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刘管事想着, 决定以后再对平安好点。
  光光和大将军长得相似这一点,平安就一定是个有福气的人,同时也打算下回带平安一同过来, 好让他跟着沾沾大将军的福气。
  硝石运送到作坊, 林戚就开始研究火.药。
  说是研究, 其实就是按照系统给的配方调制,等第一个炸.弹研究出来,据闻整个山头都在微微发颤。
  就连边城的人都感受到, 全都望着发生震动的方向,有好奇有惊慌。
  刘管事琢磨了下,确定那是作坊的方向, 总觉得大将军在谋划什么大事,不由更加钦佩。
  他对着身边的少年道:“你知道吗, 将军和你居然有那么点相似。”
  平安没反应过来,“和谁?”
  “管事您还真别说,我先前也是这般觉得。”姚忠说着, 不过不是整个模样都像,而是脸的轮廓。
  “真的吗?”平安欣喜,能和自己最崇仰的人长得像, 那是一件特幸福的事。
  这时,旁边一人道:“难不成平安是将军走失的长子?”
  “那平安不就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
  “对对,以后我们就要仰仗平安了。”
  平安连连摆手, 他道:“不会不会,我怎么可能是将军的长子。”
  刘管事挥手, “行了, 你们就别逗平安。”
  大伙也是开开玩笑, 哪里真相信平安就是将军的长子,要真是,他怎么还会待在这里做苦活,早就跑回将军府当大公子享福了。
  民间传出将军儿子丢失的事后,不是没讨论过,将军儿子走失时都有十来岁,要不就是被控制住、要不人真的就已经不在了,不然怎么可能没找回去呢。
  说笑归说笑,说完之后继续做活。
  平安心里却带着些茫然。
  从被珠珠姐救下来后,他就没怎么想过要去找家人,因为他害怕,害怕他的家人也都死在了敌国的刀剑下。
  可现在。
  他突然有了去寻根的想法。
  如果他的爹娘还在世,会不会像将军那般,一直在找他?甚至这么多年,从未放弃过?
  这般想想,心里就特不是滋味,因为害怕不想去证实,却让爹娘在某个地方为自己担忧。
  下工回到住处,平安将自己想的这些事都告诉了荣珠。
  荣珠第一个反应,就是道:“你早该如此。”
  之前她就有提议过,不过每次平安都拒绝,次数多了再看出平安不想再谈这些,她就没在开口。
  荣珠道:“我遇到你时,是两个说着敌国口音的人带着你,想来是把你带去敌国当苦工,趁着他们不注意,便将你偷偷带走,至于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把你擒住,我就不知晓。”
  平安记得那个日子,“等我有时间去查查看,那段时间哪个村子遭了难,想必我就是哪个村子里的人。”
  荣珠想想也是,“你上工忙,我明日去城里问问。”
  平安没推迟,说了声谢。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去睡。
  第二日早上,四人都收拾一番朝着城里去。
  平安是去上工,荣珠是去打听消息,至于两个弟弟,他们出了远门,实在是不放心弟弟们待在家里,好在两人乖,出门也不会到处乱跑,就把他们也带了出来。
  进了城,和平安分开后,荣珠就朝着一条巷子去。
  打听情况最好的地方自然是衙门,那里绝对记录下来过,不过衙门她怎么敢去,就算去了,没些好处人家也不会帮她查找几年前的事。
  昨日商量了下,决定还是去茶楼这类地。
  荣珠一路走到茶楼,寻了个瞧着挺面善的老爷子问了问,这一问还真是问出些事来。
  那段时间,是边关附近最乱的一段日子。
  时不时就有敌国军马过来扫荡,虽说不清有哪些村子遭了罪,不过都是在偏南的方向。
  “偏南吗?”荣珠将这个记下来。
  老爷子点了点头,“你是打算去寻亲吧?去找怕是找不到了,村子遭了罪,谁还会继续待在那里等着敌人来袭,大部分都带着一家老小跑去别的地方躲灾。”
  这也是为何城外会有那么多流民的原因,想躲灾又没得地方去,那只能往边城这里跑。
  荣珠有些落寞,那这样一来,是不是更难找到?
  老爷子见她带着两个更小的孩童,心有不忍,便宽慰的道:“你也无需伤怀,如今有大将军在此震慑敌国,他们的人马定不敢再踏入我国边界,等日子安稳下来,都会再回村,到时候再回去找找,定能寻到亲人。”
  荣珠道了谢,牵着弟弟离开。
  结果没走一会儿,小宁就指着一人,带着惊喜道:“夫人。”
  小康顺着方向看过去,更着一喜,“是好心的夫人,姐姐,就是夫人给我和弟弟买了糖葫芦。”
  荣珠看着,对这位穿着和其他妇人明显不同衣裳的夫人尤为的感谢,不过也不好靠近去打扰。
  马氏听到孩童欢呼的声音,转头望去,认出了两个孩童来。
  走上前,温和的道:“是你们,还要不要吃糖葫芦?”
  两小兄弟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然后伸出舌头舔着唇瓣。
  想吃是想吃,不过哥哥姐姐说了,他们不能找不认识的人要东西吃。
  荣珠赶紧道谢,谢谢之前夫人送得两根糖葫芦。
  马氏摆手,示意不用在意。
  见他们的穿扮,再注意到没大人跟随,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没爹娘的孩子,城外有不少。
  她柔和的道:“我置办了个院子,专门收留你们这般大小的孩子,要是有需要,你们也可以住过去。”
  荣珠摆手,“不用不用,我家还有个弟弟,他能挣钱养着我们。”
  她不太懂收留的意思,只当是去夫人家当下人。
  想着,就算自己每日洗大几十件衣裳,也不愿意让平安去当伺候人的奴才。
  马氏微微沉鸣,她又开口:“不如这样,收留的孩童不少,得请些照看的人,你要方便,不如我请你去照看那些孩子?每日给你工钱,你也能带着两个弟弟过来。”
  荣珠一脸惊喜,“真的吗?”
  马氏浅笑着点头。
  会帮这个孩子,一来确实是同情,再来明明日子过得差,可两个弟弟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想来是个手巧心细的姑娘。
  反正要招人,那干脆就选她了。
  定好了时间和工钱,荣珠在带着弟弟们离开之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吴嬷嬷道:“夫人就是心善。”
  马氏叹息,“只希望兴思也能多碰到心善的人。”
  “自然会的,大公子一看就是有福气之人,这会儿指不准在什么地方享福。”
  马氏不是太信,却很想相信,不在说这些话,带着人去新买的院子去。
  她粗粗算了算,接来的孩童大概有百来个,买下宅子花费不算大,但每日的开销绝对不少,她是有善意,却也不打算全自己去贴。
  升米恩,斗米仇,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
  所以,给了这些孩童们一个住所后,她会寻一些简易的活计让他们自己挣钱,再用挣来的银钱换取每日的开销。
  如果挣得多,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攒着,以后要离开也能有银钱傍身。
  “夫人,将军来了话,他说有不少简易的活,这些孩子们每日做上几个时辰就能挣到十到十五文,不但不累还比其他流民挣得多。”吴嬷嬷说着。
  马氏点了点头,她道:“这里你替我看着。”
  “好嘞。”吴嬷嬷应着,她这辈子无儿无女,被姑娘救了之后一直伺候着姑娘,现在姑娘大了,最爱骑马奔驰,她实在没精力护着,来这里照顾这些孩子也行。
  等找个和眼缘的,要是对方也愿意,她就收为养子养女,好好照顾他,等以后再享享儿孙福。
  马氏的宅子收拾好,百来个孩童住进来后,林戚也来看过,这和现代的孤儿院没什么差别,而且要是培养好后,这一群人将会是最忠心的助力。
  “呐,这个是‘康’,是我的名字哦,你叫什么名字,我教你写呀。”
  一个小矮墩蹲在地上拿着木棍写写画画,还真就让他写出了一个正确的‘康’字。
  他身边的几个小娃,纷纷举起手来。
  “我叫狗蛋,狗蛋怎么写?”
  “我我我,我叫大蛋!”
  “康康弟弟,教我写写我的嘛。”
  “那你教他们写,我能都学了吗?”
  以前待在家里,小康一直都是被平安哥哥教的那个,来到这里居然成为了‘小夫子’,那感觉特别有趣。
  他站起身,拍拍胸脯,道:“当然可以,你们想学我就教。”
  “哇!”
  “小康哥哥好厉害!”
  “康康弟弟真好。”
  一声接着一声的夸奖,小康得意的不行。
  林戚看到,觉得这个小孩挺有意思的,他走上前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小小年纪认得字倒不少,是谁教你的?”
  小康抬头一看。
  哇!!!是将军摸他头了!回去后绝对不洗头了。
  “是哥哥哦,哥哥特别厉害,他天天都教我和弟弟识字。”小康乖乖的回答,哥哥那么喜欢将军,定会羡慕被摸头的他。
  林戚赞扬,“是个好哥哥。”
  小康听着,比夸自己还要高兴,他哥哥最好啦!
  和这些孩童说了些话,林戚便对着吴嬷嬷道:“可以请两个教书先生,不走科举的路子,就教他们认认字算算数,再请个女工,女娃们也可以学学刺绣之类的活。”
  吴嬷嬷一听觉得挺好,有一技在身,以后过日子就不会太难。
  将军交代的事,吴嬷嬷去办,在请教书先生时,想到了先前被将军夸的小康哥哥,如果只是简单教字和算数,也不用请什么考过秀才举人的夫子。
  既然能被将军夸奖,自然有这个福分。
  便去寻了小康的姐姐,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荣珠大喜,不过也没立马应下,而是回去跟弟弟商量商量。
  吴嬷嬷对荣珠还蛮喜欢的,性子柔和,对孩子们特别的温和,做起事来也是又细心又精细,是个好姑娘。
  她道:“以后咱们这会请一些女工,你要有时间也能去学学,只要不耽误活就行。”
  “我真能去吗?”
  吴嬷嬷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两个弟弟虽然不是院子里的孩子,也能跟着教书先生一起学。”
  这点小事,她还是能做主的。
  当天晚上,荣珠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平安。
  不过平安有些犹豫,“怕是不行。”
  “怎么了?吴嬷嬷说了,教书先生的工钱高,孩子虽然多了些,但都十分乖巧,不会太操心。”荣珠有些着急。
  平安挠头,“可我字还没认全,哪里有能力去教别人。”
  荣珠哑然,一时高兴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平安觉得蛮遗憾的,不过也没办法,不可能因为活轻松工钱高就不懂装懂去教人,那他真做不出来。
  最后,在荣珠的推荐下,去教书的是姚忠,连病愈后的姚婶也去了院子里照顾孩子。
  没过多久,荣珠发现,姚婶还有一手的好绣活。
  绣出来的东西,活灵活现,特别的好看。
  荣珠跟着学,没过多久,也能绣花。
  打那之后,平安和两个弟弟身上的衣裳,都绣着花绣着蝶,陪着洗得乏白的衣裳,有些不伦不类的。
  平安却特别的喜欢,每次有人盯着他衣裳上的刺绣,就会说是家里人给他做的,瞧着特别的自豪。
  随着上手的东西多了,现在的平安算是刘管事的得力助手,工钱大幅度上涨不说,做得活也没原先那么累。
  这日,他奉命来将军府送东西。
  说是奉命,其实是厚着脸皮找刘管事讨来的差事。
  刘管事和将军说过来,弟弟还被将军摸过脑袋,他都要羡慕疯啦。
  到了将军府,由守门的小厮带着进去。
  平安拿着木盒跟着,浑身都充满着紧张。
  小厮见到,宽慰道:“你别紧张。”
  平安讪笑,“能见到将军,我有些激动。”
  小厮笑出了声,没解释他等会是见不到将军,不说将军没在府里,就说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长廊走去。
  正好这时,小厮看到前方有人,拉着平安站在墙角避免挡了主子们的路。
  周氏连着在屋子里躲了好些天,躲到将军儿子回来,结果还是不能奈何马氏,只能整日待在屋子里憋着气。
  可待得时间久了难免觉得乏闷,这时就悄悄的走到外院,尽量别和马氏撞面。
  见又遇到低贱的下人,周氏昂着脑袋趾高气昂的从他们身边越过去,哪知余光一瞟,这个人都惊呆了。
  她死死的盯着这人,虽然几年未见,模样有了不少变化,但她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
  怎么可能?!林兴思为什么会出现在府里?
  难不成将军把林兴思找回来了?
  不会,如果真找回来,早就闹开,怎么可能由一个小厮引进府。
  压下慌乱的心,周氏问道:“这谁啊?”
  小厮赶紧回:“回二夫人,此人是刘家的伙计,给将军送来物什。”
  “刘家的伙计?”周氏喃喃一声,确定将军还未找到林兴思,也庆幸林兴思在见到将军之前被她给碰上。
  双手不住发颤,周氏道:“正好,我要在刘家定制一套首饰,你把物什给将军送去,这个活计我先带走问他些事。”
  刘家有一家首饰铺,这也算是个将人带走又不起疑的理由。
  平安有点遗憾不能见到将军,不过能给刘管事带去生意他也高兴,便跟着周氏离开。
  比起之前,周氏走路的速度要快了许多。
  经过一个拱桥时,站在拱桥对面的林兴初刚想和娘亲打招呼,结果还没出声,就见娘亲匆匆离开。
  “咦,刚才那人是不是流民?”林兴初问着身边小厮,走得太快他一时没记住。
  小厮给平安送了好几回包子,也认出了人,点头,“正是平安。”
  林兴初蹙眉,娘亲和平安怎么认识的?
  算了,既然好奇那就跟着去看看就是,“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
  林兴初丢开手里的鱼竿,让小厮等着后,就跟在娘亲后面。
  结果走啊走啊,发现娘亲并不是回屋子,反而越走偏僻,还在半路中将丫鬟给支走。
  这让他越来越觉得奇怪。
  绕过一个拱门,林兴初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眼睛睁得老大,“娘!”
  只见他心里一直以为温柔的娘亲居然站在平安身后,将他推向水井。
  如果不是他大声喊了一声,让平安回转头身子偏了一点,必定会被推下水井里,就算没掉下去,现在也是倒挂在井里,一直手死死扣在井边,就快掉下去了。
  林兴初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跑上前。
  刚刚要抓住平安的手将他拖上来时,就被周氏一把抱住了他的腰,不让上前,“兴初不能救他,他必须得死。”
  “娘,你疯了吗?”林兴初死命挣扎,尤其是看到平安的手指快没力气,他挣扎的力度更大了些。
  周氏快抓不住儿子,低吼道:“他就是林兴思,他要是活着回来,将夺走你的一切,你就什么都没了!”
  林兴初一怔。
  林兴思是谁他当然知道。
  那个压在他上头的哥哥。
  每每娘都会跟他说,如果没有林兴思那该多好,他就是将军府唯一的嫡长子,谁也不能越过他。
  说得次数多了,他也不喜欢这个大哥,当大哥失踪,他没欢喜但绝对也不难过。
  可现在……
  “兴初,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只要他死了,你以后才会有好日子啊。”周氏死死抱着儿子的腰,脸上扭曲到狰狞,“你看看娘和你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要是他回来,咱们都没好日子!”
  林兴初眼眶发红,带着一丝茫然。
  “救我……”
  而就在这时,井下的声音让他突然醒悟,让他想起了被塞在手里热气腾腾的包子,更是想起了一起上过战场的队友们。
  伸手落在娘的手背上,用劲将扣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扒开。
  没好日子又能怎样?他既能上战场,亦能自己拼出好日子来。
  推开拦着自己的娘亲,林兴初一把将松开差点掉进井里的人抓住,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将他往上面拉。
  周氏急得不行,带着癫狂的怒喊,“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我们?”
  不但喊,还去扒拉儿子的手。
  可不管怎么样,儿子的双手抓着林兴思的手臂就是不松开。
  林兴初根本带不起平安的重量,这时候正面色充红,他苦笑一声,“娘,如果你还要乱来,掉下去的人不但是他,也会有我。”
  周氏猛地僵住,整个人如同痴傻,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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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的二更鸽了小可爱们,今天早点更一章补上,下一章老时间21点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