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子不受这个威胁
  白杨懒洋洋的表情上终于有了点儿松动,那照片是宋佳怡今天歪在沙发上睡觉的背影。
  他凌晨收拾了床单按了洗衣机,本来是叫她回床上睡,可点了点她的下巴,她就把头埋进他腰后面重重蹬了两下腿。
  跟个贪睡的小赖狗似的。
  还把手臂揽过来抱在他胳膊上,像一株藤似的把他手臂缠住了。
  这下子两个人都别走了,就窝在沙发里抱着,可白杨长出她家贵妃十几公分,只能勉强伸展了长腿坐着。
  伸手捡了茶几上那本旧旧的漫画书来翻。
  小时候哪个孩子会不被哆啦a梦吸引呢,就好像有了它就有了全世界,一只口袋应有尽有还有能改写过去的时光机器。
  当初他也在梦里梦见过穿回时间,可现实里哪有那种好事,所有事情都是要人去争取的。
  你不争别人也会来抢。
  客厅窗外的太阳升起来,照着宋佳怡的侧脸,白杨好久没见过日出,只觉得今天的尤其是万分炫目,好像几千亿颗星球组成的
  银河系都要把这点儿光尽情地罩在他俩身上。
  他怕她醒,伸手翻开书盖在她眼帘上,鬼使神差地就拍了张她的照片。
  还好找到了。
  起码他身上还是会有一点好事发生的,也不算命运太不公平。
  白杨笑笑躲开对面人的屏幕,又把另一本画册递了过来,“不太适合你,太简单了,纹了也是后悔,不然纹朵烈火玫瑰?”
  都是聪明人,袁纱希知道他懂她想法,可等他自己靠过来也太费劲了。
  何况这次,他像是来真的。
  起身拉了衣服盯着他一字一句地用母语讲:“太简单的东西也不适合你。何况她能帮到你吗?属于你的东西你就甘心让出去,
  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抢回来,我为什么不信?”
  “叮”一声,手机有消息,白杨反手解锁看到宋佳怡的抱歉,说今晚可能有事。
  他说他在想她,可她没有给回应。
  合了合眼帘,本能想让他追问,可是还是装作不懂地发了个可爱表情,说那明天再约揣进了兜里。
  对面袁纱希还在等他回答,可是他手指搓了搓耳朵已经没了假装好脾气的耐心,火机一亮蓝色的火苗在他瞳孔里跳跃两下重新
  熄灭,烟气毫不顾及地吹到她脸上,白杨舌尖舔了舔牙尖儿:“说他妈人话,鸟语听不懂。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找人查我就是
  了解我,知道吗?”
  “你老子不受这个威胁。”
  白杨父母走的时候按理说没什么痛苦。
  一家三口为了庆祝白杨期中考试得了全年第一,特意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借了朋友一辆朱红色的桑塔纳去动物园郊游。
  那天蓟城的阳光真好。
  夏天快来了,到处都飘着茉莉花腻人的香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美满。
  白杨那时候还是是挺喜欢文化课的,不仅喜欢他脑子很好用,所以学习一直名列前茅。
  升初中时更是考出了前所未有的前三成绩,所以这次再进步了两名,才有了父母答应他生日休一天假,把小饭馆关门一天带他
  出游的奖励。
  甚至杨母还在早起了一个多小时,准备一大盒子白杨喜欢吃的三明治和炸鸡翅,还买了两大桶平常不怎么让他喝的雪碧和芬
  达。
  蛋糕带了,蜡烛也带了。
  可没赶到动物园,半路上这种幸福的感觉就被一辆醉酒的大货车司机按下了终止键。
  车祸中躲闪不及,朱红色的桑塔纳一头钻进了大货车的底盘下。
  而在不幸发生时,杨母拼尽全力按下了儿子的身体,把他挡在了座位中间的缝隙里。
  事情发生后失去独生女的姥姥姥爷几乎损了半条命,也不是没有抓着大货车司机叫骂哭喊过,但法律不是以命赔命,因为肇事
  者并没有肇事逃逸情节。
  所以根据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的量刑,律师告诉两位老人,这桩案子最后预计也只是吊销执照按保险赔偿被判刑五年而
  已。
  而事情发生的第三天,白家人也第一次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出现在白杨和姥姥姥爷的生活中。
  白杨到十一岁的时候,一直不知道原来他爸也是有个富爸爸的。
  自从降生起,他平常接触的亲人也就只有这几名,而现在父母走了,突然冒出一群白家人要来
  到んāitāngshuЩu(塰棠圕屋)。com閲讀泍圕 更新繓赽 文章繓荃争夺他的抚养权。
  年纪很小的他不知道什么是富豪,房地产商,也不懂什么高级中学和出国留学。
  那时候他一直跟着父母蜗居在姥姥姥爷老胡同里一间小四合院里,一直以为那种吵吵闹闹,街里街坊的生活就是他的全部。
  可这全部突然少了一半,就等于半边天都塌了。
  而看起来长得很像父亲的小叔说,他以后就要去和他们一起生活了。
  姥姥姥爷就这样一个外孙,肯定也是不舍得的,但是成年人不可能自私到因为自己的关系去阻挡小孩子的前程,光是最好的师
  资教育,以后他能继承到的东西和他们教不来的眼界。
  就把两个老人想挽留的心给击碎了。
  白家老爷子跟大儿子治了半辈子的气,一直瞧不上他推了家族联姻自己找的穷媳妇儿,所以后来干脆把他扫地出门,连听都不
  想听到他的窝囊事儿。
  可是,儿子突然没了,这亲情的重要性就显示出来了。何况小儿子夫妻俩婚后只有一个女儿,儿媳体弱,十年里试了很久都没
  能再成功产下一子。
  夫妻俩自己也表示很愿意过继这个孩子视为己出。
  白家人确实有些手段,不到一个月,已经办好了在蓟城所有的手续,带着白杨回到了江城老宅。
  拎着小行李箱从胡同走的时候,白杨一直没哭,还挺乖地冲着姥姥姥爷招手,让他们快点儿回家,到了地方会给他们打电话。
  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儿,再聪明那情绪又能强忍多久呢?
  一上了车,他眼泪就忍不住了,稀里哗啦哭得像个泪人,嚎得嗓子都哑了。
  前面的司机吓得直往后看,问他是饿了还是困了,可是他只有一句话:就是想他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