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海岛恋爱日常 第180节
  三个专业组分完,计划生育专业组应该是相对空闲的。
  而岛上很多患者对蒋主任的专家号有种迷之崇拜,如果不是急症,宁可多等一周都要等到她的门诊号。
  蒋丽红合上会议记录本,“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医生对应的诊室外会挂每个医生的治疗方向,以便患者根据病症选择。”
  —
  医院后勤部制作牌子的速度很快。
  当天下班就把各个门诊室门口的牌子换了。
  医院忌讳数字‘4’,因为和‘死’谐音。
  所以医院里的所有编号都特意跳过‘4’,包括舒安所在的‘4’号诊室,被直接命名为‘5号诊室’。
  更换牌子后,舒安的‘五号诊室’变成了——
  ‘计划生育门诊一’
  医生专长那栏更新为——
  ‘妇科囊肿、异常子宫出血、人|流或引产咨询’
  仁德医院的门诊号可提前一周预约。
  来找舒安看病的人里有个无排卵性功|血的学生,这种由于神经内分泌系统功能紊乱所导致的不规则子宫出血不是一次性可以治疗好的病症,需要连续用药,并观察患者的月经周期。
  这个学生年纪不大,在筇洲上高中。
  她之所以找舒安看病,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只有舒安在周五下午有门诊,而那个学生只有周五能请两节自习课,回西珊岛看病。
  舒安只是主治医生,普通号没主任号那样紧俏。
  学生妈妈有时候都没提前挂号,就带着孩子来医院看病时才挂号。
  这日,母女俩像往常一样在导诊台那挂了舒安的号,然后娴熟地往诊室走。
  舒安的诊室开着门,里面没其他病人。
  她看到母女俩来,又从后面拉过一张凳子要给她们。
  可那个妈妈忽然拽住女儿,在诊室门口顿了好一会,都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舒安觉得有点奇怪,走出去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学生妈妈指着门口的牌子,“舒医生,你这专长这怎么还多了人|流和引产咨询?”
  舒安向她解释了医院的新分科,“分得细一点,更方便你们挂号嘛。
  学生妈妈拧紧眉,瞬间明白了村里最近在谈论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先的人|流、引产手术是几个医生流转着做的,现在这么一分几乎全由舒安负责。
  因为这样,现在岛上村民直接将舒安和‘刽子手’划等号,说她做这种手术不道德,是要遭报应的。
  舒安和贾勤勤关系好又是岛上人尽皆知的事,现在她分到了这个组里,村里人纷纷啧声,对她的人品和医德产生了质疑。
  学生妈妈读过一点书,舒安诊疗时耐心、温柔,她对她印象很好,没把村里人的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现在看到诊室门口的牌子,不经陷入沉思。
  她相信舒安的人品和医德,但也觉得做这种手术的人会沾霉运,她的孩子只有十五岁,还没结婚,未来的日子还长呢。
  学生妈妈权衡再三,结结巴巴地问:“那个……舒医生,我想换主任号。你能帮我问问蒋主任下周什么时候有时间吗?”
  舒安怔住,愣神片刻,尴尬地说:“蒋主任下周已经没号了。她现在换到我隔壁的诊室了,你可以去问问她愿不愿意给你加一个号。”
  学生妈妈一听,嘴角勾起,赶紧带着孩子往隔壁走。
  可走到那个门诊看到新更换的牌子上多了个‘不孕不育门诊’,原本阴转晴的脸再次沉下来,变成了猪肝红,有尴尬也有不解。
  她不懂,怎么想找的医生全往这方面发展了?
  舒安以为她是不信任自己的诊疗,看到她微变的神色立刻猜出原因,走过去说:“你女儿的病不严重,我已经帮她调过四个月了,现在月经正常了吗?还是一个月会来很多次吗?”
  学生妈妈摇头,“不会了。都正常了。”
  舒安笑笑,“如果是这样,其实不来医院看也行。”
  两人聊了几句,学生妈妈带着孩子离开了。
  舒安单手攥紧原子笔插进白大褂口袋,拇指压在原子笔尾部反复按压,细弹簧吱呀吱呀的弹跳声犹如她此刻烦躁不安的心跳。
  蒋主任的诊室门口依旧排着长队,丝毫不受这个分组的影响。
  但她的诊室却空了。
  除了手术室给她安排的人|流手术,几乎没人愿意来找她。
  她是不是选错分组了?
  下班后,舒安拖着失落和疲惫的身躯去海边散步。
  正值涨潮,有不少村妇拿着筐子在捡螺子。
  舒安听到她们说——
  “那个舒医生真是霉啊!现在去专门做人|流手术了,以后可千万别挂她的门诊。”
  “她不是四号诊室嘛!现在倒是符合这个数字了!”
  “啊?她是‘4’啊?不是在‘5’吗?”
  “你仔细去数,她就是四号诊室,还写个五掩人耳目呢!”
  第105章 .1989排挤
  羊角岛的二期工程于三月中旬结项。
  羊角岛的整岛改造工程分为三期, 第一期是增加就业机会,完善岛内产业链的基础工程,主要是副食品加工厂和村委的建设。二期工程则是村屋改造的试验工程,目的是改善村民的居住条件。
  羊角岛是热带季风气候,长夏无冬,雨量充沛,六月至九月是台风季,因此在房屋设计里抗风防潮是首要考虑的。其次,筇洲政|府希望将这个工程作为省示范,要求设计需尽可能地保留地方特色。
  三个工程师带着筇洲来的专家组到建成的新村进行参观。
  整村改造工程体量大,二期只是试验工程,挑了几个村干部和村劳模的家进行改造,二期验收合格后,才会进行三期的全村改造。
  陈竹青的主攻方向是房屋的基础建设,负责房屋的水、电、格局设计及建造,而房屋的外立面是向文杰负责的。
  筇洲来的专家问:“你们这个设计是参考了筇洲的民居特色吗?”
  陈竹青刚张嘴,就被那人打断,“我问的是向文杰。”那人的目光稍偏,很自然地落在旁边的向文杰身上,询问的目光恳切、真挚,和方才对陈竹青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人点点头,“你说吧。这个外立面不是你设计的吗?”
  陈竹青才是总工程师,一期的验收工作汇报由他全权负责。
  上一次专家来时,向文杰和方维就跟陪衬似的,低头跟在一行人后面,基本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现在突然把问题抛给他,他又惊又喜,愣了几秒,迅速接上回答:“是。我到筇洲市规划局和市图书馆都查过资料,这的民居多为类四合院,喜欢雅淡清爽的色调。”
  向文杰往前跨了几步,走到陈竹青之前去,主动领着专家组往村里走,“这的村民多以捕鱼为业,受教育程度不高,但村里人很有美术天分。我刚进村的时候,发现很多户人家墙上都有画壁画。”
  他们循着向文杰所指的方向看去,改造过的几户人家全是以青灰色为主调的设计。青砖和白石搭成墙壁,绿灰的泥瓦屋顶,白泥方砖墁地。
  素雅大方的颜色拂去人心间燥热,给这个小海岛披上一层静谧的纱幔。
  墙上的壁画是向文杰请村里有名的几个壁画师父统一绘制的。
  画的是乡土气息浓郁的,象征吉祥的龙、凤、麒麟等,但和祖庙、祠堂的大红深金不同,这的壁画同样是以青色、淡蓝色为主色调,乍一看还挺文雅的。
  工程开始前,向文杰查阅过很多资料,包括地方传说和神话故事。
  他没想到专家会问自己,没有事先准备,刚开始介绍还有些磕巴,眼神飘忽不定地,不知该往哪看,盯着专家会紧张,看别处又觉得不礼貌。想来想去,把视线落在了站在专家后面的陈竹青肩膀那。
  毕竟事先准备工作做得齐全,聊着聊着,向文杰逐渐打开话匣子,状态也渐入佳境,不需要靠盯着陈竹青来缓解紧张感。大方地带着专家组满岛乱窜,要不是陈竹青揽着,他甚至想带专家去后山看岛上的珍稀鸟种。
  专家组在羊角岛待了三天,期间的汇报工作全是向文杰挑大梁。
  陈竹青把事先准备好的汇报文稿交给他,谁知他发挥过于良好,输出稳定,根本没用上,靠着一口伶牙俐齿把专家组哄得一愣一愣的。
  村委的会议室里,陈竹青坐在主位,看着台子上的向文杰,再看看身边的专家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种又酸又涩的难过情绪在悄悄蔓延。
  不是因为向文杰得到重视,而是作为总工的他被刻意轻视、排挤了。
  他本就是心思细腻的人,专家组在岛上的这几天几乎把‘我不喜欢你’这五个字挂在脑门上,且个个如此。偶尔聊到土建,他刚要发言,就有人又匆忙把话题转走。
  之前让他停职调查的是西珊岛医院的项目,跟羊角岛的工程没有半点关系。
  在羊角岛的工程上,他不仅没有一点错误,还靠着这个项目让筇洲工程院和市规划局拿到了工程金章,获得一笔不小的国|家建设拨款。
  他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对他?
  因为工作原因,他常去筇洲进行汇报工作。
  这次来的专家组里有个是负责行政工作的,和他还算熟悉。
  陈竹青纠结半天,决定私下去找他。
  只是专家组住在一个院子里,做什么都一起,他想了三天,才找到一个核对工程书面材料的理由,把那个文书叫到村委办公室。
  他特意让文书午休的时间来,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文书刚进门就猜到他想问什么,往椅子上一坐,靠着椅背,像个大爷似的,仰着头,拿鼻孔瞧人,那表情似是在说‘有什么事?问吧。’
  陈竹青也没在意,问道:“是筇洲工程院对我的工作不满意?”
  “是。”文书点头,没跟他绕弯子,让他自己去瞎猜,而是直截了当地回道,“筇洲工程院一直在注意你们工程进度,你每年过年都休探亲假,而且时间不短,一延再延的。尤其是……”文书稍稍顿了下,“一期项目开始前,你竟然请了将近三个月的假期?一期项目本来是向文杰负责的,是你跟他换了,又请假这么长,回来也没有马上动工……”
  前面说的那些是事实,他没法反驳,可听到后面又有些不甘心,小小声地回:“一期的开工确实是晚了些,但整个工程是在向文杰之前申报的规划时间内完成的,我甚至提前半个月完成了工作。这些一期工程结项的时候,筇洲工程院都是给予认可和表扬的。”
  陈竹青有能力,有实绩,想到这里,他信心猛增,声音逐渐提高,“我比向文杰更有经验,整岛改造三期工程设计由一个工程师总负责是最好的,分开来设计看起来好像会提高效率,可是每个工程师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理念,每一期换一个总负责人,新的总工程师不仅要和前一期工程协调,还要考虑后一期的建设,其实效率更低。”
  工程上的事,文书不懂,他只知道因为陈竹青的缺勤,筇洲工程院那边反应很大,尤其是经历樊云良抛下工程、无故离职的事之后,工程院很看重这块。
  陈竹青身后有个展示柜,上面是他来西珊岛之后拿的所有工程奖章。
  他没放在家里,全摆在了办公室。
  是对自己的鼓励,也是让村民放心。
  文书盯着那一墙的奖章,高昂的头颅低下一些,岔开的腿并拢,慢慢坐正身子,态度也随之变得恭谦,“陈总工,我知道您工作能力强。但樊云良的突然离职,给院里的打击很大。那时候西珊岛医院的院长写了批评信寄到省里,幸好院里发现及时给拦了下来。这个工程是国|家重点工程,对省里和工程院的重要性你不是不知道。西珊岛离筇洲真是太远了,交通又不方便,院里没法时刻掌握你们工程的进展和工程师的情况,才会如此紧张,经不起一点差池。况且您还有……”还有被举报的‘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