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你是谁
  犯不着和个病人较真,尤其是精神方面出问题的。
  看东方缘恼火盯来,林安连忙肃整表情,为表示信任程度,还用力点了点头。
  东方缘瞪着眼睛,迟疑半天,最终也难以确定林安是不是真相信她所说。
  “她和小东方一样,却又是不一样的存在。这几年来,她极少醒,但是她的很多情绪和记忆,对我影响很大,很大。”俄而,她微微后仰的坐回身,看向旁边黝黑窗玻璃中的朦胧倒影,静静的,像陷入沉思般呓语,“那时候,几乎每天都会从梦中悚栗惊醒,因为分不清……渐渐的,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身边一切,甚至怀疑整个世界都真实与否……”
  林安抬头,对面那张白皙的脸,不时被窗外遥远光线闪映而过。内心深处,泛起着一丝轻颤,去年四月,当在教室的座位上醒来,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我就是她,她就是我!虚幻的记忆和现实重合,那种感受,真是让人崩溃啊。”
  说到这,东方缘视线聚焦,顺着朦胧倒影,侧脸看了下林安,低微的轻柔叹气,“直到,我……我找到她那些情绪和记忆的根源,受到的影响才慢慢减退,也是那时候,终于可以分清我和她,分清哪些记忆是我的,哪些是她的。”
  东方缘深呼吸,舒缓着淤积已久的情绪,既而又精神一振。“此前几个国外团队联合,针对这类病症研究出一种新药。只要坚持服用,这些……小东方和她,就能很快消失,恢复到出事故以前。”
  “可是,她醒来次数远没有小东方频繁,又是一直沉睡在深层意识里,抵触意志也特别强烈,便让这治疗变得非常缓慢。不过,趁着上次她醒来,我已经和她做了约定。只要帮她完成心愿,她就愿意配合治疗。”
  东方缘转身,静默望向林安,语气认真的说,“告诉你那么多,是有事要拜托你。看在我……她……看在我是阮软表姐的份上,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还有机会,小东方要是再找到你,希望你能好好陪一下她……”
  听东方缘详细说那么久的“她”,又说到约定,后面看东方缘很正式的恳求,林安还当是和那个“她”有关的,却不想是关于小东方的,听完不由怔愣呆住。
  “从小东方醒来,就没有一个亲人和朋友,有的只是两个永远见不到的姐姐……”东方缘身体微仰,整个人都像隐没在光影下,“……不知道什么缘故,小东方挺喜欢你的……在最后的这段时间,如果有机会,希望能有个陪伴她的朋友。”
  道出小东方和“她”的存在,算是和“她”的约定之一。不是担心引起不必要的变故,或许会把“她”解释的更清晰更清楚些吧。
  瞧林安郑重的点头应下,东方缘轻松的吐了口气,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很晚了,准备打算开口送客时,发现火车再次停靠站了。
  瞥到外面的站台灯牌,蓦地,她抬手按住胸口,双眉皱起的微闭眼睛,几秒后,她缓缓睁开眼,面色恢复平静,轻声咳了咳,她对林安说,“我可以再回答你一问题,无论什么问题。”
  对东方缘给予的“答案”,林安把这些信息理了又理。
  总结来说,就是东方缘脑部受创后,产生包括本我的三个人格,可东方缘只勉强承认下“小东方”,而对那个“小姐姐”却不承认是分裂出的人格,反而认为“小姐姐”是独立的“人”,打个比方,像是一个沉睡在她脑海里的“人”。
  东方缘和小东方好像无法直接对话(接触),但分别却与“小姐姐”能,又按后面所说,小东方性格受她少年时影响很大,甚至可以说是她少年时隐藏为外人的另一面。至于她,则受“小姐姐”的影响,甚至包括一些“荒谬”的记忆、感情和其它情绪等,而这影响经过长期药物治疗,直到最近才减轻些,尤其是情绪方面。
  此外,林安还了解到一个讯息,东方缘要想治愈这个“病”,就需要“小姐姐”的配合,通过达成某种约定,“小姐姐”最终答应,并要求东方缘帮助其完成心愿才行。
  联想起今天下午“小东方”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不难得知“小东方”是非常抵触这个治疗的,更反对“小姐姐”和东方缘达成约定……
  只是,按小东方所言,这约定里,似乎也牵扯到他一般,可是没一点道理啊,和他能有什么关系!此外,小东方还说了什么“谁要来找他”之类话……
  怔神想着,忽听到传来的话音,林安醒神的抬起头,待东方缘又重复一遍,他不禁再次怔住。得到东方缘的所谓“答案”,没想对方又说出多回答一个问题的话,并露出笃定能给出所有答案的表情。
  “你慢慢想好,我只会再回答你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东方缘站起,像是要摆脱什么的摇摇头。“我出去一下。”
  东方缘离开包厢,林安思维陷入混乱。
  对于“小东方”,他一直都有着猜测,只是没想到另外还有个什么“小姐姐”。对从开始就迷雾一般出现的东方缘,他其实有无数个问题,可真要选出一个来,他又不知该去问哪个。
  车厢牵动,火车慢慢驶出站台。
  这时,一个身影从包厢门口闪现,林安转头,见是东方缘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几个打包盒。
  东方缘走近,语气淡然的道,“听别人说,这里的东西很有特点,味道很好,经过这里没吃到很可惜。给,这是你的。”
  奶汤蒲菜、坛子肉摆到面前,林安如见鬼魅,猛地站起,看向视野中骤然变得模糊不清的脸庞,竭尽力气的颤声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