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话还未说完,那黑蛟猛然化身蛟形,自人群后向乐令直扑过去,巨大的身子如绳索一般柔软地缠上,将他箍在怀中。乐令猝不及防,叫他缠了个正着,怎么也挣脱不开,又碍着围观之人太多不好下死手,只好叫宋崇明赶快收拾他的灵宠。
  那几名试剑峰的美貌女修也都双目灼灼地盯着宋崇明,想看他如何收服灵宠。唯有方咏直直看向乐令,其脸上的神色越发古怪,带了几分了然与同情之色,仿佛明白了乐令怎么被排挤出洞天的。
  方咏的同情很快就转给了宋崇明。
  因为刚刚还在众人面前凭这妖蛟出了无限风头的宋崇明,此时却是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召回那黑蛟,就连扔过去的法宝都一时奈何不得它。乐令挣出一只手抵在蛟额上,干脆探入一丝真炁,打算直接拨动他下的禁制,叫那黑蛟老实从自己身上下去。
  然而真气探入黑蛟灵台内,他却赫然发现,那里并没有被收服的灵宠该有的禁制,空空荡荡,仿佛正等着人征服一样。黑蛟血红的双眸盯视着他,其中饱含种种贪婪欲望,却唯独没有杀意,就连在抵挡宋崇明剑光时也一样不曾伤到他分毫。
  乐令脑中转过许多念头,都如手中之沙一般快速流失,只留下许久前就已生出的,收服此蛟做灵宠的念头。他当机立断咬破指尖,逼出心头精血,在黑蛟额前一笔笔画下禁纹,同时将自己的一段神识打了进去。
  血纹中流转着阵阵清光,兀然陷入黑蛟鳞甲之中,化作一片包含束缚之力的符纹刻入黑蛟魂魄之中。黑蛟的身体再度缩小,化作一名玉冠玄衣的俊美青年,双手牢牢扣在乐令身上,口中吐出一粒金光流转的妖丹,送到他面前。
  被宋师侄骑出来的灵宠当着众人之面认了秦师侄为主……方咏刚觉着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从洞天内冲出来的一个人就让他觉着自己真的见证了大事——池煦衣衫破烂、脸上满是伤痕,手中还抱着一具尸首。
  乐令还有问道峰弟子的自觉,忙收下那粒妖丹,拖着死不肯离开他身上的黑蛟,冲到了池煦面前:“池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手中的是……”
  他低头细看,那尸身竟是他的熟人,这一趟唯一与他同来的步虚峰弟子,司邺。那人是随意杀人,还是把司邺当成他了?云铮只是对他一人有杀意,不可能随意叫人杀掌门一脉的人啊?
  池煦面无表情,一身雍容如王公贵胄的风采早已不再,见到乐令后才开口说了一句:“不要紧,那人我已经杀了,司师弟他……”乐令连忙扶住他,想要接过司邺的尸体,无奈身上缠了个黑蛟,手伸出去也够不到那具尸身。
  池煦揽紧尸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可惜那名修士已死了,但散修盟的金丹宗师残杀我罗浮筑基弟子,我身为内门长老,不能不去替弟子讨个公道。”
  场中原本因为宋崇明与乐令争夺灵宠而等着看好戏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不敢惊扰池煦。一同去试炼的散修和世家子弟各自散去,罗浮众弟子皆沉默地上了池煦备下的飞舟,一同回归本门。
  他们回归山门时,自有各峰金丹长老前来迎接。众弟子沉默地走下飞舟,正欲回到本峰休息,山门处却有个小阵蓦然开启,将这些人困于阵中。四周空中流动着道道清光,其上却隐隐有一丝黑气流转。
  明性峰一名修士看着那道黑气,失口道:“有魔气,难道这些弟子在清元洞天中碰到了魔修?”他肃然说道:“只怕有人不慎受了魔气沾染,或是被魔修下了禁制,意图侵染罗浮。此事必须小心处置,各位师兄,此事咱们必须上报掌门,交由刑堂处置!”
  46、第 46 章 ...
  池煦踏前一步,对那些人说道:“我步虚峰弟子被何童州金丹修士无故残杀,此事也须上报掌门真人。请各位师兄安抚这些弟子,我与谭师兄同上步虚峰。”
  那明性峰的修士皱眉道:“师弟才入金丹,境界未稳,说不定已被魔修下了禁制而不自知。且你手中抱着的那具尸身说不定是魔修故意留下……”
  池煦眉间拧出一抹深深竖痕:“我与方师兄带队入清元洞天,又亲手杀了那名散修,带回了司师侄的尸身,岂能不亲自向掌门真人禀报?这样大的事,不是你要拦就能把我拦在这儿的。”
  被池煦唤作谭师兄的谭毅道:“我与池师弟相识多年,你一向脾气温和,今日却这样反常,难说不是魔气侵扰之故。万一你觐见掌门时出了什么岔子,谁能承担这责任?”
  他们两人针锋相对,一旁的几名金丹修士不好袖手旁观,纷纷劝解。试剑峰的女修齐如意看不下这群别别扭扭的男人,干脆自己驭剑飞往步虚峰,先将此事报上,请掌门景虚真人裁断。
  景虚真人的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一沉,放下手中玉简,吩咐齐如意传自己的命令,将所有弟子带往悟法峰,连谭毅这几个出来迎接他们的金丹弟子一起过去作证,请刑堂长老尹筑处置此事。
  既然是掌门之命,一众弟子再不争论,各驾剑光随着齐如意飞往刑堂。
  尹长老依然是一副半睡不醒的邋遢模样,见众人进来也只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不就是有点魔气,也值得两个金丹宗师吵成这样,当着弟子的面,还要不要脸面了?池煦,你先将司邺的尸首给我看看,早些让他入土为安,别在这儿晾着。”
  池煦默默将人抱了过去,尹筑掌中浮起一枚晶珠,在他们两人身上照过一遍,头也不抬地吩咐:“去吧。人眼看得不准,这法宝是专门炼来鉴别魔修的,若再不准,我这刑堂长老的位置就不必坐了。”
  谭毅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在一旁低声说道:“池师弟是掌门的亲传弟子,我岂能信不过。只是上回收徒法会上不就有魔修装作投师的散修想混入罗浮?我也是担忧再有这样的事。”
  池煦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抱起司邺离开刑堂。尹长老目送池煦离开,打眼扫了一回下头站着的修士,目光忽然亮了亮,招手叫乐令过去:“怎么又见着你了?按说你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就是闯了点什么祸也轮不到我来办,你倒是每次都捡着大事往上撞。”
  乐令拖着身后的黑蛟上前行礼,尹筑还特地看了黑蛟两眼:“好灵宠,也是清元洞天弄来的?这看着倒像看守洞府的妖灵,能被你收服倒真不容易,以后可要好生养着,别饿瘦了它。”
  他拿出那枚精珠在乐令身上照了一圈,顺便照了照黑蛟,“唔”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道:“这蛟灵台有些不清明,不过畜类也难免如此。你去道藏楼借本《想尔经》,每天念诵,帮他涤荡灵台,开启灵智。”
  乐令敛衽为礼,谢过了尹筑,拖着那条黑蛟往人群后走去。一旁的谭毅却忽然说道:“秦师侄是在何处找到的这条黑蛟,可还找到了别的什么?”
  乐令答道:“是在清元洞天入口处遇见的,当时此蛟硬缠在我身上,我一时胆怯,怕被它吃了,只好收了它做灵宠。”
  “哦?在清元洞天入口处?师侄的运道真好,才入洞天便得灵宠,我当初进入洞天时,可是记得入口处空荡荡连根灵草也没有啊。”
  方咏连忙替他分说:“这黑蛟是宋崇明宋师侄从洞天中带出来的,到了外头不知怎地就缠上了秦师侄,宋师侄也招呼它不动,秦师侄才在它头上画下令咒符文,将它收为灵宠的。”
  黑蛟还配合地说了声:“我要他……”
  它声如雷鸣,直透入人脑海。尹筑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蛟倒有灵性,看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谭毅你也不必和个才入门几天的娃娃较劲儿。”
  乐令依言退到众人身后,看着尹筑挨个儿试过了弟子,直试到秦弼的时候,那枚精珠中却忽地掠过一丝阴影。尹筑“咦”了一声,神色倒是凝重了几分,直接把秦弼抓到手中,上上下下地照了一回,而后沉着脸扯下他腰间法宝囊,将其中禁制破开,里头的物事倒了一地。
  一株大半干枯萎缩,却还带着丝丝鲜血的青茎黄花灵草赫然压在许多法宝和盛药草用的玉盒上头。秦弼垂下头看了一眼那株断草,提也没提乐令的事,坦然看着尹筑的双眼:“这是给商师兄治伤的灵草。家师吩咐我取这草入药,我将其砍断之后,自然就装起来了。”
  此言一出,就连尹筑都有些惊讶,追问了一句:“这是你师父秦真人让你取的?他当时是怎么吩咐你的?”
  问道峰那名金丹修士也失口叫道:“你是不是认错了,秦真人怎会让你取这种魔草?”
  秦弼这才觉出有些不对,但这东西是他遵师命取的,哪怕是取错了,也不过是挨一顿训,因此便将前因后果一一讲来:
  “的确是师父要我取的。就在去清元洞天之前,师父将我召到陵阳殿,指点我到洞天中一处殿阁下方去取一株万年灵草。我依着图寻去,发现那殿阁所在处只余一片残垣断壁,地面上露着一处地穴,下面便长着这草。”
  尹筑眯着眼听了许多,忽然插嘴问道:“你师父可给你讲了这草的模样?那地方还有别的草么?”
  秦弼摇了摇头:“师父没说模样,但我照着地图找过去,就只剩那片残殿了。那地穴中还有许多和这株一样的灵草,只是都小得多,我以为万年灵草应当长得比一般药草高些,就取了这株。后来又怕这草汁流出过多,药效不足,就取了些年份少的。”
  尹筑听到一半儿,就叫身旁弟子捡起那些玉盒,打开一一看过,淡淡问了一句:“那座殿内都是这样仙娥草?”
  殿中几名金丹修士甚至筑基修士都变了颜色,唯有宋崇明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笑意,瞟了乐令一眼。
  秦弼点了点头,叹息道:“原来这叫仙娥草,名字倒好……难不成我采错了,这株不是万年仙娥草,而是被魔气侵染才长得这么大?这、商师兄还等着这草入药呢……”
  他脸色骤变,又是焦急又是悔恨。尹筑笑了笑,叫他先站下去,又叫了剩下的人上去一一验过,最后吩咐道:“既然不是有魔修作祟,你们也就不必在我这儿耗着了,我也看得出你们都不愿意在这儿呆着。”
  尹筑扣下秦弼,命众人各自散去。宋崇明倒是特地走迟了一步,悄声问乐令:“若是有人知道秦师兄你也曾在那座残殿里,今天的事说不定还要有些变化吧?”
  乐令也朝他笑了一笑:“好说,地宫中的事我也没给师弟捅出去,连身上这个——”又指了指黑蛟,仿佛施了多少恩与他一般:“我也替师弟接下来了,免得牵扯出师弟那块玉俑。不过这是我做师兄的本份,宋师弟就不必谢我了。”
  他也不看宋崇明愤怒得微微扭曲的脸庞,转身驭剑向步虚峰飞去。只怕尹长老回头就要找上秦休……这么好的热闹,可不容他错过。
  他先去找到池煦,随他安葬了司邺,又安慰了他几句,才回到自家洞府。
  回到洞府时,两名杂役弟子被挂在他身上的黑蛟吓了一跳,以为他已有资格收徒,带了个弟子回业。待知道那只黑蛟是他新收的灵宠,才收了收心中讶异,转而羡慕起他的好运来——这般听话忠诚的高阶灵宠,可不是一般人能弄来的。
  乐令可是一点没觉着黑蛟听话,光看它这缠人劲儿就够愁得慌了。
  他将洞门闭锁,一道真炁打入黑蛟脑中禁制,叫它化作原形盘绕在蒲团边,自己静下心神,连接云铮元神中那颗魔种,透过他的耳目探听秦休那边的动静。
  尹长老果然将此事递到了掌门面前,不顾面子地请了各峰首座到刑堂相见。连掌门景虚真人也一并过去,五位真人一位真君围坐堂上,而堂下站着的便是尹长老特地扣了下来的秦弼。
  这个傻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仙娥草是什么,一力辩称是自己认错了药草,不关他师父的事。
  堂上众人都或明或暗地在看着秦休,秦休却在堂上一语不发,冷冷看着秦弼。待秦弼将此事从头到尾重述一遍,尹筑才含笑问道:“秦弼不知道仙娥草是什么,秦师弟也不知道么?本来若只是小孩子不懂事拿错了东西,我也不必特地叫掌门和各位首座来看,可秦弼方才说的话各位也听到了,我罗浮派的真人竟要用魔草炼丹,这些事说出去,罗浮的声誉何在!”
  他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眉目微敛,一身逼人的戾气便浮现出来,与平日判若两人。就连堂上几名真人都有些不适,云铮的师父洞渊真君也忍不住说了一句:“秦休也还不过两百余岁,知道什么?再说,秦弼是凭着地图寻药,万一他认错了地方呢?尹师侄这么疾言厉色,是把我徒儿的道侣当作了魔修之流么?当初他们两人还亲手杀了幽藏宗那老魔呢!”
  秦休只垂下眼,冷冷问秦弼:“我吩咐你取的分明是金鸾草,你不识药就罢了,怎么连地图都不会看?你看到那残殿与我图上画的不同,殿内又满是魔气,为何不确认地方,反而胡乱取药?”
  他的声音虽还和平常一样平淡,其中却着实夹杂了几分威势,吓得秦弼面色青白,讷讷不敢答话。
  志心峰的玉匮真人向来爱和稀泥,看到洞渊真君也有意偏袒秦休,便替他向尹筑讲起情来:“这不过是小辈一时看错了草药,不算什么大事。秦师弟是亲手杀了魔修元神真人的,或许有魔修与他结仇,借此陷害他呢?”
  他也不过顺口胡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都说出来了。秦休自然不会感激他为自己解围,仍是一副问心无愧正大光明的模样端坐椅上。秦弼在下头羞愧得脸都红透了,只是堂上各位长辈在说话,没有他请罪的作地,只得硬生生站在原地。
  乐令看着秦弼可怜兮兮的模样,嘴角透出一丝笑意,低声自语道:“这也算帮你一回,但愿你以后有心,不要拖我的后腿吧。”
  他心念微动,殿内的云铮便自洞渊真君身后起来,对尹筑说道:“这草是我让秦弼取的。我之前见商略受了伤,秦师兄每日担忧他不能恢复,就想以此草为他炼制丹药、温养元神。此事是我所为,我愿意领罚……”
  他悄悄给秦弼递了个眼风,然后低垂着头站到了洞渊真君面前,请他责罚。尹筑冷冷一笑,一身懈怠都似化作锐利剑锋,随着一举一动流淌出来。
  他正欲说话,景虚真人却忽然开口:“云师弟也是因为爱护弟子才出此下策,咱们都是有弟子的人,有什么不能体谅的?但仙娥草毕竟是魔草,吸人精血成长,不是罗浮该用的东西。商略身上有伤,我也一样着急,但此草还是要销毁,我再叫人去外面为他寻药就是。”
  洞渊真君被弟子出来认罪之事噎得一口气上不来,狠狠瞪着云铮,直到景虚真人代尹筑宣告:“云师弟虽说是爱护弟子,这件事却也确实做错了,便罚在林钟峰面壁百年。至于秦弼,他懂什么,不值得小题大作,师弟回去好生教导就是了。”
  云铮坦荡荡地认了错,准备去林钟峰面壁思过。洞渊真君愤然甩袖离开,临去之前狠狠瞪了秦休一眼。
  出了门之后,他才恨点不成钢地指着云铮:“这件事本就没你半点关系,你争着认什么罪?这下好了,他姓秦的装圣人,我们明性峰倒让人泼上了脏水,你还要去偏峰面壁——那里灵力稀薄,耽误了你的功行怎么办?”
  云铮也有些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出去认下这罪名。然而听到师父责骂时,他心里又恍惚觉着,他与秦休已然合籍,两人便为一体,为了秦休背下罪名也是应该的。这么一想,他也就这么对师父说了:“秦师兄当时处境不好,我为他分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心里自然记着我的情份。不过面壁百年,我已是元神真人,有千余年寿元,不怕耽搁这么点日子。”
  洞渊真君愤愤然将他带回了明性峰,乐令也终于睁开双眼,欣然低笑了起来:云铮的修为进境越慢,他完全得到云铮的时间就越早。而秦休对云铮越信任、越愧疚、越无防备,在被云铮暗算时,那份凄惨和悔恨想必也就越美味。
  他心中快活,就连黑蛟烦躁地缠到他身上都不在意,反而轻轻抚着它的头道:“你以后是我的灵宠,总该有个名字。你鳞甲乌黑如墨,我便叫你湛墨,如何?”
  黑蛟将头抵在他脸上,低低嘶吼了一声。
  47、第 47 章 ...
  修行之人寒暑不侵,但洞里多了个遍体寒凉的黑蛟,还时不时往他身上挂,乐令也乐于借他的身体乘凉。
  这妖物既然能化出人形,自然也该能随意变化大小。乐令扳过他巨大的头颅,凝视着那双血红竖瞳问道:“你能听得懂我的话么?”
  黑蛟的尾巴在地上甩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伸出细长分叉的舌尖向他脸上舔去。乐令素性好洁,眉头一皱,抓住了那疾若闪电的舌尖,严厉地喝道:“说人话!”
  湛墨不满地长啸一声,将身子盘绕上去,巨口开合,如雷震一般嘶吼道:“我的……舔……舔……”
  这灵智不足,又不听话,还这么缠人——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将阴魔送入黑蛟内了。无奈蛟已牵回洞中,想放了都难,只好想法办开启其灵智,让他成为能看护洞府的合格灵兽。
  他的前主人是怎么受得了他,还把他养出人形来的?莫不是因为之前把妖丹给了自己,法力不足才会让灵智变低?乐令以手撑额,无奈地放开了那条鲜红长舌,将从法宝囊中取出湛墨奉上的妖丹,塞入了他口中。
  湛墨吞下妖丹后便化作人形,却是继续赖在他身上,冰凉的肌肤和仿佛带着水汽的清凉衣袍紧紧贴着他,往他衣袍之间探去。一双血红妖目中饱含急切的欲念,似乎要把他吞吃入腹。
  看来法力和灵智无关。
  乐令被他缠人的行为闹得忍无可忍,挣出手来按在湛墨额头,指尖一点真炁透出,在他额头写了个“唵”字。这是降三世明王真言的头一个字,明王之力擅能镇压妖魔,他上回在莲华宗借宿时向一名上师学到的。虽然他与和尚关系不好,该学的东西也要学几手,当初对付魔修时不好意思用,对这不听话的灵宠正好用上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