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戏
  姜飞已经不想花时间来掩饰自己的经历,因为无论如何掩饰都会产生瑕疵,一个谎话需要更多的谎话去圆谎,停止也是一件不错的状况。反正经过几次修补,自己在元望市这个自由港的身份已经没有问题,其他的东西就不需要考虑;眼下都都有人杀上门来,要别人不起疑心也没有意义。
  日光开始倾斜,让广场上的行人与雕像都投下长长的影子,姜飞看看大厅里的钟,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懒懒地站起来,朝凡镐歉意地笑笑,朝酒店的侧门走去。杰克摩斯和人群中的唐泰斯不慌不忙地走在身后,凡镐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起身像一个老牛仔一样,穿过让道的人群,从酒店大门出去。
  姜飞的心中没有得意,也没有失意,只有紧张,每一步看似坚定,实际上不停地观察着前面是否有什么突然出现的机器,知道看见阿梅站在侧门外台阶下在赏花,也稍微有了些底气。姜飞一直下了台阶,才停住脚步等杰克摩斯追上来,一起往别墅走去,白天风景迷人,小径就是花园,花草的芳香弥漫空间。
  到了别墅,女士们正在悠闲地消磨时光,linda打游戏的怒吼声一直传到门外;姜飞在院子前的草坪上站住,回头看看,才发现武珍丽和唐泰斯没有跟回来,杰克摩斯淡定地说:“他们两人跟踪凡镐离开俱乐部了,到了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感觉不需要再保持自己的面具。”
  姜飞低声问了问:“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凡镐什么人物,这要是像传说中认定的黄金帮大佬,是那么好跟踪的吗?武珍丽的身手再好,恐怕都是不够瞧的。杰克摩斯难得地点起香烟说:“这就是一般人的恐惧,总把别人放在自己的状态下,有些事,你是肯定不行的,不过武珍丽的身份恐怕会大出你所料,在外面应该还有接应的人。”
  姜飞的瞳孔收缩:“你确定。”
  杰克摩斯指着天上的十来只飞行器说:“那其中有两只是我们的,虞主编正在监视,凡镐的车出去后,最起码有四拨人跟了上去,沿途还不停地有车加入跟踪的行列。看样子,你对凡镐确实有吸引力,让他大白天冒这样的危险来见你,我的感觉,所有的事与文物无关,包括你,都有事在瞒着我们。”
  姜飞笑出声来:“这些不是文物是什么?”
  “钳元素,马丁教授的那个六十六阶的魔方。”杰克摩斯吐出两个连续的烟圈说:“我听阿梅说过,六十六阶的魔方是马丁教授设计出来的,哪怕就象康赟说的那样是偶然中研究出来的,但解开魔方不外是两种途径,一个是数学公式,在逻辑上找到规律;另一个就是鲁班锁解锁的做法,把魔方拆开。我的那些战友最近在世界各地也在遇到同样的事情,从理论上来说,多一种技巧就是多一种可能。”
  姜飞疲倦地笑着说:“数学上的东西,计算机运算便可以了,没有这么深奥。”
  “你们都是那么说的,”杰克摩斯语气中略微带有一点不快:“可是你姜飞,你拆开鲁班锁的速度比电脑运算要快,你不是数学上的天才,所以人们才认定你是鲁班锁的高手。头脑清醒的人是不会相信这些,来袭击你的人其实只有一个理由,认为你对他们产生了威胁。”
  不用说,杰克摩斯的心中肯定充满愤懑和委屈,在灵马出版社的五个人中,杰克摩斯不象虞孟力那样沉稳,也没有阿梅那么聪明,没有牛仔南两人会赚钱,但绝对是最具有激情和侠客精神的一个人。这么长时间的交往,姜飞还是了解这一点,不过看杰克摩斯比自己高,姜飞没有去拍杰克摩斯的肩膀,迎着海风说:“我有过你这样的体会,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姜飞懂得自己的存在,是因为杜洛和汪伽宪切断了所有的线索,要不然被追杀的厄运会在更早一些到来,自从自己接受杜洛的要求与汪伽宪联系上,一切都是无法退后。唯一能证明自己价值的就是,杜洛、汪伽宪、老鬼、虞孟力这些人没有骗自己,自己在为着一件对人类有益的事情在奋斗。
  “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杰克摩斯终于抽完了那支万宝路,掐灭后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说:“面对机器人杀手,其实我没有什么太好的防御能力,武珍丽是个绝对的例外,那种速度和反应,不是一个射手应该有的,至少与我一样,经历过战火与生死的考验。我预先警告你,不论什么人,包括这座别墅现在屋里屋外的人,你都不能相信,我在战场上有体会,不仅是机器人,就是人体内的机器芯片都会产生突变。我在雇佣军中最后一战,就是因为因为两名战友的芯片突然被人控制,一个自杀,一个和机器人一起,朝我们自己人开枪。”
  姜飞不是小孩,就算没上过战场,也明白那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给部队造成的冲击,干涩地问:“结果呢?”
  杰克摩斯同样干涩地回答:“我们完成了任务,一个连只剩下二十一个活口;然后我就回到了正常的社会,因为我的经历,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差一点又成了黑帮人员。我后来终于从窘境中走了出来,成了一个自媒体作家,然后加入了灵马出版社;所以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样的囧。”
  原来如此,打动杰克摩斯的并不是自己的神秘,而是仅仅因为自己像杰克摩斯心头那个放弃不下的影子,一种缘分而已。姜飞强笑着说:“幸亏是你和我说这番话,要是换做于薇、萧雅她们,我想到的一定是百年修得同船渡。”
  “滚开。”杰克摩斯提高了声音,笑骂一句便率先走进别墅,根本不管自己的保护对象会有那么十几秒的危险时光;姜飞笑着跟了进去,看见没有人理自己,装作烦恼地说:“我就这么不被人待见?”
  linda沉浸在游戏中,头都没抬回了一句:“我倒是想和你说说心里话,但是估计挡不住于薇的拳头。”
  正在写作的于薇点了个赞说:“这个细节不错,我会在剧本里记下来。武珍丽和唐泰斯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杰克摩斯看了一眼手机说:“他们有事先走了,让我和你们打声招呼。”
  柴一楠抱着一个靠枕,看上去在沙发上睡着了,忽然发声问:“那个叫凡镐的老头呢?”
  姜飞便往洗手间走边说:“生意谈崩了,他已经走了。”
  等姜飞从洗手间里出来,回到客厅,杰克摩斯已经把姜飞和凡镐见面的过程说得淋漓尽致,让听众们分不清楚,姜飞和杰克摩斯谁更可信一些。于薇怀疑地对杰克摩斯说:“我没有把你当做撒谎的人,但是凡镐就这么容易地被打发了,太不可思议。如果这样,他大可以等我们离开俱乐部再联系姜飞,通过李兀和曹宝乙都行。”
  柴一楠站在杰克摩斯一面,反驳于薇说:“兴许凡镐先生觉得时间宝贵,姜飞未必能坚持到回去的时候;再说机器恐龙与曹宝乙有关系,在凡镐眼里,要想与姜飞达成合作,现在只有绕开李兀和曹宝乙。”
  显示了真实的身份,柴一楠必须显示真实的实力,自己与姜飞一路,要是姜飞就在眼前轻易地报销了,谁还会相信自己有保护别人的能力。所以柴一楠宁可把话说得难听一点,良药苦口,就看姜飞能不能吃下去。
  姜飞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认真地对柴一楠说:“把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柴一楠冷峻地说:“武珍丽他们不是先走了,而是去追踪凡镐,所以选择不辞而别;武珍丽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们,是因为他们的处境已经,没有时间打电话。警方的车辆没动,俱乐部和杰克摩斯的人也没动,说明他们和凡镐的看法一致,对方的目标就是姜飞,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就会动手;换作我,最适合出手的时机,就是我们离开别墅出发回头的时刻。”
  linda停止了游戏问:“这么急,好象拍电影赶时间,姜飞,你们是不是写了剧本?”
  linda的气场就是这么无所拘束,没心没肺;屋内的人都发出会意的笑声,柴一楠摆摆手说:“不是姜飞写的剧本,但是一定有人准备了类似于剧本的计划,演员不是指定的,而是随机安排。于薇,昨天你提议到俱乐部来度假,是随口一说,还是早有打算,来这里与姜飞共度二人世界?”
  杰克摩斯的心思一动,很明显,柴一楠也考虑到了,这是确认是否针对姜飞的一个分水岭;于薇其实一直也在考虑这些问题,立刻清楚了柴一楠的用意,回答说:“你不记得了,是我们在群里讨论这些事情说的,我原来的意思是带你们一起来玩玩,就当星期天换个环境。”
  萧雅静静地说:“我查过记录,最早是徐姣姣的建议,说我们和于薇关系那么好,应该可以到金岸海洋俱乐部来见识见识。后来我们在群里还讨论过几次,这个周五下班前,我们在摄影组还在谈这件事,柴一楠你当时帮徐姣姣去拿衣服了。”
  萧雅说得如此清晰,于薇、linda稍微一回想,便全想起来;姜飞却背后出汗,徐姣姣要是能如此布局,那就是一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