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变重的棺材
  吃食很快被张罗了上来,虽然不算是丰盛,但也是有菜有肉的,四个菜带着一盆汤,还有一盆子热腾腾的的大米饭。
  碗筷一上来,胖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先让我们盛饭。
  若愚二话不说的接过饭盆,盛了一碗,又是帮我也压了结结实实的一碗米饭。
  我心说胖子这回是办了件人事,可好话还没说出来,就见胖子将大饭盆端到自己面前。
  在我惊诧的眼神中,这货先后拿起四个菜碟子,每份菜都倒了足足大半碟子。
  这才端起那大盆子,手里抓着汤勺,大口的往嘴里塞。
  能吃的人我见过不少,但哪有这么吃饭的,简直就是活着的饭桶嘛。
  “看啥呢?我脸上有花啊?”胖子瞪了我一眼。
  我对这货是完全没脾气了,只得和若愚两个夹着剩下的菜,算是吃了一顿不太愉快的饱饭。
  饭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女人也是帮忙张罗好了堂屋,让我们晚上就住在里面。
  正是六月天,院子里面热的出奇。
  胖子穿着一条汗衫,露出大块的肥肉,瘫在椅子上面,压得那椅背吱呀吱呀的叫唤个不停。
  若愚倒是早早的进了堂屋,不像胖子一般,坐在院子里面喂蚊子。
  我也是吃饱了撑得,开始和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扯闲话。
  “我说王胖子,你盗墓的时候,见过不少世面吧?”我自问看过几本闲书,对着倒是有些兴趣。
  原本百无聊赖的胖子一下就来了兴趣:“呵呵……你小子招子倒是亮的很,跟你说啊,胖爷当年那些奇事,可比小说里写的精彩多了。”
  我翻着眼睛,一副不信的样子。
  胖子一抓坐下的椅子,往我这边靠了过来:“小瞧人不是,今儿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我静下心来,听着胖子往下说。
  胖子也自吹自擂的,洋洋洒洒的开始想当年了:
  想当年啊,那是胖爷我刚出道。
  我们这辈人,虽然没有经历文革大跃进,但是刚改革开放,日子也不是像你们这样好过。
  老实巴交的是村里务农,眼看着一年下来,也讨不到几个钱,干个五六年,最后也是没钱讨媳妇。
  哎,这档子人,那日子真是苦啊……
  胖子说着,竟是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要说盗墓这等损阴德的事情,不是生活所迫,也没人愿意干这营生。
  我那时候,老爹死的早,眼见的村里人,一个个往城里面走,日子一天天富裕。
  胖爷我这心里羡慕,可惜又没他们那份本事。
  村里的周家老太太,孙子考上了大学,分配到城里工作。
  那一年,老太太过生日,他孙子带着孙媳妇,一家子在村里张罗了好大一场子席面。
  胖爷我当时也是跟着去了,心里那个羡慕啊,要说不嫉妒,那都是假的。
  就是那天吃席的时候,周老头的孙子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
  我隔着远远一看,好家伙,一块梅花金表!
  哎,当时胖爷那眼睛就挪不开了。
  一场席面吃完,本来我以为和那金表八竿子打不着,但没过几天,周家竟然传来一阵哀乐。
  胖爷我过去那么一瞧,周家老太太躺在水晶棺里头,手腕上就 带着那块金表!
  这一眼睛看的我,是几晚上睡不着觉啊。
  寻思了半天,那天黄昏,周老太太刚下了葬,送丧的人前脚走,胖爷我就忍不住趴在那坟堆上。
  二话不说,提起铲子就开始挖坟。
  当时,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块金表,我反而没有多害怕。
  由于是刚填上的新土,我几铲子下去,就见了棺材。
  胖子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我赶紧顺着他的意思,问了一句后来怎么样了。
  胖子果然,脸上一笑,这才安心的往下讲:
  后来啊,胖爷我这刚见到棺材板子,心里就是一冷。
  想着和死人隔着一层棺材板,心里那个怕啊。
  这个即便是我,也能理解胖子的心情。
  但这棺材都起出来了,不打开那点东西,那可是得罪了这一行的老祖宗。
  搬山一行规矩就是如此,贼不能走空。
  被逼的没办法,胖子只好咬着牙,将那棺材盖上的钉子挨个儿撬开。
  又是学着老爷子当年教他的,将红道袍脱下来,缠在脖子上,再把那棺材推开一半,自个儿骑在棺材板上。
  这也是有讲究的,要是棺材里面躺着僵尸的话,起尸的瞬间,就会被横着的棺盖给挡回去,同时,搬山道人压在棺盖上,人气也能压住些阴气,防止阴鬼作祟。
  棺盖子开了一半,周老太太是新死的人,脸上虽然惨白一片,但也没有想象中的吓人,至少不是个骨头架子。
  胖子弓下身子,趴在棺盖上,上半身完全伸进了棺材。
  他两手扣着死人的肩膀,脖子里绑着的大红道袍就套在了尸体的脖子上。
  这时候胖子松手起身,那尸体就和他面对面的坐着。
  而空出来的两只手,就能摸索死人身上的东西,或者是直接掏棺材里的陪葬品。
  胖子这是第一次出来做事,难免有些心虚。
  满是冷汗的手顺着老太太的胳膊摸了下去,果然,那一只金表就戴在尸体的手腕上。
  胖子心里高兴坏了,一只手抵着尸体后背,一只手去摆弄那金表。
  就胖子那一点见识,半天也是没把那表扣解开。
  农村人嘛,当时那是却是没见过世面。
  胖子急了,也没耐心摆弄金表了。
  他抬手把那表使劲拽了一把。
  可是这一拽不要紧,胖子不但没把表拿下来,反而是他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胖子吓得差点舌头都给咬破了。
  他低头那么一看,老太太的手就抓在他的手腕上。
  胖子壮起胆子,慢慢的回头,和老太太对眼的瞬间,就看到周家老太太盯着他看,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当时,就把胖子给吓得晕过去了……
  我问胖子,难不成是鬼上身了?
  有个屁的鬼!胖子先是骂了一句脏话。
  第二天,胖子醒来的时候,是在村里的卫生所里面。
  他这一睁眼,看清身边坐着的人的时候,差点就给活活吓死。
  好家伙,那床边上坐的就是周老太太,连身上的寿衣都没换掉。
  胖子当时跪着磕头,嘴里使劲叫着饶命。
  周家的孙子和儿子过来,都拉不住胖子。
  最后还是卫生所的女大夫给胖子来了一巴掌,才把这货给当场打醒来。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真相大白了。
  其实,老太太虽然下葬了,但是到棺材里面的时候,却是假死。
  胖子半夜跑去盗墓,摆弄了半天,没把金表给拿下来。
  使劲拽的那一把,把假死的老太太一下就给拽醒了。
  手腕上一疼,老太太攥住了胖子的胳膊,这时候,人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老太太没来的及说话,就把胖子给吓晕了。
  周老太太还以为把救命恩人给吓死了,连夜跑到家里,这把周家人又是吓得半死不说,还得跑到坟地上救盗墓的胖子。
  被周家人抬到卫生所,老太太就一直守在胖子身边,这也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本来胖子盗墓,那让人抓住的话,可是要判刑的。
  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在加上胖子坏心却是成了好事,把老太太的命救回来了。
  周家人合计了一下,没有把这事张扬出去,好心的老太太还把心爱的金表给了胖子。
  这就是王胖子的第一次盗墓。
  我听着他的故事,感觉是又害怕又好笑。
  不过,胖子盗墓,唯一的好事,也就是这一次了。
  到了后面,财迷心窍的胖子那是见钱眼开。
  平头老百姓的墓胖子都看不上了,捯饬了几年见不得光的生意,胖子也赚了不少钱。
  没想到即将收手的时候,却是在这大王庄里栽了一个大跟头。
  “夜路走的多了,总会撞鬼的。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也会不安生。”胖子说到这里,竟是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倒是再想啊,我和若愚都是见钱眼开的主,这会不会就是上天安排给我们的报应……”
  胖子说着话,眼眶竟是难得的湿润了。
  我本来想劝他几句,但是胖子却突然站了起来。
  “夜深了,不和你这瓜娃子扯犊子了,明儿还要办正事咧。早点睡吧。”胖子说着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我跟着他进来堂屋,若愚早就睡着了,嘴里发出一阵打雷似的鼾声,胖子也是躺倒在若愚身边,两人占着一条炕,不一会儿,那鼾声就像打鼓似得,此起彼伏。
  我躺在一边的沙发上,来回翻着身子,在上面烙大饼。
  有这两尊活神仙在,我就是有心睡觉,也睡不着啊。
  躺得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半睡半醒的。
  隐约之间,我似乎听到院里面有什么动静。
  但那会子困得要命,我根本就没起来的心思,稀里糊涂的,就给睡着了。
  “王八蛋,赶紧给我起来!”知道胖子拽我耳朵的时候,我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
  “瓜娃子,昨晚听到啥动静没有?”胖子小声的问我。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院子里面有些响动。
  我连忙点了点头。
  “妈的,听到动静,你不叫我!”胖子明显很生气。
  若愚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小声跟我说:“院子里面的匣子分量不对了,里面好像进去东西了。”
  “嘶……”我嘴里进了一口冷气,就要问个究竟,却被胖子把嘴给我捂上了。
  “妈的,小声点,别给那娘们听到了。”
  见我点头,胖子这才把我放开。
  我连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若愚叹了口气,才说:“不太清楚,但是里面是早死的,还是心死的,咱们可都说不清楚。这下是摊上事了!”
  我一想也是如此,活人死了,那是谋杀,躺得是老尸体,那就是偷尸。
  这丫的,谁支的招真是阴损了,整的我们里外不是人啊。
  “要不咱现在脚底抹油?”我出了个自以为明智的主意。
  “蠢货,那样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胖子嚷了一句:“乖乖装作不知道,咱们以不变应万变,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找咱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