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怎样才叫活
  墨凡呆了好半晌,有些想哭又有些郁闷,隐隐还有一丝窃喜,喜的是他家的媚儿,长得仙女一般漂亮,郁闷的是,他竟被骗了足足好几年。
  媚儿捏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想过这么早就拆穿自己的身份。
  总要有个人先打破这种尴尬的局面,墨凡最先开口:“媚儿,咱很熟了对吧?”
  “嗯~!这当然。”媚儿很郁闷少爷为什么这样问,都成天在一个被窝里暖着。
  墨凡慢悠悠走到媚儿跟前,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我家那个媚儿?”
  “嗯~”
  媚儿这一声刚落,墨凡就将她一提溜,朝着屁股上就是一顿毒打,一边打还一边喊:“让你骗我,让你骗,你骗……秋娘也骗我……也骗我……”
  媚儿一声不吭,眼泪滑落了几滴,倒不是因为屁股疼,因为少爷在哭,她也想哭,所以就哭了。
  这是墨凡觉得最无助的时刻,唯一的还不是血缘的亲人,却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被一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欺骗,墨凡心中五味陈杂,痛不欲生。
  如果荒域里别的妖兽看到这一目,他们肯定觉得世界末日就要到了,一个人族小子在用巴掌,打一个千年老妖王的屁股?这小子应该是天底下,最胆大包天的一位了。
  可能是打得太狠了,打着打着,墨凡就不舍得下手了,但是越打就越觉得有手感。
  刚才他愤怒,他哭泣,是因为他刚才在打自己用生命去呵护的小婢女,现在打得气也消了,反而觉得是在打一个绝世妖精,或者说是倾国倾城的仙女的屁股,即便不舍得下狠手,倒也不愿停手了。
  媚儿想,只要少爷能心里好过一点,打就打吧!可是她感觉屁股上的力道,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像是在摸,只是眉头一皱,墨凡就被放倒在鸟窝里了。
  “敢跟少爷还手了,有能耐了,奴大欺主了。”
  墨凡躺在窝巢之中,望着天空,嘴里碎碎念叨着。
  “谁让你心里想的那么恶心……”媚儿小嘴张着暗道不好。
  墨凡一骨碌坐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那么摸我,不害臊,猜也猜到你想什么了。”
  “不对,你个妖精肯定能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暖被窝的时候,我每次想那些东西你都脸红,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冻得,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怕冷?
  还有,你根本就没有偷看过寡妇家,就因为我偷看过,你就知道了是不是?”
  “不是,我哪有那种本事。”
  墨凡突然心里念到:“当真没有?”
  “没有,啊~你敢诓我,你欺负人……”媚儿没注意到刚才那句话是他在心里说的,怪就怪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防着点还在偷听他心里想什么。
  “说清楚,我欺负的是妖精,再说了,我欺负得了你吗还,你一个指头就能碾死我。”
  墨凡终于知道这些年自己有多么无聊多么可笑了,就等于是一个神经病,在媚儿面前装模作样耍小聪明,原来什么想法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晾着呢!
  “这些年你拿我当什么?是过家家的玩具还是一小傻帽?”墨凡有些无地自容。
  “我真的只当你是少爷,是哥哥,就是因为我不舍得离开那种悠闲自在的生活,才不舍得告诉你真相。
  如果不是白凰要害你,我还有一年的时间,能陪着你过小日子,每天只需要生火做饭洗衣叠被,虽然无聊,但是我真的很喜欢那种平静。”
  “真变态,放着有本事不早点儿跟我说,害我被一兔儿爷欺负得跟二傻子一样。”
  “你要变得强大起来,才能做到像秋娘说的,安生活着。”
  墨凡望着远处荒蛮的景色,略有感慨:“以前我觉得不管香的辣的,反正吃饱等死就是活着;后来秋娘死了,我觉得能学会打猎有得吃就是活着;
  再到后来我到了这里,一日间无数的野兽妖兽魂飞魄散,才发现活着根本就是一种奢望,多活一日就算赚一日。”
  媚儿遥指着西方:“那里有一个人,或者说一条命,就能活得轻松,这所有的荒域里的妖兽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是因为他用努力换来了自己无限的强大,只是可惜了,他不懂怎么过日子。”
  “那他可以学啊!能打败所有人和妖怪,想学会过日子还不容易。”
  “他学不会了,因为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去求真正的长生,那才是真正的活着。”
  “长生?长生不老?永生不灭?”墨凡惊讶。
  “嗯!他应该能做到”媚儿感叹道。
  “怎样才能做到?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墨凡摇晃着媚儿的肩膀,他看到了又一个方向,以前他当这西边的荒野森林是方向,当吃饱穿暖是方向,但是今天他看到一个真正的方向,那才叫活着。
  只是不知道秋娘所说的活着是不是那样的活着,自己不防活给她看看。
  媚儿想了想,摇摇头:“很难,我生于天地间三千多年,却依旧无法望其项背,这世上有无数亿万的生灵,而能达到那种高度的,却屈指可数。”
  “啊?你都三千多岁了?已经是个老不死的了,还不知足。”
  媚儿只是朝着墨凡皱了一下眉,墨凡瞬间觉得自己如坠九幽,虚晃间好像乾坤倒转天地交换,眩晕得好像要掉到天空之中。
  直到趴在鸟窝边呕吐了小半个时辰才觉得魂归附体。
  “你不是我家媚儿,我家媚儿不会这么对我,她很善良。”
  “我从来不知善良是什么,曾经有一日白虎妖尊打败了我,让我少杀些,我就不怎么杀了,你如果喜欢我善良,我会去学。”
  “无所谓了,只要别把本事朝着我身上使就成了,你爱杀谁杀谁,别伤着自己就好。这天底下就你一个人是我还在乎的,如果我父母还健在的话,会是三个人。”
  媚儿似乎有些疲惫,也不知是几百年没有的事了。
  “说正事吧!白虎妖尊就是西边那个人,他不久就要飞升,你需要用最短的时间里强大起来,所以必须跟我回荒山修炼。”
  “咱们回家吧?过咱们的小日子,炕才刚烧好……”
  “啪”地一声轻响,媚儿道:“再想那些龌龊的事我就……”
  墨凡只是想搂着变成仙女的妖精睡觉而已,只是睡觉,其实还有些心虚:“你再打我我就跳下去,死给你看。”
  “我不在乎,你是天婴,一旦强大起来很是恐怖,如果不跟我回荒山也迟早会是荒山的仇人,我只能亲自动手杀掉你,让其它地域少一个强者。”
  墨凡惊恐的望着媚儿:“你早这么说,我也不用挨那一巴掌了,算了,比刚才我打你那些巴掌轻多了,不与你计较。”
  媚儿知道这个少爷虽然狗屁本事没有,但是嘴巴上从来不认输,挨了巴掌都能给自己找回场子,鼻血都出来了还说自己打的轻,脸皮真厚的可以。
  一枚石戒漂浮在墨凡面前:“你当初送我的,不记得了?这是最低级的储物法宝了,你将鼻血滴在上面就能建立联系,只能储存一些死物,随身带着倒也方便。”
  “仓库?”感觉着戒指里操场大小的空间,墨凡觉得时时刻刻都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嗯!”
  墨凡的鼻血流了几滴就不流了,冰轮玦好样的,关键时刻还能帮着少丢脸。
  将戒指在鼻孔下擦了一把,果然,血液直接融进了石戒里,似乎石戒之中有一条线与自己的脑门相连,自己就无形之中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意念一动,一枚西瓜大的鸟蛋就掉了出来,媚儿反应够快,小手虚空一托,鸟蛋险险得救。
  “这是什么蛋?”
  “凤凰”
  “啊~?什么蛋?”
  “这是橙凰所生,还要知道它父亲是谁,才能猜测它的血脉如何,现在不好断定。”
  “这就珍贵了,妈呀!刚才差点就弄死一只凤凰。”
  “我本来想给你煎了补补的,谁让你发现了我的真身,以后你自己做饭,我回到荒山后公务有一段时间要忙了。”
  “你这么一说我我倒是饥饿难耐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吞了这颗妖丹之后一直饿得身子发慌,真想吃几头牛进肚子里去,虽然我明知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副作用在作祟。”
  “大护法乃是上古异兽饕餮,贪吃好色是其本性,白虎妖尊封他为魑,从音上来讲同吃,也许有一些其中的原因吧!你忍忍,也许副作用很快就消失了。”
  媚儿现在把少爷之前脑子里想的那些脏东西,一律强加给了那棵妖丹,少爷之所以那么色,都是它的罪责。
  “媚儿,你可是大妖精仙女,日后生火做饭洗衣叠被的事还是我来吧!也给俺一个巴结一下仙女的机会。”
  “琐事自有小妖去办,你得赶紧提升修为,修炼得慢了我怕白虎换人,到时你还是会死。”
  “想修炼快还不容易,你给弄些妖丹来,我吞了就是。”
  “你以后的身份是荒域妖族的储君,荒域里的妖丹你不许吃,除非是该死的。
  我的水军经常和洪域的妖兽开战,到时候给你弄些洪域的妖丹,吃多少都随你。”
  “要弄就要弄白凰姐给我的这种,够劲道,到现在还有很多没吸收掉的留在体内呢!”
  “没死也算是你的造化,白凰是想害你,她以为那颗妖丹足以撑死你,却不料你因祸得福直接冲入了观妙境界,而且筋骨体质也提高很多。”
  “观妙境界是什么境界?”
  “观妙境界,聚精敛神,不外驰求,灵明妙心,观万物之始,虚境无妄,知己则知道。
  意思就是你能观凡人观不到的东西,甚至是你自身,先了解自己才能去了解天地之道,其中的玄妙还要你自己体会,毕竟每个人的悟性都不一样。”
  “我确实在吸收妖丹的时候能内视自己的经脉情况,甚至连血肉骨头一些细微处都能感触得很清晰,媚儿你快告诉我,我这算是多厉害?”
  “差不多我一个念头你就死了。”媚儿如实说道。
  “啊~?这么逊,白凰说我可以轻松打野兽了都。”
  “你也别不知足了,一日间已经超越凡人的存在了,以你现在的力气,揍一头豹子估计一拳能定输赢。”
  “这还说得过去了,我之前吃了多少苦你是不知道,那妖丹差一丝丝就要了我小命,这也总算值了。”
  墨凡知道是因为武图里面记载的炼体之法,自己的体质和力量才能进步如此神速。
  “你们人族的境界我也是知道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玄黄大陆的人族来荒域试炼,我偶尔路过会杀死几个搜魂,从他们记忆中知道,一开始修行首先要进入触灵境,也就是必须感知到大自然中的灵气,纳灵气入体化为灵力供自己驱使。
  其次便是观妙境,观妙境后面依次是冲盈境、谷神境、紫府境、无象境,元婴境,再往上就是知命境,大道境,长生境。
  虽然我不知道功法以及这些境界的妙处,不过大道同归,不管是妖还是人都是为了证道长生,飞升仙界。
  一般用来自保的功法并不会被上苍放进眼里,可要证道飞升,其中的艰难无法用言语说清,几乎是十死无生。
  你很幸运,天婴生来便能感受到灵气,所以你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更何况那颗妖丹乃是异兽饕餮的,不晋升观妙境也太说不过去了。”
  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牵扯到修行上的事,媚儿觉得应该多交待几句。
  墨凡仔细感悟着,果然体内的经脉甚至是血液的流动,都能感知到。
  “感觉好腻害的样子,只是我开始怀疑,你们这群妖精该怎么教我这个人族修炼?咱们可不是同类。”
  “没事,过几年玄黄大陆的弟子们来试炼的时候,我派些妖王过来,全部给弄死挨个搜魂,定能找出适合你的功法的,在那之前你先打好根基就行。”
  墨凡听得冷汗直冒,自己是不是在造孽?毕竟人家玄黄大陆那边的才是自己的族类。
  “难道你忘了就是那边的人害得秋娘和你受了这么多苦,他们每次来也都要猎我们很多小妖,这世道只有立场,没有善恶的。”
  “你又偷窥我心思,以后不许随便窃听我想法。”
  “可以,你以后不许再说我老……”
  墨凡才明白她这么半天为何这么冷漠,这倒是怪自己大意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女妖精,只要是个女的,就没有对容貌年龄不上心的。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前,墨凡成天喊着和她分床睡,心疼得骗她吃东西,那些感觉好像一念之间就几乎一无所有了。
  其实媚儿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她以前被少爷欺负都会感觉很幸福,为何自己身份暴露之后,就不由自主的对他疏远了很多?
  虽然依旧无限得想钻进他的怀里,将脑袋放在他胸膛间睡觉,可是即便再有瘾也在强制自己要克制住,这又是为什么?
  两个人各自思想斗争做了好半天,才一笑泯恩仇,最终由小婢女的恐吓下,少爷奋然决定前去荒山报到,勤加修道以求长生,永远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