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受困海岛
  外面的光线越来越强,帐蓬里也越来越热,一看时间,已是中午。这个岛上真没有人来吗?
  抢不过薄被,扯起了床单把自己裹住,才小心的把两旁的小窗户打开,确是不见人影,窗外的沙滩也不见脚印,稍微松了口气,揪着装睡的人的鼻子喊他起来:“阿钦,我们该回去了。昨天,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把那么多人全丢在海滩上了,太失礼了。”
  他只懒懒的说:“难道你想现在去跟他们打招呼?他们早走了。放心吧,这些小事,怎么能劳烦老婆你呢?有我在,你就乖乖的做个小女人,来,陪老公再睡会儿。”
  “起来了,大男人。再睡,今天又回不去了。我的衣服呢?婚纱的纱都成了沙滩的沙了。我猜,你肯定之前都准备好了的,对不对?”
  “糟了,我还就把这事给忘了。”
  她才不相信,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唯独没有准备衣服,威胁他:“那我就裹着床单出去,万一不小心,掉了,你说,看到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不管是什么反应,你都看不到。”
  “那就把衣服拿出来啊!”
  “开始像个小女人了。好吧,看你表现很好,我给你变出来。”
  衣服拿出来了,雨蝶愣了,然后又笑了。“阿钦,你又给了我一个惊喜。我从没想过我会穿这类型的衣服。”
  她从自己能作主时,再是便宜,也不买大众化的衣服,她从来要的都是独特、别致。价格,不会一味追求昂贵,但对小摊小贩手里百十来块钱的衣服从不问津,当然不会穿这种不分男女、样式一样、只是花色大小不同、以配双同样花哨的泡沫拖鞋为全套五十元的价格卖遍全海岛、被戏称为“岛服”的褂子短裤。
  “没有其他的了,你不穿,就只有……”
  “那么多人都穿了,我有什么不能穿的?”
  两人都穿上了这种衣服,黄绿蓝相间的海水和椰树花纹,倒也挺应景的。“不错,方便利索。风再大,我都不用担心你的裙摆被吹起来走光,踩在水里,也不用担心水湿了裙摆贴在身上走光。”
  “还有一个好处,掉海里醒目,方便救援。”
  “那倒不用,我把你牵着的呢,掉不下去。不过,我们好像是要考虑是不是下海这个问题了。”
  “这个天下海还是有些冷,我又不会游泳,不下。”见阿朵钦指向某一处海边,雨蝶问他:“从那里下?”
  “我们昨天停在那儿的摩托艇不见了。”
  是啊,那儿什么都没有。雨蝶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哪儿都一样。“昨天是从那儿上岸的吗?你会不会记错了地方?”
  “不会。你看,你的尾巴还在那儿。”
  走过去一看,正是昨天取掉的婚纱拖尾,不满的说:“有这么漂亮的尾巴吗?”趁他不注意,就往他腰间围去。
  两人嘻闹了一会儿,雨蝶突然想起正要面对的问题,停下,问他:“摩托艇真不见了?”
  “看来是的。”
  “那就是岛上有人来过?”也就是,来的人可能经过他们的帐蓬,可能会听到一些不应该听到的声音,她只想把头埋水里去。
  “别脸红了,没人来过。你看,沙滩只我们留下的脚印,来人不会只在水里的沙上走。摩托艇可能被海水冲走了。”
  “我们还是再找找。”
  “不用找了,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到,肯定是被冲走了。”
  “打电话,找人来接我们。”习惯性的拿包,才想起,昨天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我的电话在黄雪玲那儿,昨天说走就走了,忘拿了。你给你的左丞相打电话吧!”
  “这里没有信号。”
  “不会吧?”
  “我昨天就看过,没信号。我们游回去?”
  “想得出来,岸都看不到,你水性再好,也游不到吧,更别说我都不会水。”
  “那怎么办?我之前问过,这个岛没人来。”
  一分钟前,雨蝶是怕有人来,现在,非常希望有人来,孤岛上待着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有人知道我们来这里吧?”
  “登明和老谢都知道,但他们这几天肯定不会找我。”
  “几天?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要在这岛上待几天?如果几天后,他们傻得不知道到这里来找我们,那我们不就真的老死这里了?指望不上他们了,想办法自救吧!”
  她看向四周,想着可以用什么办法向外求救。
  烽火狼烟!树倒是不少,可拿什么去砍呢?就算砍下来,也是湿的,怎么烧?
  飘流瓶!瓶子也有,可是地址要怎么写?就算写了,丢出去,等被人捡到,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再找来,两具干尸。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字:“等”。
  阿朵钦倒是闲适的坐在沙滩上,用手指画着鬼画符,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被困孤岛。
  雨蝶笑了,暗骂自己怎么只凭他一句话就相信了呢。他做什么事都有着长远的眼光,这些问题他怎么可能没有考虑到,肯定早有准备,故意骗我呢!
  挨着他坐下,挽着他的手臂,靠在肩上,深情的问:“阿钦,真的想我和你在这里住下去?天天都只看到我一个人,你不会烦吗?”
  拍掉手上的沙,把她搂着,满足的说:“怎么会烦呢?能天天和你在一起,我盼了太久,终于可以了,就是一生一世了。”
  “我们在岛上怎么生活呢?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
  “我也想啊,可是,正如你说的,我们哪能把什么都放下,我们又哪能适应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那我们就回去吧!阿钦,我肚子好饿,想吃黑胡椒牛排。”
  “我也想吃呢,忍忍吧,等回去了,我们吃个够。”
  “那还不快走!”
  看她满眼的笑意,点了点头,“哦!原来你以为我骗你?用这个诱惑我,让我忍不住,就能回去了?”
  “是啊,别玩了,再耽误,今天又回不去了。”
  “我没有骗你,是真的。”
  阿朵钦收起笑意,拉她起身向帐蓬走去,拿出手机给她,“看吧,真的没有信号。”再从帐蓬的角落提出两个袋子,“吃的用的全在这儿了。如果我是想在这里长住的话,不会连洗漱用具、换洗衣服都不准备。”
  看看袋子里的东西,只有零食和水,再就是干湿纸巾,其他东西确是不见,再加上他的神情,雨蝶开始相信他的话了。“我看你刚才一点儿都不担心,我以为,你是骗我。”
  “我没有骗你。原来是打算在岛上住一晚就回去的,所以,吃的喝的只买了这点儿。我没想到摩托艇会被水冲走。刚才,我确实没有担心,我想到的是,我们可以尽情享受没人打扰的二人世界,并没有想到其他的。雨蝶,对不起。”
  靠在他胸前,体贴的说:“你要我永远别跟你说对不起,我也要你永远别对我说。”
  “如果我们真的困岛上出不去了,你不怪我吗?”
  她只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环住他腰的手收紧了。
  她想女儿了,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女儿监护权,还没有来得及和她住在一起,可能就要见不到了。
  她想干爹干妈了,该是自己为他们尽孝的时候,他们还在为我*劳,我却连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要消失了。
  她想起余姐了,她还欠她一句对不起。
  她想起黄雪玲,说过像嫁女儿一样为她准备嫁妆,把她嫁给满格,看来,做不到了。
  还有林总和邓总,她打算在婚礼之后,向邓总辞职,再去看林总的,也做不到了。
  还有……还有……
  “雨蝶……”
  “嗯。”
  “我还是想跟你说对不起。”
  “是水把摩托艇冲走的,又不是你,你说什么对不起啊?要怪,就怪海水,还有,怪我这张乌鸦嘴。一到岛上,就说什么世界末日,这下好了,真的是我俩的末日了。”
  “你怕不怕?”
  “有点儿,我怕看不到晴儿干爹干妈最后一眼。”她心里哪有不怕的,可是,实话说出来,只会让两人都生悲,不能说。“不过,没办法了,幸好有你。阿钦,你做了好多好多让我幸福的事,我就是死,都没有遗憾了,现在,又有你陪着,我不怕。”
  我怕!阿朵钦在心里说着:我怕我对你的承诺做不到,我怕我们刚刚开始的幸福就这么结束了,我怕没有约定好的来生,我还怕,见不到我的儿女成家。
  给她希望,也给自己希望,“我们不会就这么死的,我还欠你太多的幸福没有给你,我们还要和晴儿干爹干妈住在一起,我还要给你你最想要的法律认可的名份。”
  “原来,你还欠我那么多呀,那我们可都不能死了。”
  “不会死的。”
  “想来也是,我们没做过坏事,老天不会对我们这么不公平的,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先吃点儿东西吧,可别等到有人来救我们时,我们因为忘记了吃东西先饿死了。”
  在不知道会等多久的情况下,这两袋食物和水是那么的微薄、那么的珍贵。
  雨蝶打开了一包饼干,拿出,先喂到他嘴里去了。
  “你吃吧,昨晚你喂我吃了那么多,到现在都还撑着的。”
  她哪有不明白。可是,直接说出来,只会让两人的心情沉重。想了想,鼓起勇气,撇开羞怯对他说:“你不是说昨晚我让你增加了运动量吗?你现在不补充点儿体力,能应付今晚的运动吗?别又说什么尽什么亡的。”
  只是,在还未开口时脸已不争气的红了,声音也不是想像的豪放。但对阿朵钦来说,更具有感动性的诱惑。他已经有想法了。倾身靠近,看着她红红的脸说:“现在就可以,要不要试试。”
  赶紧向后退开,躲开他的狼爪,在她认为的安全距离下,伸直双手直摆:“现在不行,我饿得没力气,除了吃,什么都干不了。”
  “我什么都干得了。”故意的,向她的位置蹭了蹭目的还没有达到,雨蝶继续鼓起勇气努力:“体力活呢,我怕你中场休息。吃饱,有了最基本的保证再说。等会儿我还要喝点儿酒,然后引诱你,你别让我失望哦!”
  “我会让你失望?你敢藐视我?”
  “是提醒你!”
  “好,我接受你的提醒。我做足准备工作,等会你可别说‘阿钦,你轻点儿,阿钦,你慢点儿’。”
  “我什么话都不说。”她也确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电视电影里听过的那些露骨的话最多只是在脑子里盘旋,想要从嘴里拉出来,实在是太难太难。
  他又怎会不明白含蓄的她在今天为什么能说出超出她尺度的话。那是她对他的爱,守护了三年、等待了三年、弥足珍贵的爱,让他心中洋溢的幸福感更加强烈,也有更多的感动。一下子抱紧她,好想揉进身体里去。声音却是非常温柔:“不用说,什么话都不用说,我都知道。”
  这种拥抱给彼此的是依恋、相知、还有同生死共患难的情感。
  两人相依相偎,拿起饼干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来。吃到夕阳时分、吃到太阳完全落入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