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夜半血腥味
  陈老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眼神眯了眯,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古怪的事情,轻轻叹了口气。
  他和楚风客栈的掌柜都是普通百姓,当然不懂功夫。就只当那人是上山有事,但这事情肯定有古怪。可是这些事又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为了避免麻烦也就没有再提起这事情。
  那人在楚风客栈住了七天,每天都是如此,掌柜的提心吊胆,但看他又安然无恙,后来也就放下心来了,每日照常给那屋中送吃食送水。
  陈老头偶尔会找掌柜的喝酒,掌柜的总是觉得那人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哪儿有问题。这九天的时候,那人早上没有出去。
  陈老头到了客栈,掌柜的正在柜台里算账。他向掌柜打了声招呼,就坐在堂中要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一壶陈年佳酿。
  那会儿客栈里有不少的酒客,大家天南地北的就聊了起来。陈老头正听旁边一个过路的江湖人说江湖趣事,抬头就看到那人下了楼。
  那个人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可就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精神不济,走路也有些不稳当,要不是扶着栏杆,好几次差点在楼梯上摔着。
  楼梯旁坐着的人见这情形,就上前扶了一把,把那人扶到了桌前。掌柜的也没想起他的,就给他送了些热的吃食。
  那人坐在那儿,喝了些热汤之后总算是缓了过来,脸色稍微红润了一些。陈老头年纪最大,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心里有疑惑,也就往那人旁边挪了挪,与他搭讪。
  听那人的口音好像是北境一带的,说话时语速很慢。“我是来寻亲的,可是找了好多天了,还是没有消息。不知道这镇上有没有宅子卖的?”
  客栈里的酒客一听他要买宅子,就七嘴八舌地给他介绍了起来。陈老头和掌柜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想到他每天晚上出去的事,就猜想他会不会是出去找人的。
  说着说着,有人就看向了陈老头,“陈爷爷,你家巷子旁边不是有个宅子是空的吗?那家人之前把卖宅子的事托付给你了……”
  确实有这么个事,陈老头隔壁的院子已经空置了一年了。那家主人和陈老头是朋友,因老家有急事就先走了,卖宅子的事就请陈老头帮忙。
  陈老头仔细问了那人的要求,那人却说他没有要求,只要能在风雨镇落脚,好方便他日后找寻亲人。说着话,他还从包裹里翻出一些平时用的药,分给了当时在客栈里的人。
  大家这才知道这人会医术,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医者和药师还是有区别的。他给的药都是上好的药材制成了,顺便还帮几个老人诊了脉,开了药方。
  风雨镇上百姓不多,平常谁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跑到城里去找大夫,远且不说,还耽误工夫,这会儿镇上要来个懂医术的,大家当然欢喜的很。
  陈老头见那人言谈举止颇为儒雅,除了之前举止有些怪异之外,思索再三便带着那人去看了友人的宅子。那人在那边前前后后瞧了一番之后,表示很满意这宅子,当下就付了钱。
  他付的价钱比友人定下的价格高了一些,陈老头不愿意收多余的银票,但那人说陈老头这一年帮忙看着这宅院没功劳也有苦劳,那多出来的算是报酬。
  陈老头也就安心收下了,把银子存进了越州城的一家钱庄,给友人去了信,并说明了银子的事情,让他们自行在那边的钱庄提钱。
  那人在风雨镇住下之后,就开了个药铺。平日里和周围的邻居关系处的也挺好,大家平常看到他,基本上都是采药回来,不然就是在镇上四处跑,为他人诊病。
  陈老头原本还有些担心,可时间长了他发现这人心挺好的。风雨镇上也有穷人,有些是在揭不开锅的,他连诊金都不收,还无偿给熬药,直到对方痊愈为止。
  镇上的百姓提起这个人都赞口不绝,也就常有人给他家送东西,吃食也好,水果也罢,聊表心意。他倒也不和众人见外都收下了,不过这些东西,往往都送给镇上的小孩子吃了。
  那人在镇上住了一年之后,镇上忽然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一家的女儿天黑的时候出门,结果失踪了。当时有人报过官,可是查不到任何的线索。还是那人后来在后山采药的时候找到的,只是那女子已经死了。
  陈老头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林羡鱼和关啸林,叹气道:“那女子是镇上最好看的姑娘,才十六岁,死的惨啊。她……她的死状和楚风客栈的凶案一样。”
  林羡鱼一愣,伸手握住陈老头的手,皱眉道:“你怎么知道她的死和楚风客栈的凶杀案死者死状相同?”
  陈老头又长长叹了口气,“唉,人找到的时候,官府派了仵作来,就是那个叫蓝……蓝什么的……”
  “蓝时寒?”
  林羡鱼怔了下,说出了这个名字。
  陈老头一听,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蓝时寒。那时候是他验的尸,我和那个人还有白掌柜,楚掌柜当时都在场的。”
  蓝时寒当时验尸,得了女子家人同意之后,切开了女子的头部。那样子确实和后来楚风客栈那些死者的样子一模一样,而且全身没了血液。
  当时镇上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开了槐仙的事,再加上那女孩子死的诡异,所有人也就信了是槐仙作怪,楚风客栈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也就成了镇上百姓眼里的神物。
  这件事很快就被镇上的百姓遗忘了,而风雨镇又再次恢复了平静。可是谁又能料到,后来又频频出现失踪案,风雨镇上有人失踪,而周边的城镇也有,可是谁都没有把这件事和那个女子的死联系到一起。
  直到十一年前,陈老头有天晚上去茅厕。他家的院子和那人住的院子只隔了一条很窄的巷子,平时做个饭煮个茶,都能在隔壁闻到味道。
  陈老头出了屋子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他有些纳闷,那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镇上杀猪的在最东边,而有腥味卖鱼的也都不在这附近。
  陈老头就循着腥味一路走了过去,结果摸索到了隔壁的院子后门。他趴在门缝向院子里看了去,就看到那个人站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在念叨什么。
  陈老头鼻子里的腥味到了这儿,越来越重。他皱了皱眉头,发现那根本不是鱼腥味或者猪血的味道,倒是有点像是人血。
  可是,那人是个大夫,也有可能是刚刚医治过受伤的人,院子里这才有血腥味。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受伤了,也说不定。
  陈老头这么想着,就悄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后来有一段日子,镇上的百姓没有看到那人。直到楚风客栈的案子发生一年前,那个人才回来。只是,他的精神变得更差了,也就不再跟任何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