黑,有的甚至已经干了,一捏就碎。
  时乐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耽搁,若是再过几天再来,蚕豆就会完全干枯,到时候一碰就掉,捡蚕豆都不知道要捡几天。
  收蚕豆是用镰刀,割好的蚕豆也不需要捆扎,直接放进竹筐背回家晒,晒干后放到竹席上用梿枷捶打,使蚕豆脱落,和豌豆的处理方法一模一样。
  地里只种了半亩蚕豆,后院菜地还有一点,时乐收了一天半就收完了。
  刚收的那天下午因为没有多少,时乐背回家是堆在墙角晒的,顾朝朗都没注意到,等第二天晚上顾朝朗回到家才发现院子里堆满了蚕豆。
  “应该等我回来收的,地马上就耕完了,你一个人去怎么吃得消,累着了吧?”
  时乐本来觉得有些腰酸,这会儿只觉得也没那么累了,轻声道:“这点儿活计哪用得着你,而且我早点收完,到时候你们耕地就顺便把这块也耕了,省得下回还要去。”
  顾朝朗眉头微皱,“那就晒着等我回来再打。”
  时乐往外头瞥了一眼,笑着道:“地还得耕好几天呢,蚕豆估摸着明天就能打了,用不上你,你耕地就是,家里有我呢。”
  见顾朝朗还想再说什么,时乐连忙道:“就这样决定了,我明儿一个下午就能干完,你快别操心了,早点洗漱睡觉,我都困了。”
  顾朝朗话到嘴边又被堵回去,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倒好热水给时乐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