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而倪南听到安歌的理由,倒是先愣了一下。他们不过才高一,安歌却已经考虑到了大学毕业以后的事情。
  一个人考虑那么多,多半过得并不轻松。
  吃过饭后,两人坐地铁回去,在倪南的坚持下,安歌才同意他送她回家。
  冬季的夜晚,街上往往没什么人。两人出了地铁口,走在小路上,路灯高高的竖在一边,洒下冷冷的白光。
  两人边聊边走着,走着走着,倪南脚步突然一顿。他抬头看着路灯,安歌停住脚步看他。不一会儿,倪南有些激动的将帽子拉下来,惊喜地对安歌说。
  “下雪了!”
  倪南一说完,安歌的鼻尖就落了个凉凉的东西,她斗鸡眼看向鼻尖,一片小雪花迅速的融化了。
  安歌小时候看过很多雪,最大的能没过她的腰,当然那是她小时候。她听说,南方人对雪的反应很夸张,想来就是倪南这个样子了。
  雪花越飘越大,倪南仍然抬头看着,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融化成一小滴水。小水滴反射着灯光,晶莹璀璨的,像颗钻石。
  倪南帽子也摘了,露出来的脸和耳朵都冻红了。安歌觉得好笑,也担心过会雪下大了他不好回去。她伸手接了片雪花,回头看着倪南问道:“你以前没见过雪吗?”
  倪南站在灯光下,灯影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倪南回头笑着对安歌说:“看过啊,我每年都会去阿尔卑斯滑雪 。”
  安歌:“……”
  那你瞎激动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安歌内心的吐槽,倪南站在她身边,半边脸被灯影遮住,地上的影子都映出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但这不一样。”倪南说。
  他笑了笑,漆黑的双眸闪着光。
  “这可是跟你一起看的第一场雪。”
  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最后一章,大肥章,请夸奖我,谢谢~
  ☆、第25章 17.9.1
  安歌怔愣了一下, 她透着羽绒服帽子上的毛毛, 看了倪南一眼。
  看完之后, 回头望着飘过路灯灯光下的雪花。雪渐渐下大,雪花也变得稠密了。洋洋洒洒的, 像是春日的柳絮。
  突然间,安歌觉得这场雪也变得不一样了。
  和倪南分别后, 安歌回到了家。她将今天的支出记录好后, 就开始温习课本。倪南回到家后,给她发了条微信, 告诉她他到家了。
  安歌回复了一句知道了,想继续看书的时候, 倪南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安歌点开看了一眼,唇角翘了翘。
  这是一个安歌背影的小视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 戴着羽绒服的大帽子,像只企鹅一样的往前走。而倪南把这张照片制作成了表情包,旁边配文“屁颠屁颠!”
  安歌来回看了两遍,才回了个小黄鸡的表情, 表示愤怒。
  倪南很快回了一条微信。
  【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可爱。】
  倪南这一句可爱,说得无心。安歌看着这两个字,还是眨了眨眼睛。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生告诉她,她可爱。
  安歌发呆的时候,倪南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明天要飞x国了, 等再见面,就是春节后了。】
  倪南说他每年都去阿尔卑斯山滑雪,是现在去吗?
  安歌想了一会儿,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倪南坐在床沿上,等着安歌的回复,听到短信提示音,他急忙打开微信。
  【提前给你拜个早年,祝你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倪南:“……”
  发了微信给倪南后,倪南好久没有回复。安歌抬眼看看时间,阮白芷该回来了。她拿了东西去了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微信刚好响起了提示音。
  消息是倪南发的,只回了一句话。
  【一个春节,竟然要过那么长时间。】
  长吗?
  安歌一开始不觉得,但到了过春节的时候,觉得倪南说得对。
  春节阮白芷要带着安歌回九川过,从一放寒假,安歌心里就隐隐紧张。随着时间的临近,紧张日渐膨胀,等真到了那一天,安歌倒紧张的没什么感觉了。
  期末考试的成绩,在她随着阮白芷回九川前出来了。她这次的成绩是全班第二十六名,也是班级倒数第二十一名,比期中考试进步了六个名次。这是她进了苏木中学后,考得最好的一次。
  这次打赌,又是倪南赢了。虽然倪南赢了,安歌却很高兴。虽然成绩还是中游偏下。但好歹不是下游,而且也进步了。
  在回九川前,阮白芷带了安歌去各大商厦买年货。这次要买的,不仅仅是年货,还有给家里人准备的礼物。阮白芷告诉安歌,回老家去见的不光有外公外婆的,还有舅舅舅妈堂妹,大姨表哥……
  阮白芷的父母有三个孩子,阮白芷排行老二。他们二老年轻时在川乌市工作,退休后回了气候宜人的九川。二老在九川,弟弟阮如春也随着二老回去了。大姐阮丁香,则一开始就嫁到了九川。
  就这样,只剩下了爱打拼的阮白芷,自己在川乌工作。
  一下要见那么多人,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安歌跟在阮白芷后面,小心翼翼的挑着礼物。她不知道该给他们买什么礼物,他们才会喜欢她。
  阮白芷看安歌纠结得厉害,索性就帮她按照家里人的喜好挑选了一些,安歌这才放了些心。
  九川在川乌市的南边,坐飞机两个小时才到。安歌的紧张,在机场的时候曾因为兴奋缓解了一下。她是第一次坐飞机,阮白芷定的头等舱,位置很宽敞舒适,空姐态度也很好,会来回走动问她想要喝点什么,安歌喝了两杯果汁。
  在一边看杂志的阮白芷,回头看着安歌笑了笑:“喝这么多,待会该上厕所了。”
  安歌被说的脸颊一红,她咬了咬杯子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个乡巴佬。
  周围的乘客没有休息的,阮白芷将杂志收起来,索性与安歌闲聊了起来。
  “见外公外婆紧张么?”阮白芷问道。
  安歌松开咬着杯子的牙齿,盯着杯子里的橙汁看了一会儿,才说:“其他人会紧张,但外婆的话,有点期待。”
  “为什么?”阮白芷笑了笑,觉得有点好奇。她妈妈退休以前是大学教授,说实话,她个人认为并不是什么慈祥的老太太。
  “我也有外婆。”安歌顿了顿,抬眼看着阮白芷,她说:“我幼儿园以前是外婆带的,我外婆对我挺好。我上一年级的那个暑假,她得病死了,然后安青洁……我妈才把我接回了家。”
  对于曾经,安歌向来是讳莫如深,就算是阮白芷,也只知道她第一次见到安歌时以后的事情。她们俩,鲜少就先前的事情聊。一来,安歌自己不想提。二来,阮白芷也不会逼着她去想这些事情。
  能让安歌对“外婆”这个称呼这么怀念,那应该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阮白芷伸手摸了摸安歌的头,问道:“要不要再喝杯果汁?”
  果汁酸甜,咽进肚子里就有回甘,安歌挺喜欢的。她提自己以前的事情提得不多,她确实不想回忆,但她以前也并不是过的只有不好的部分。
  她外婆就挺好的。
  她是遗传性高个,外婆也很高,不过年级大了有些驼背,但仍然是个身材瘦高的小老太太。外婆挺安静的,平日就带着她。要么带着她去村口玩儿,要么带着她去菜园里给她摘新鲜的小嫩黄瓜。
  外婆虽然一直在农村,但却挺时髦的。她记得外婆有个收音机,可以放磁带。有次外婆捡废品卖了些钱,还买了一张磁带。
  是许巍的磁带。
  安歌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空姐又给她倒了杯果汁。将这杯喝完了以后,安歌是真有点想去卫生间了。
  阮白芷起身,带着她说:“走,我带你去。”
  安歌抬眼看看阮白芷,觉得心里暖烘烘的,站起来后跟着她去了。
  回来后,两人似乎都打开了话匣子,但接下来主要是阮白芷在说。她跟安歌说,她妈妈是个大学教授,教信息技术的,是个技术宅。平时不苟言笑的,不算太慈祥。
  这么一说,让安歌唯一的期待,统统变成了紧张。
  两人是上午的飞机,到九川时刚好是中午。出了机场,安歌明显觉得九川比川乌要热。虽然是冬天,但九川刮得风都是暖的。
  阮白芷刚一出门,就有个年轻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安歌拉着行李箱站在一边,听那个男人叫阮白芷“阮总”,还递给了阮白芷一串车钥匙。
  跟着阮白芷这么久,安歌并不知道阮白芷是做什么的。但陈姣曾因她的穿着说过她有钱,她觉得阮白芷在公司里应该很厉害的。
  男人给了阮白芷车钥匙后就走了,安歌随着阮白芷去了车库,找到了一辆红色的suv。阮白芷对红色真是情有独钟,红色也确实像她。
  阮白芷的父母也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也很有钱。回九川后,在某个小镇的山腰上买了块地皮,盖了独栋的别墅。
  现在虽然是中午,但天空阴着,空气中也弥漫着水汽,像是起了一层雾。
  阮白芷开着车到了九川郊区的那个小镇,在行驶过一个古色古香的镇子后,阮白芷将车开到了半山。
  “下车吧。”阮白芷拉了手刹后,和旁边的安歌说了一声:“到了。”
  抬头望过去,有一栋青瓦白墙的别墅矗立在蒙蒙水雾中,身后是远山青黛,看着像是一副水彩画。
  安歌从车上下来,脚踩在了青石板上,青石板湿漉漉的,旁边是生长力旺盛的苔藓。青石板路一路铺到了那栋青瓦白墙的别墅,十分有意境。
  “砰”得一声,阮白芷将行李从后备箱拿了下来,安歌赶紧过去接了自己的行李箱过来。
  “走吧。”阮白芷笑了笑,拉着行李箱在前面先走。
  安歌抬头看着别墅,想着别墅中未知的亲人,情绪又渐渐变得紧张。她像是参加考试一样,拉着行李箱,跟上了阮白芷的脚步。
  别墅外面用铁栅栏拉了院子,里面种着些花花草草,十分工整好看,看得出主人有多用心的修剪。
  除了花草,还有一个底下铺着鹅卵石的小池塘,池塘里养了一池子锦鲤。听到门开,锦鲤尾巴一扫,水池荡起一阵涟漪。
  安歌在后面观察院子,阮白芷却没观察,她年年回家,院子里又一成不变的。到了家里的门前,她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开了门。
  是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一看是阮白芷,先是看了一眼她的四周,问道:“安歌呢?”
  安歌听到有人叫自己,赶紧拉着箱子跟上。院子里的小路也是鹅卵石铺就的,拉着箱子咯噔咯噔的响。
  安歌走近了,看到了刚才叫她的那个人。老人是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花白。但脸上却不是很苍老,仔细看,能看出些年轻时的风采。
  安歌看着她,长得和阮白芷有些相似,她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发颤。
  “外婆你好,我是安歌。”
  外婆抬眼扫了扫面前这个小姑娘,原本无表情的脸上,目光放柔了些。她看着安歌,略微笑了笑。
  “和外婆一样,都是短发。”
  安歌一愣,抬头看着外婆。这个外婆目光已经柔和了很多,看得安歌原本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她不知道外婆喜欢不喜欢她,但最起码不讨厌。
  安歌笑了笑。
  外婆招了招手,说:“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