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明明是威胁的话,眼前的男人反倒笑了起来,像是在嘲弄他的愚蠢。
  那你倒是去说啊。
  沈之绪用力捏着他的下颚,把他两颊软肉推上去,你看有没有人会信你。
  闻恬一愣,眸里湿痕更重。
  沈之绪说得没错,如果他去说了,不仅没有人会信他,还会把他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
  因为沈之绪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伪善又温和的,只有对他才会恶语相向。
  想到这里,闻恬又有点委屈: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沈之绪顿了顿,随即古怪地勾起嘴唇,语气温柔:当然不,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只是想让你听话。
  他说这话时语气阴滑,像游窜的毒蛇,让闻恬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沈之绪察觉到了,嘴角笑容加深。
  闻恬头脑发懵,嗫嚅道:我不想听你的
  沈之绪上翘的嘴角倏地压下来。
  粗粝的手指抚上闻恬的脸颊,本来想给他一个教训,门口却忽然发出一声锁簧弹开的细响,沈之绪停下来,警觉地往后看去,脸上带着被打搅的烦躁。
  有人来了。
  沈之绪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不知道该不该夸你运气好。
  他不怕闻恬在外面揭穿他,是因为没人亲眼看见过、证实过。但如果现在被人看到他做的事,那他之前所营造的一切假象,都会功亏一篑。
  他还不打算折在这里。
  沈之绪略有不舍,但还是松开了闻恬,他旋开窗户的手柄,踩着窗棂翻了出去。与此同时,大门被人打开。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穿着笔挺的军装,肩侧戴着徽章,是明显的副官标识。
  而另一人穿着黑色作训服,高帮靴,身量很高,领口上是清峋的喉骨和下颚,脸上蒙着作训时的面罩,露出的一双眼瞳色很浅,细辨之下像稀融的松脂。
  听到有声音,没想到真的有人在。
  副官脸色难掩惊讶,看向闻恬:你怎么坐纸箱里去了,还反锁着门。
  闻恬头顶都要冒烟了,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磕巴道:是意、意外。
  男人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大敞开的窗户,慢慢挪开视线,看向纸箱里的闻恬,看了几秒,淡淡开口道:裴恩,创口贴。
  创口贴?要创口贴干什么?
  裴恩嘴上问,手已经从腰带间拿出了创口贴。
  他经常会出临时任务,身上挂彩是常有的事,所以他在出发前会习惯性在身上备着一些方便携带的止血粉末和创口贴。
  男人从他手中接过创口贴和药瓶,走向闻恬,一手握住闻恬的手腕,另一手托着他的腰,稍一用力就把闻恬拉了起来。
  等闻恬红着脸穿好鞋,江璟淡淡吩咐:坐下。
  闻恬呆了呆,傻乎乎应道:好。
  男人蹲下来,握住了闻恬的小腿,在看到闻恬微微吃惊的茫然神情后,鬼使神差地,在他腿上捏了一下。
  感受到闻恬的抗拒,男人回过神,加重手上力气:别乱动。
  闻恬马上不敢动弹了,他眼巴巴看着江璟打开药瓶,往他青紫、冒着血珠的脚裸撒上了粉末,接着贴上了创口贴。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被磨得发疼的脚腕好了不少。
  闻恬:谢谢你,我好多了。
  声音很软,又轻又柔的,还会无意识拖尾音,像是在撒娇一样。
  男人蹙着眉,没应声。
  明明是别人占了他的便宜,还傻乎乎向别人道谢。
  怎么想的。
  裴恩把止血药瓶重新放回腰带间,转过头对男人道:上将,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快走吧。
  男人还没什么反应,闻恬脸上笑容骤然消失,整个人如遭雷亟,你叫他什么?上、上将?
  裴恩点点头,不明所以道:上将第一次来,你可能还没见过。
  闻恬整个人都呆住了,林卓峪风流的语调好像又响在了耳畔。
  眼前的男人,似乎和传闻中躁郁阴狠的上将逐渐吻合那个会把omega弄毁容的新上将。
  裴恩瞧他神色异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脸色有点不好看。
  没什么。
  闻恬几乎宕机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大脑空白道:我、我要走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连视线都不敢抬,埋着头匆匆从男人侧面走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眼皮掀了掀,瞥了眼裴恩,你觉得我很吓人吗?
  裴恩摸不准什么意思,摸了摸脑袋,谨慎地回答:不会啊。
  男人伸出手,细瘦的指骨往闻恬的背影指了指,那为什么他知道是我后,跑那么快?
  裴恩认真揣测道:可能是因为你太英俊了,他不敢和你面对面相处。
  男人瞥了他一眼,脸色冷淡:再胡说八道你就去打扫公厕。
  裴恩惨嚎:明明是你问我的好吗。
  嚎了没过几秒又停住,裴恩面色不自然地嗅了嗅,等一下,上将,你有没有闻到?好像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从储物仓出来后,闻恬脚步有些趔趄地往基地走。
  基地又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笼成白茫茫一片,宛若霜降。垂在眼前的头发不一会就变得黏糊糊的,闻恬嘟囔了声:好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呼吸困难、浑身无力,连抬一下手指都要花好大力气,殷红嘴唇呼出的气滚烫又细弱,蒸得脸颊都透出粉色。
  闻恬迟钝地想了很久,才想出为什么会有这种症状。
  他可能是,被沈之绪弄得发热期提前了。
  意识到这一点,闻恬又羞又耻,没什么威慑力地骂了一句。
  闻恬晃了晃脑袋,强忍着不适,重新回到队伍。
  实战科的训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加上时不时有刺头不好好训练,直到晚上快十点教官才宣布解散。
  闻恬已经细汗淋漓,裹着棉白袜的脚踝微微发抖,几乎快要站不稳。
  他、他要马上用抑制剂才行。
  舔了舔泛红的嘴唇,闻恬朝学校外的便利店走去,满怀希冀的脸色,在看到抑制剂售罄的牌子后,转为黯淡。
  这几天合作方厂子出问题了,进货比较少,明天你早点来吧。售货员抱歉道。
  闻恬无力地点了点头,他晕头转向的,白皙的耳根通红发热,眼睫也被湿痕浸透,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家离这里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的发热期根本撑不了这么长时间。
  闻恬喘气有些困难,训练基地附近有几栋别墅,住在那里的无非是一些高官显贵,他平时连去都不敢去的,现在却是毫不犹豫地往那边走去。
  叮咚。
  泛着薄粉的指尖按了按门铃。
  约莫五分钟,房里才响起脚步踢踏的声音,闻恬紧张地吞咽了下,在想里面会是哪位高官时,大门蓦地打开。
  那是个比他大好几倍的男人。
  穿着妥帖的白衬衫,身材壮硕高大,比寻常男性还要高几分,黑睫下的眸色漆如点墨,犹如狩猎般冷峻逼人。
  男人冷淡的视线往下一扫,在看到闻恬后,搭着门锁的手指收紧了些。
  以为男人是想关门,毕竟大半夜谁看到个陌生人来敲门,都不会有好脸色的,闻恬有些着急地走近了一步。
  他迷糊抬起眼,声音软到不行,小小声道:先、先别关门。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
  第3章 甜o炸毛 确实是见不得人
  月明星稀,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江璟结束一天的交接工作,已经快临近半夜,正好朋友不在家,他索性通知了声,暂时住进了朋友的别墅。
  他极度缺乏睡眠,换了身衣服就沾了枕头,可没睡多久,门口就响起了扰人的铃声,在这个时候,无疑是在拱火。
  江璟眉梢藏蕴着不可察觉的戾气,下楼梯打开了门,想着无论是谁、有什么事,都让他赶紧走。
  直到打开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门口站着个雪肤乌发的omega,如墨的发丝贴在耳侧,嘴唇嫣红润泽,他浑身都是潮湿的,嘴唇轻张吐着氤氲的热气,像一株漂亮脆弱的白玫瑰,乖巧又可欺。
  小美人像是生怕他关门,用白皙的手指抵着门沿,怯生生抬起眼看他,先别关
  抱歉,虽然很唐突,但能、能不能
  闻恬深吸了口气,脸蛋憋得又烫又红:请您卖我一支抑制剂?我愿意付双倍的价格。
  空气刹那间陷入寂静。
  闻恬如乌木般的发梢滴答滴答掉着水,在地上汇聚成一滩暗色,江璟不说话,他也不敢说,只能脑袋晕乎乎地等着。
  许久,江璟垂下薄白眼皮,声音低哑:你发热期到了?
  闻恬乖乖地嗯了声。
  他模样很乖,含糊的声音也很温软,那张漂亮脸蛋被热汗打湿,嘴唇红艳艳的,对alpha来说是个要命的画面。
  江璟把门敞开:先进来吧,我去给你拿。
  不等闻恬反应,江璟扭头去找通讯器,发短信问朋友抑制剂放在哪了,等找到抑制剂回来,发现闻恬还杵在门口,眼睛清凌凌的,懵懂又不安。
  不是让你进来了?没听到我说话吗。江璟往门口走去,语气略显低沉。
  闻恬被他语气吓到了,垂眼温吞道:我身上很湿,会弄脏地板的
  江璟皱眉盯了他一会,最终什么都没说,把手上提的塑料袋递给了闻恬,里面是抑制剂。
  闻恬说了声谢谢,接过来,从里面拿出晃着液体的药剂。
  发热的现象愈发严重,闻恬喘着气,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把抑制剂打进去。
  过了几分钟,闻恬眸子盈出水色,稠艳的面容上多出了几分茫然。
  江璟在他打抑制剂时就盯着他,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样,江璟向闻恬递过探寻的视线,问道:抑制剂没有用?
  闻恬无助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平时打抑制剂,用不了十分钟,焦渴燥热的症状就会得到缓解。可这次,非但没有减轻,还更疼了。
  江璟蹙起眉。
  他在拿抑制剂的时候,确认过上面的日期,每一个都离期限很远,不存在过期的可能。
  抑制剂失效的原因有很多,和omega的身体状况也有关系,不过具体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清楚,也不知道闻恬为什么不管用。
  在这等着,江璟说,我去联系人。
  江璟说完刚转过身,闻恬就拉住了他的衣角,小声哭道:别走。
  江璟看着衣角上的手,我拿通讯器叫医生过来帮你看看,还是说,你想这幅样子去医院?
  闻恬难受得说不出话,也听不进去话,就揪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让他走。
  江璟被扯得动不了,干脆停下来看这小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闻恬吸了吸鼻子,用黏糊的声音晕乎乎道:你能、能不能给我做个临时标记?
  他现在什么后果也想不到了,他只知道临时标记也可以抑制发情期,而他现在很难受。
  江璟想也不想:不行。
  闻恬几乎要炸毛:为什么不行?
  他是真的气急了,但发出的声音还是软声软调的,没有半点攻击性。自然而然的,也就没威胁到江璟。
  江璟甚至还直白地问了句:没有为什么,你平时都这么放荡?
  随便是个人,就能让他标记。
  闻恬:?
  闻恬被气得说不出话,只用那双圆钝的漂亮眼睛,从下往上看他。
  过了半晌,抿了抿唇,声音又小下去:求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钱我也可以给你,你、你想要多少?
  江璟听得好笑,随便说了个数。
  闻恬数了下存款,有点想哭:我没那么多,可不可以少一点。
  可以。
  江璟盯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破天荒地低声道:你刚刚说,什么都愿意做,是不是真的?
  闻恬愣了下,才想起自己说过这句话,乖乖点头:我说话算话的。
  江璟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卡住闻恬脸颊两侧。
  第一反应是,手感又热又软的。
  把他的脸强行扳到一边,江璟瞥了眼闻恬雪白得晃眼的后颈,眼睛深不见底,声音极哑:转过去,自己站稳。
  闻恬被迫转过身,衣领被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后颈被咬破,冷冽的信息素汹涌注入。
  闻恬眼睛睁大,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呜咽。
  alpha的信息素全部释放,高浓度的松雪味把闻恬全部缠裹,把那股清芬、甜丝丝的荔枝味循循善诱地,全部诱引了出来。
  闻恬有些站不稳,他个子小,江璟托着他的腰,让他脚尖几乎踮了起来,只能徒劳地用手撑着墙。
  没过多久,他就气喘脸红、泪眼朦胧。
  江璟毕竟是常年上战场的,手上力气没把控,在闻恬的腰上留下道道指痕,看上去像是被用力吮吸过的一样。
  闻恬第一次接触这么凶猛的信息素,江璟刚标记完,他就失去了意识。
  闻恬一觉起来舒服了很多,他摸过终端看了眼,正打算起床,忽然瞥见周围陌生的环境。
  极宽敞舒适的房间,和他那小破屋完全不沾边。
  昨晚的一系列事回笼,闻恬脸上血色尽褪,慌忙坐起来,用手指碰了碰后脖子,那处传出来的刺痛,提醒他昨晚的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闻恬受惊地闭紧了眼。
  他脸蛋本来就红,这么一来,更是红到滴血。
  他都干了什么?
  先是敲了陌生人的门,在对方提出要帮他联系医生时,揪着人的衣角不让走,甚至还求人给临时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