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春去秋来
  陈明在包艺这里学习做油漆,已经快满一年的时间了,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上漆的质量比之包艺也不逞多让。
  包艺刚开始还带着陈明和廖平上漆,他会在一旁指点,现在他直接将家具丢给陈明和廖平,自己则是去找老朋友打麻将了,当起了甩手掌柜。
  在这期间,陈明请过几次假,回家省亲,在村里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首先便是从1979年到1982年,全国9个省和直辖市的213个公社展开试点工作,逐渐撤销公社,建立乡政府。
  大洋村是第一批撤销公社,建立乡政府的村子,走在了改革的前沿。
  原先的生产大队队长陈常,成为村长,杨永胜则是发动杨姓族人的力量,谋得了一个副村长的位置,使得他在村里的权利和地位水涨船高。
  第二件就是大洋村开办了第一家股份合作制企业,名字叫作大洋岩仓开采公司。
  这公司股东一共八个人,全部都是村民集资入股,政府只是负责政策引导和税收优惠方面的事情。
  这不是先例,早在一个月前,台州第一家股份合作制企业诞生,也是全国首例。
  随后台州各地纷纷效仿,无数的股份合作制企业如春雨后的竹笋般,纷纷冒出。
  短短一个月,台州先后发放了一千多张股份合作制企业的营业执照。
  至此,台州成为股份合作制企业的先行者和发源地,成为了国家改革开放的弄潮儿。
  大洋村岩仓开采公司建成之后,村里的大部分的健壮劳动力,都进入岩仓开采公司打工。
  在岩仓开采公司打工,一个月的工资50块钱,比国企的工资还要高,这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陈明听了之后,他心中都有所意动,一个月50块啊,这是多少钱?
  陈明在包艺这里当了快一年的学徒,他每天的工资才涨到了两毛钱,一个月也就是六块钱。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如同云泥之别。
  陈唐不知道为什么,不仅自己不愿意去岩仓打工,就连陈元都不允许去,就得跟着他在家种地,指望着那一点可怜的收成赚钱。
  短短大半年时间,差距就体现出来了,凡是在岩仓打工的人,家中都修建了新的房屋。
  因为岩仓的岩石,工人们可以随便拿回家用,再加上每个月50块的工资,积累半年下来,修建两层新房,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反观陈明家还是一年前那破旧低矮的土房,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陈唐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
  陈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家里这么穷,陈唐不说,村里的邻居和其他人,在背地里都会嘲笑。
  陈明只想快点儿出师,然后帮别人干活,赚钱补贴家用,最起码要把家里的新房搞起来。
  陈明晚上加班,干完了今天的活儿,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师兄廖平不在,他心中感到疑惑。
  陈明发现,廖平最近的行踪,变得有些神秘起来,他经常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事情了。
  不过陈明也没有多管闲事,他干完活儿就休息,每天累得够呛,躺到床上,碰到枕头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明跟往常一样,吃完了早饭之后,就到院子里,为家具上漆了。
  这些家具都是定了日子的,要在限定的期限内全部上好漆,否则超过时间的话,他们是要赔偿的。
  包艺自从收了陈明和廖平两个徒弟后,他开始在临海城里四处奔走,不断找活干,每个星期都能接到好几单生意。
  这就苦了陈明和廖平,他们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一刻都不能停歇。
  “小明,廖平呢?”
  包艺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他沉声问道。
  “师兄?昨晚他没回屋住呢,我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师傅,您请坐。”
  陈明见包艺来了,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将椅子让给包艺。
  包艺闻言,他看了陈明一眼,然后拉过椅子坐下,眼中带着些许莫名的意味。
  陈明心中微微一震,敏锐的他,忽然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啊。
  “小明,你这个星期为几套家具上漆了?”
  包艺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看着陈明,开口问道。
  “师傅,我已经为三套家具上过漆了。”
  陈明不知道包艺问这个做什么,他老实的回答道。
  “用了多少桶油漆?”
  包艺闻言,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每套家具大约用五六桶,省着点用的话,十五桶油漆足够了,如果稍微浪费点,十六七桶也可以搞定了。”
  陈明想了一下,他这才回答道。
  “那廖平这个星期为几套家具上了漆?”
  包艺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廖平的身上,他问道。
  “师兄好像为两套家具上了漆吧。”
  陈明眉头微皱,他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嗯,我知道了。”
  包艺点了点头,说道。
  然后,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包艺就坐在椅子上不走了,陈明不知道自己是该干活,还是在这站着陪包艺。
  而包艺也没有催促陈明干活,他好像在等着什么一样。
  “师傅这是在等师兄吗?难道师兄出什么事情了?”
  陈明站在一旁,他心中思绪万千,正不断地胡思乱想。
  就在这个时候,廖平双手插着口袋,吹着口哨,走进了院子,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
  “师傅?”
  不过,当廖平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包艺时,他脸色明显一变,眼中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他不禁发出一声低呼。
  “廖平,你早上饭不吃,跑哪里去了?”
  包艺抬眸看向廖平,他冷着脸,低沉着声音问道。
  “师傅,我出去散了一下步,早饭在外面吃了。”
  廖平脸色微白,他有些结巴的回答道,身体在发抖。
  “家里都准备好早饭了,你为什么还要出去吃?这不是在浪费钱吗?”
  包艺站起身来,向廖平走去,他连声质问道。
  “你现在是学徒,一个月的工资才六块钱,根本不够在外面吃几次的吧?我怎么听说这一段时间,你都在外面吃的饭?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包艺走到廖平面前,他脚步一顿,语气低沉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