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容宗主,此物你可觉得眼熟
  就在这时,一道传讯符朝着叶湛直直飞来,是喻见寒传来的。
  叶湛起身,伸手接住了。
  他挥手在传讯符上一抹,喻见寒的声音传了出来:“宗主,我们在重云仙宗大门口发现了半截干尸,看不出名堂,尸体上还有封信,说……说属于他的东西,他早晚会拿回来。”
  叶湛沉眉。
  对,离倾说得没错,柳晦就是挑衅他们,所以才将容轩的尸体一分为二,分别抛在了重云仙宗和五蕴灵山。
  至于属于他的东西。
  自然是指的他身上的洗髓灵珠。
  叶湛冷冷勾唇,看来洗髓灵珠对柳晦那魔物很重要。
  离倾并不知道魔物的来历,叶湛还没来得及对她说,就发生了此事。她只是气恼得很,恨不得将那胆敢伤了叶湛的魔物大卸八块。
  陆奉觉蹙眉,盯着容轩的尸体:“为何只警告五蕴灵山和重云仙宗,我们到底哪里招惹到那魔物了。”
  叶湛摇头,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说道:“不是五蕴灵山和重云仙宗。”
  两双眼睛齐齐看向叶湛。
  叶湛捏紧拳,“师尊,那魔物的目标是你,还有我。”
  “你怎么知道的?”离倾挑眉。
  “我受伤之前,容轩告诉我的。”
  “他的话不一定可信。”
  叶湛:“师尊,即便不可信,但是也不得不防备。”
  “对。”陆奉觉怒道,“你们接下来都小心一些。”
  离倾看了眼叶湛,“那魔物对你感兴趣,我还能理解,至于我,我似乎与他没什么恩怨过节。”
  叶湛也想知道。
  他直直地看着离倾,眼中满是担忧。
  离倾被那眼神看得心软,轻声说:“不用担心我,那魔物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希望如此。
  陆奉觉看着对视的两人,咳嗽了声,引来那两师徒的注意后,他说道:“既然那魔物如今只是警告,暂时不会对你们出手,你们也无须太紧张了。”
  叶湛点头赞同了陆奉觉的话,又看了眼地上的干尸,说道:“师尊,我要先回重云仙宗一趟,将他的尸首带回去。容轩哪怕是叛徒,好歹也是我们重云仙宗的人。”
  他需要回去亲手处理。
  “好,我与你一道。”离倾说。
  “不必。”
  “为何?”
  离倾微有不满,才发生了这等事,她还是不放心叶湛一人回去重云仙宗,被那魔物偷袭了怎么办,她不想再看到叶湛血淋淋人事不省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那种滋味多难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叶湛似乎看出离倾所想,低低笑了,他伸手轻轻拂开离倾额上的碎发,“我自然想和师尊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分开,但是如今五蕴灵山比我,更需要师尊你。”
  离倾怔了下。
  是啊,才经历这等动乱,她丢弃下五蕴灵山,跟着叶湛一起回重云仙宗算什么事。
  话本子里写的那些故事,她经常唾弃那些一恋爱就不顾大局的人,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变成这样。
  “等我回来,好不好。”
  叶湛轻笑着说。
  离倾应道:“好,我会好好在五蕴灵山。”她眸色渐深,扯着叶湛的衣领,霸道地说,“你也不许出事。”
  叶湛轻声,“放心,绝不会。”
  陆奉觉背过身,望天,似乎不忍赌视,然后他使了个咒决,倏然从前山消失了。
  离倾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些,刺激陆奉觉这么个单身狗,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路上你要万事小心,有事叫我,我会来救你。”
  叶湛忽而笑了,因为离倾的语气,仿佛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嗯,师尊也是。”
  在日落彻底沦陷入远山之中时,叶湛终于一步三回头地带着容轩的尸体,御剑离开了五蕴灵山。
  离倾站在山巅之上,红衣如霞,和血色天空融为一起,她一直望向叶湛离去的方向。
  看着这一幕,叶湛突然觉得哪怕前路会面临什么,他都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去面对。
  回到重云仙宗后,叶湛用术法将容轩的尸体复原,下了葬。
  他并未告诉容逸,下葬的是谁,对一个才过完五岁生辰的小孩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些。
  容轩下葬那日,天上下起了淅沥的雨水,叶湛让容逸去给墓中人磕头。
  容逸很乖,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额上都沾染上了黑土,叶湛帮他搽干净。
  容逸问:“大伯,这是谁?”
  叶湛想了一会儿,说道:“这是大伯的一个朋友。”
  “很好的朋友吗?”容逸又问。
  “嗯,很好的朋友。”叶湛说。
  容逸便抱着叶湛的脖子,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小声说:“大伯别难过了,铃兰说人死后还会有来世,大伯一定能与你的好朋友再相遇的。”
  “嗯,会的。”
  叶湛抱紧了容逸,看着那孤塚,眼中神色深沉,看不出其中掩藏的情绪。
  叶湛在重云仙宗待了几日,每日虽然都通过禁锢与离倾怜惜,但他的心早就飞了回去。
  但是他受伤昏迷这段时日,耽搁了太多事,他需要处理。
  离倾也未曾催促他,但每日空闲下来,他都会通过禁锢与离倾聊一聊。愈是如此,他心中想要看到离倾的念头便愈发强烈。
  叶湛苦笑,以为得到离倾后,那些汹涌的爱意能稍微平息,没想到啊,竟然会沦陷得愈发不可自拔。
  这日蓬莱之巅,又是个暴雪天,紫霄殿中,燃着炉火,大殿之中暖意洋洋。叶湛正伏案,画阵法图。
  容轩死了,但有来无回林里那些变异的妖物余孽还需要处理。
  画阵法图需要绝对的安静,稍有打扰,受到干扰,效果就会打折。
  他已经屏退了所有的人。
  忽然,一道脚步声从殿外响起。
  叶湛蹙了蹙眉,加快了笔下的速度。
  但那脚步声依然未停,还推门走了进来,殿外的冷风吹了起来,压在桌上的纸张被掀起了一角。
  叶湛手下不停,蹙着眉,就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冷道:“出去!”
  离倾微顿脚步,笑了笑,“既然容宗主,不欢迎,我便离开了。”
  刚转身,还没跨出门槛,一道身影已经急压而来,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臂,“师尊,你怎么来了?”
  此时的音调,与方才已经大为不同,柔软的,还带着掩不住的窃喜。
  离倾回眸看向面前笑容满溢的男人,说道:“不是你说想见我吗?”
  叶湛震惊。
  前两日,他确实说过好像见离倾一面,但是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过她真的会来。
  近日来心中的忧愁和紧绷,在这一刻都消失殆尽,心中像是有一滩春水在流淌。
  “在做什么?”离倾朝着那方中央的金玉案桌看去。
  “画符。”叶湛牵着离倾的手,朝着案几走去,他将离倾按在蒲团上坐下,指着画到一半中断的阵法,“师尊你既然来了,帮我看看这个阵法。”
  这个阵法他都研究了几日,都觉得有些纰漏。
  离倾看了一会儿,执起笔在图上点了点,“这处。”
  叶湛看了看,眸中一亮。
  确实离倾标出的这处,只要填补上,这个阵法就趋成了。
  叶湛立刻执笔,一气呵成地重新将那法阵画好,不知道是不是离倾在一旁的缘故,这次他画得特别顺。
  “师尊,要不是有你,我还在头痛。”叶湛说道。
  离倾看了他两秒,说道:“我看你是心不静,这么简单的疏漏都没发现。”
  叶湛没有反驳,确实是他心中杂念太多了。
  他笑吟吟地看着离倾,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儿,离倾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儿。
  仿佛在暗压着怒气。
  叶湛心觉不妙,忙道:“师尊,你……怎么了?”竟然又几分口吃,明显是做贼心虚。
  离倾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扔到了叶湛怀中,“这个东西,你看看。”
  那盒子很轻,叶湛却觉得重逾千斤。
  他捧在手中迟迟没有打开。
  离倾挑眉:“怎么不看?”
  叶湛只得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他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离倾皮笑肉不笑:“容宗主,此物你可觉得眼熟。”
  叶湛哑然:“……”他张了张嘴,脑中快速运转着,想要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离倾一个眼神瞥来,他便老老实实地说:“认得,是拨星簪。”
  “哦,拨星簪啊。”离倾拿起那簪子,仿佛第一次听说此物,“那劳烦容宗主给我解释一下此簪的用处,以及你为何要给我掌门师兄。”
  叶湛被离倾一口一个容宗主,喊得头皮发麻。
  他放下锦盒,牵住了离倾的手,小声地说:“师尊,我错了。”
  离倾看着叶湛微垂着眼睫的表情,心中冷笑,呵,又装可怜。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个徒弟这么能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