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半夜巧遇
  房间里的温暖,加上被误会的心痛,汤雨蝶完全忘记了此时的室外是天寒地冻。
  在推开单元大门的一刻,寒气立即穿透她仅着的薄毛衣入侵到骨髓。冷,已让全身发抖。冷,也刺激得她异常清醒。
  这个刚开发的小区,就是针对过烦了喧闹都市生活的人推出的,最注重的是自然环境,缺点就是离市区相对较远,不过,这个缺点对于住这里的人来说,是不存在,会在这里买房,首先就得保证有车。因为在房屋销售时,就特别申明了,这里不会受到公交车的声音和废气的污染。所以,白天,出租车就很少,更别说在气温已是降至了零下二十度的寒冬腊月的半夜,除非谁脑子有病,否则,是不会有出租车在这儿停着等客。
  赌气冲进寒风是愚蠢的行为,身体是自己的,如果自己都不能善待,还能指望别人?汤雨蝶,你是个得不到爱的人,你只能自己善待自己。
  回去,取件防寒外套,再把拖鞋换掉。还有,借他的车,大不了,我明天把油加满,外加洗干净再还他。
  上楼,刚拿出钥匙,门就开了。两人同时怔住。
  雨蝶见阿朵钦穿戴整齐,手臂上搭了一件女式长款羽绒服。不管他是拿给她让她穿着走,还是其他什么,她被寒冷侵蚀的心有了丁点儿温度。
  拿过衣服,侧身拿过鞋换上,向他摊出了手,“可不可以把你的车借我一下?明早,我就让人送来还你,不会耽误你的事。”
  “不借!”
  “打扰你了。”她礼貌的说完,转身离开。
  电梯的门开了,也不见他跟上来。
  对着电梯里的镜面微微苦笑,果断的按下了“1”。
  羽绒服再厚,也不能将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寒冷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钻的缝隙。
  汤雨蝶缩着脖子,将双手互插进袖筒,还是冷得心都在打颤。她后悔刚才走到了门口,为什么就不多迈两步,好歹等到天亮再走啊!
  在生下晴儿后,她的身体不但没有得到完好的恢复,还落下一些病根,虽不算太严重,但只要一被引发,也是很恼火的。以前听老人们说过,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只能在以后的月子或堕胎流产后的小月子里治才可以根治。中医也说过同样的话,但又告诫她,堕胎或小产,比正常生对身体的伤害更大,如果在这阶段没好好调理,别说治不好原来的病,还会有新的病根出现,那样,治起来更加困难。她有想过趁此次,把那时落下的病治好,可是现在,做完流产手术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月子里的禁忌全都犯了,生气了、哭了、挨饿了、受冻了。
  汤雨蝶,这就是你的报应,谁让你要当小三呢?在心里奚落自己后,抬头看看仍亮着灯的窗户,轻轻说了声“再见,再不相见。”
  不再回头,她打算用脚走回到来承市后一直居住的地方,让它再收留自己几天。那是他的房子,虽然他把那房子的房权证办到了她名下,她却从来没有承认过。现在,与他是再不相见,那么,属于他的任何东西,当然也是尽早不再见的好。
  每次都是车来车往,并未觉得有多远,用脚走,尤其在寒冷的黑夜,距离好似无限倍的拉长了,她每走一步都感很沉很艰难。
  其实,她只走了十来分钟,距离是因为心,艰难也是因为心。
  想给公司的司机打个电话,让过来接她一趟,可在工作时间外的半夜三更,打扰其清梦太不道德了。她犹豫了数次,连电话都没拿出来。
  带着惩罚性的自虐,她决定用脚走,走到什么时候?天亮也到不了家吧?天亮了,车会多些,搭个便车该不太难吧?也就是再写三四个小时,惩罚三四个小时也够了吧?
  三四个小时?她想起还是刚来这边,在出野外有过一次因意外走过好多小时,也是这样的寒冷,那好像是记忆里唯一的一次,但那时,走得艰难,却是充满希望,而现在,越走,心越凉。
  有辆车在身边停下,是白色的牛头,心里一阵激动。他对我并不是没有感情了。
  “这位女士,这时候很难有车的,需不需我带你一程?”
  这声音,不是阿朵钦,是她让自己尽量不见的人,名字也是尽量不去想起的,她以为已经忘了这个人,他的名字总会提醒她那段混乱的时间里做过的糊涂事。为什么,在百分之零的机率下,竟会相遇?而自己又立即听出了是他的声音,这是不是太讽刺了?
  “这位女士……诶,雨蝶?怎么是你?”戚立辉认出了她,同样很吃惊。“雨蝶,你怎么这时侯在这路上?”
  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和阿朵钦吵架了,一个人跑了出来,他也没有来追自己?“你怎么也在这时候跑这条路来了?”
  “打牌打到这时候了。在别人家住一晚又不习惯。幸好不习惯,不然,怎么能遇到你呢?上来再说吧,外面太冷了。”
  确实,太冷,再走下去,脚肯定受不了,还有虚弱的身体,说不定走到就直接去医院。
  上车,才是明智之举。
  坐进车里,雨蝶就把冰冷的手放到暖气口,贪婪的吸取热气,她此时太需要温暖了。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么僻静的路上走?阿朵钦呢?你们不是已经举行婚礼了吗?婚礼这才过多久,他就不管你了?”
  是啊,婚礼才过多久?原来,婚礼不是宣告两人的幸福生活开始,更像在趁爱情还没有完全消失前,把仅剩的爱情用来宣告两人的爱情即将结束。只是,这话,她不会说出口,更不会在他面前说出来。她不会让他知道她半夜一个人走在路上的原因。她抓住他话里另一个话题问他:“你也看到婚礼了?”
  “嗯,在网上看到的。我真佩服阿朵钦,婚都没离,就敢搞那么隆重的婚礼,还放到网上去。听说,给自己搞出麻烦来了?”
  看来,他知道了他被人告重婚的事。既然知道了,也就没必要否认。点了点头,“是啊,被人告重婚。”
  “重婚罪好像算到刑事案里了吧?雨蝶,那他现在有什么打算?需不需要我帮忙?”
  “你也说是刑事案了,谁敢干涉?万一被查出来,帮忙的人也难脱干系。你是公务员,如果有事,会影响到你的仕途。你有这份心,已经很难得了,我代他谢谢你。”
  “触犯法律的事,我当然不会做了。我是在想,如果你能让所人相信,你和他没有关系,他的重婚罪自然就不成立了。”
  “谁会相信我和他没关系?你信不信?”
  “不信。”
  “就是了,没有谁会相信的。”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说明我和他没关系。就算有,在法庭上,我想我也不可能把谎话说得像真的。”
  “他呢?他是什么态度?”
  “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
  “嗯,这事让他挺烦的,我也不好问。”
  “烦,也不能不管你啊!你看你,这么冷的天,一个人……”
  就是避开这个话题,才转到了婚礼的事上,现在,话题又绕了回来,雨蝶实在不想在他的再次问话下会冲动说出原因,于是,在他的话意刚出来时,就打断了,借他的打牌、借人在心烦时会出现平时不会有的举动,为自己半夜三更一人独行找了个替代的理由。“他烦,我当然也烦了。烦到我也开始打牌了。”
  “你打牌?”戚立辉不相信她会打牌,他记得她说打牌就是赌博,她很反感赌博的。
  “是啊,刚才,就是从朋友家打完麻将出来的。”
  “你朋友也不送送你?”
  “他俩口子为血战最后两人是不是讲和吵了起来。跟我一起来的那人先走了,我留下来劝架,劝得差不多了才出来。我不知道这边会没有出租车。”
  “我还以为你和阿朵钦吵架了一个人出来的。”
  雨蝶的心一窒,他竟然猜得到?不,就算他肯定这才是真的答案,我也不能承认。故意将否认说得轻松,“就算吵架,我也不会跑这么远来虐待自己啊?我都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了,人没见一个,车也没见一个。”
  “你该给他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也为那些事烦。我给他说的我出差了。”
  “你呀,自找罪受。幸好你遇到了我,不然,有你受的。”
  看来,他是相信了她的话,她的心也踏实了一点儿。但她怕再在相同的问题的纠缠,自己会说出前后茅盾的话,将话题引离:“我没想到有车停下来。这大半夜的,没人走的路上有一穿白衣的女人,谁不怕啊?”
  “说实话,我以前也有听过半夜遇到什么的故事,有时晚上一个人开车,想想也有点儿害怕,我也不明白今天我是怎么了,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一点儿都不害怕,直接就把车停下来了。好像那是我必须做的事。”
  之后,会不是会说有缘啊什么?雨蝶赶紧继续说着灵异的事。“这种事,还是信信吧!世上鬼怪的事,是不是真有,我没见过,但说的人多了,也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像是有那么回事。不知你听过这件没,那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