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新婚之夜
  汤雨蝶和阿朵钦以新的心情,在新的环境里吃的第一顿饭,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安静,不是拘谨、也不是没有话说,而是自对面坐下相望时的第一个浅笑,让两人感受到了彼此的真情。心与心的灵犀在瞬间同时认定,一个眼神、一个浅笑的无声交流比任何言语营造的氛围都更加温馨。
  他不曾想到过,在长久的等待后实现了愿望,自己会如此宁静。
  她也不曾想到过,在她愿意不计名分做他的女人时,他会对她如此珍惜。
  感动,一点一滴的聚集。
  在他牵着她的手看过他为晴儿准备的房间、为干爹干妈准备的房间、为他的儿女准备的房间,心中的容器已盛不下聚集起来的感动。
  他最后带她进到他们的房间,他没有开灯,让她在黑暗中嗅着花香。
  这气味,淡淡的,很特别,没有花香惯有的柔软、沁心,该用什么词来表达?生命力?自由?阳光?宽广?
  “向日葵?”
  她刚说完,灯就亮了,如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也照在满屋的向日葵上。
  汤雨蝶震惊了,那是她最喜欢,却又觉得最不配拥有的花。他在此时送给她,她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溢出的感动化为泪水。“谢谢你,阿钦。”
  “你又哭了。”
  “没有哭,这是幸福的眼泪,是甜的。”
  “那我得尝尝。”
  转身、掂起脚,双手绕过他的脖子,把载着幸福泪水的脸贴在了他的脸上,告诉他,她的幸福就是他。
  两人在向日葵花海里相拥而立,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两人之外的世界。
  房间的灯光由明媚转为和熙,再转为薄暮的昏暗,就像日出日落的光线变化,最后由如月光的朦胧带来夜的安宁。
  抱起她,仍是轻轻的、静静的。
  抖落床上的向日葵,坐下,贴着她的后背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的问:“可以吗?”
  像未经人事的小女孩,紧张、羞涩、期待让她的心狂跳起来,想开口,又怕开口,想点头,又怕点头。她感觉到他的心也是同节奏的狂跳,但他的动作仍不失温柔。当他的手触及她的身体,炽热的温度把她整个人融化,她已无力抬手去做做阻止的动作,任由他褪去她身体上的所有遮掩物。
  脸上的红已漫延到全身,想拉过被子盖住羞涩,手仍无力。还是他,体贴的拉过大红色的喜被盖在她身上,再俯身细看她的容颜。唇轻轻的落在她的嘴角,似在征求她的同意。
  她轻轻的转动头,两唇相碰,他再也压抑不住了,让喜被裹住两人痴缠的身体。
  身体静止了,心还在烈火柔情里荡漾。
  以为他睡着了,抬起埋在他胸侧的脸,想看看他熟睡的模样,不想迎上他带着笑意的眼,惊得手肘一软,又把脸藏到了他的胸前。还没来得及移开,已被紧紧箍住。
  “别动,你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我不想你全身痛得起不了床。”
  他的话带给她羞涩,也带给她的心更多温暖。停止挣脱的动作,安静的枕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口是心非的说:“那你放开我啊!”
  “永远都不会放开了。”
  “你不用上班了吗?”
  “不上了,哪儿都不去了,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厕所你也不上了吗?”
  “不上了。除非你跟我一起上。”
  “我才不跟你去闻臭。”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惊得她叫起来:“喂,你又想干嘛?你好重,压扁我了,让开了!”
  将嘴凑近,却没有落下,对着她的眼睛吹了口气,故意逗她:“你认为我想干嘛?”
  哪有这样问的?雨蝶没好气的应了声“不知道。”
  她继续逗她:“是想干点儿嘛,不过……我暂时什么都不干,只是让你躺得舒服一点儿。”
  这才如蜻蜓点水似的落下一吻,掀开被子起身,再为她盖好,向卫生间走去。
  望着卫生间明亮的灯光,听着哗哗的水声,雨蝶的心里升起失落。这么快,他就急着洗去留在他身上的我的气息。之后,是不是拿着衣服查看有没有留下罪证,或是重新换一身新的,对我说“我走了”。更有甚者,在床头留下一叠钱,留下一句如口头禅的“我爱你”,头也不回的离开。
  与其让我看到那样伤人的场面,不如趁没有出现之前先行离开。那样,至少,我还可以把回忆保留在美好的那段。
  拉过被子,沾掉眼眶里的水气,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
  穿上衣服,看着还留有两人体温的大红色喜被,惨然的笑了。心里说着:“再见了,我会记得你的。”
  “雨蝶,你怎么起来了?你穿上衣服做什么?”
  努力的牵扯出理解的笑容,戴上淡定的面具,强压下心痛跟他说:“谢谢你,给我新婚的温馨。可我毕竟是结过两次婚、又离了两次婚、还生过孩子的女人,我有自知之明,我早已没有‘新’的资格。梦圆了、该醒了。阿钦,回去吧,这里确实不是你的家,也不是我的家,我也走了。”
  一把拽去,雨蝶旋了半圈还没有缓解冲力,身子继续向前扑去。阿朵钦不忍她撞到哪里,用力把她拉向自己面前。刚稳住身形,双手抓握住她的双臂,摇晃着,怒气十足的问她:“你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刚刚还好好的,我只是转个身,你就换上这副态度。变脸也没你这么快吧?”看到她脸上挂满了泪水,怒气更重,吼着:“哭?我还委屈你了?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无情的女人!”
  忍住双臂的痛,抬手擦掉眼泪,倔强的回瞪着他,平缓的声音里压制里同样的怒气,“什么是情?得不到,就是有情,得到了,就是无情。你要我看着你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去,然后我就天天乖乖的这在里等你,你什么时候高兴了,想起我了,一个电话,我准备好一切静侯你的临幸?”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我又什么时候说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等?”
  “你直接说还好些。”
  “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说什么?”
  雨蝶淡淡的苦笑,让语气不带感情的说:“好了,不说了。阿钦,我欠你的太多,是该用自己来偿还了。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让我来,打电话吧!”
  “不许走!我说过,这里是我们的家。”
  “关我的牢笼吧?”雨蝶心痛的问,冷静的说:“不走就不走吧,谁让我欠你的呢!”
  她的话,把他的怒气转为心痛,弯腰、在与她平视的高度放低了声音:“雨蝶,为你做什么都是我想为你做的、该为你做的,我从没想过要偿还。我就是怕你抱着还债的想法,才一直等着你因为爱成为我的女人的一天。我等到了,你知道我有多满足多幸福吗?为什么你突然变了态度?原因不是因为余兰,是我,对不对?你告诉我,是我说的什么还是做的什么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你总能让我心软,让我不舍?唉,已经为他沦陷了,就继续沦陷吧!
  “雨蝶,告诉我,没什么不能说的。大不了,我们再吵一架。”
  说就说,可话到了嘴边,又觉难以启齿。咬着嘴唇,把眼光落在卫生间的方向。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有什么异样啊?他不明白。回想上卫生间之前两人说过的话。“是不是我刚说完要抱着你在床上一辈子,连厕所也不上的话,就一个人去厕所了,你觉得我说话不算数?”
  “不是。”
  “那是什么事?”
  “我听到水声响了好久。不是冲马桶的声音。”
  “我在往浴缸里放水。”
  “放水做什么?”
  “你说浴缸里放水做什么,总不会煮饭吧?”突然,他明白了,心里一松,笑了,把她揽进怀里。“你以为我像电视里演的那些偷腥的男人,怕身上留下女人的香水味,又怕回家太迟被怀疑,刚完事就急着去洗澡,再穿上衣服赶快离开?”
  “不是吗?”
  “笨女人!如果我是那种人,我会让人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家吗?我会让那么多人看到你的大幅照片吗?我会花这么多心思布置我们的新房吗?干爹干妈晴儿回来都住这里,如果他们看到我溜进你的卧室,一会儿又一个人离开,他们还不拿扫帚来打我?我会自找麻烦吗?”
  话,很有说服力,可他明明进去了,我听到水声,他也承认是往浴缸里放水,不是洗澡,难不成还真如他的气话“煮饭”?“那你进去做什么?”
  “你把衣服脱了,我抱你进去看。”
  “不脱。”
  “我帮你脱。”
  “不行。”
  “不脱也行,你就穿着衣服泡水里吧!”
  “你给我放的水?”
  “是啊!我觉得泡会儿热水,会让你舒服一些。”
  原来,他是为了我,我却把他当成无情小人,不好意思,又知说对不起他不会接受,干脆嗔怪他:“那你不早说。”
  果然,他的话虽是责怪,却满是宠溺的味道:“我就转个身,哪知你脑子又犯病了。你呀,就会一个人悄悄胡思乱想,想岔了,又乱发脾气。”
  “我向你认错。”
  “认错快,犯错更快。”
  “那我去水里反省。”
  “热水,怕是你泡得更迷糊。”
  “外面零下十几度,够让我清醒了吧?”
  “是不是就这样把你放下水?”
  点头,他真会这样放下去,然后还是得脱掉。现在脱,他不什么都看完了?“我已经穿好了,就不泡了。留给你吧,你只要把浴巾一取就好。我先出去睡觉,顺便反省。”
  “要泡一起泡,要睡一起睡,我怕我眨下眼你又要逃跑。”
  “我保证不跑。”
  “还是在我眼皮底下心里踏实些。”
  他关上了卫生的门,才放她下来,扯下围在腰间的浴巾。她羞得闭眼转身。好怕他强行拉她到浴缸里与他*相对。
  轻笑在耳边响起,她紧张得绷紧了神经。
  “我也不洗了,免得你又说我是怕身上有你的气味什么的。”
  “我没说。”
  “嗯,我说的。出去吧,离天亮还早呢!我好困。”
  “我就这样穿着睡行不行?”
  “还害羞啊?”
  “还没习惯。”
  “早猜到了。柜子里有睡衣,去换上吧!我现在只想睡觉,睡醒了,睁眼就要看到你。”
  “我换了就过来。”
  “我已经睡着了。”
  从现在起,我就要住这里了吗?雨蝶问自己: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你会不会后悔?
  轻轻的开门出去,打算把他带她看过的每个房间、每件物品再看一遍,让更充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这个决定没有错。
  阿朵钦在她关门时就坐了起来,她不是又要走吧?想了想,也打开了门跟着出去了。
  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注意她的每一个表情,脸上的线条越来越柔和。终于放心的回到床上,等她。
  最后,她看他。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凭着感觉一把拉她伏到胸前。
  “你没睡着?”
  “被你看醒了。”
  “哪有看醒的?”
  “你知道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像什么吗?我不被你看醒才怪。”
  “像什么?”
  “像眼冒绿光的母狼,就差流口水了。”
  逞口舌之快的代价就是她用力的一巴掌落到他绵绵的肚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