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么
  在刀子落下的一刻,顾晓愚猛地转头,眼底寒光射人,一只手死死地架住程珊珊的胳膊。
  “安琪儿是你十月怀胎拿命换来的亲生女儿,你真的要看着她死么?”她嘶声咆哮。
  暴怒的声音穿破天际,似惊扰了九天上的神,一道闪电冲破乌压压的云层,紧接着雷声轰鸣,像是对这个狠心的母亲的警告。
  程珊珊仰天狂笑,“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就劈死我啊,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不给我活路!”
  “顾晓愚,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死!”
  “所以,你要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和我陪葬?” 手腕被绳子勒出一道深深的淤痕,顾晓愚的手在颤抖,疼得麻木,已然没有多少力气了。
  而另一只手,也架不住程珊珊两只手的力气,刀锋一点点逼近她的脖子,只要再往下一点就能割破她的喉咙,血溅当场。
  这回真的是到绝境了么?
  顾晓愚剧烈喘息着,额头布满一层细汗,孩子的哭声从下面传来。
  “呜呜……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死……”
  哭得她心都乱了。
  “小九,安琪儿说她不想死,你听见了吗?”她的身体被安琪儿拖着往下去,一半身子都快滑了下去。
  程珊珊这一刀刺下来,就算不会捅死她,也会让她失去支撑从楼顶上摔下去。
  现在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多少次面对死亡,顾晓愚都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因为这次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要孤军奋战,还要保住安琪儿。
  如果这个时候她放手,完全可以自保,可是她将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一辈子活在自责不安中。
  所以就算死,她也要救这个孩子!
  眼中的光芒无比坚定,顾晓愚拼尽力气抵挡,刀子就悬在距离她动脉两公分的地方,再也压不下去。
  可她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往下面滑,仅靠双腿缠在铁栏上,根本坚持不了几分钟。
  程珊珊两眼猩红,已经彻底没有理智了,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身体全部的力量都压在了双臂上。
  “啊……小鱼阿姨……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不要松手……”
  绳子每往下坠一寸,孩子就发出惊恐的叫声。
  两个人僵持不下,都快耗尽了全部力气。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安全门的方向急促而来。
  听见脚步声的程珊珊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再看顾晓愚,那双让她痛恨到极致的眼睛中明显有所期盼。
  “你做了什么?”程珊珊低声嘶吼,恨不得立刻毁了这双眼睛。
  顾晓愚没有回答,她要保存力量,做最后的坚持。
  可这时,程珊珊眼底恶毒的光闪了闪,突然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就在安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她猛地抬脚……
  “不要——”
  顾晓愚听不出是谁在风中惊吼,只知腰部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疼得她几乎失去知觉,身体似断了线的风筝,从高空坠落,呼啸的风灌入耳朵里,发出烈烈的响声,那是死亡的声音,在为她送行。
  可是她不想死,她还没有等到她最爱的人回家,还没有陪着父母变老,看着孩子长大……
  一颗泪顺着眼角滑落,被风吹散在风里。
  永别了。
  战熠聪!
  永别了。
  我的挚爱!
  若是命运待她如此,她又能如何选择?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只能是接受,顾晓愚缓缓闭上眼,任由冷风刮过她的脸,像刀子一样的疼。
  死亡真的很可怕。
  多少次她死里逃生,多少次在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掉时,她的守护神都会在最危急的时候出现救她脱险。
  而这一次不会了。
  因为守护神远在大洋彼岸,而她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几秒,在心脏狂烈炙热跳动的最后时刻只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模样,初见时的优雅绅士,再见时的温柔霸道,临危时的冷静睿智,还有那矫健帅酷的身手,每一个他都让她为之着迷。
  脸上的泪滑落在嘴角,勾起幸福而无悔的弧度……
  而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身影破长风而来,顾晓愚腰上突然一紧,思绪在顷刻间被打断,她感觉身体不再下坠,而是在空中摇摆晃动,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环在她的腰上。
  她的脸贴在一个炙热而结实的胸膛上,感觉如此熟悉而真实,她却不敢睁开眼,怕睁开眼后看见的是又一个世界。
  是出现幻觉了么?还是已经死掉了?……
  “小鱼——”当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晓愚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可能……
  战熠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一定是她已经死掉了。
  可是这个怀抱真的好真实,好温暖,她不舍得放手,不想死……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掉落在他的胸口,灼烫了他的心。
  战熠聪红着眼,一时间心里各种滋味杂糅在一起,如果他再晚回来一步,就真的看不见他的战太太了。
  当看见怀里的妻子安然无恙,这场就算历尽千辛万苦,也甘之如饴。
  紧紧地把顾晓愚拥入怀里,他略带胡茬的下巴抵在她有些脏乱的额头上,似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用低哑的声音又轻轻唤了她一声,“小鱼,别怕,我回来了。”
  当那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声音贴着耳畔传入脑海,顾晓愚浑身一颤,沾了泪水的羽睫缓缓,缓缓睁开,好似快一点眼前的美好就会消散了一般。
  她抬起头,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高挺的鼻梁,深邃硬气的眉眼,薄厚刚好的唇,这张英俊的脸无数次在梦中徘徊,又多少次在晨曦朦胧的泪水中离她而去,留下无尽的失望和入骨的思念。
  眼底的泪如泉水般抑制不住往外涌,四目相望,泪光如水,天地万物在这一刻静止,就算电闪雷鸣,乌云密布,就算身体悬在半空,生命堪忧,这一刻也要紧紧拥抱着彼此,望着彼此的眼睛,恨不得这一年就是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