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书包侧兜露出一小截塑料袋,他手指一勾,勾出了那包藏起来的煎饼:哟,这是啥!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傅辞洲笑得连牙龈都快给龇出来了。
  祝余当即痛苦面具,直接抬手就要去抢。
  回来吧你,傅辞洲勾着祝余的脖子,几乎把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是兄弟就陪我一起吃!
  学校大门熙熙攘攘全是学生,傅辞洲能不要脸在这闹腾,祝余却不想跟这人一起。
  他夺过傅辞洲手上的煎饼,把人推去校门边,两人肩膀撞肩膀,一边对骂一边吃饭。
  你属牛的?祝余随口一问。
  傅辞洲哪儿那么大的劲,跟头牛似的,被勒住跑都跑不掉。
  我属虎的,傅辞洲说,你不跟我一样吗?
  祝余嚼着煎饼,像是突然安静了下来,点了点头道:嗯。
  什么反应?傅辞洲吃完煎饼,咬住吸管一口气吸了半杯豆浆,自己几岁了都不知道?
  祝余煎饼吃的只剩最后一口,像是被噎着了一样,从傅辞洲手里把剩下半杯拿过来直接喝:十七。
  我又没问你,傅辞洲更奇怪了,我知道十七。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突然有人走到祝余面前,递给他两个深蓝色的校徽。
  祝余抬头一看,是他们年级高二三班的风纪委员禇瑶。
  今天轮到三班校门口站岗,估计是远远看到他了。
  褚瑶:今天有领导要来检查,进校门得戴校徽的。
  女孩子穿着南淮一中的夏季校服,虽然尺码肥大样式简单,但是从衣袖中露出来的半截藕臂、短裤下匀称的小腿,都可以看出这是个漂亮姑娘。
  是哦,我忘了,祝余接过褚瑶给他的校徽,脸上挂上了温和的笑,谢谢。
  老陈昨晚好像还特地强调了,他和傅辞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隔天都忘了个精光。
  对于祝余的道谢,褚瑶小声地说了句不用谢,顺带着瞥了眼傅辞洲,红着耳根跑开了。
  她刚才看了我一眼,傅辞洲的手臂揽过祝余肩膀,绕了个圈捏起校徽,她是不是暗恋我?
  祝余一头问号:你哪儿看出来的?
  直觉,眼睛一眯开始思考,你不懂。
  他是不懂,一个人怎么可以拥有这么不要脸的自信。
  祝余吃完煎饼,把傅辞洲的手臂一扔:你可要点脸吧。
  两人胡乱别上校徽进了学校,踩着上课铃坐上了板凳。
  今天的早读是语文早读,学委开始组织起大家背课后必备古诗词。
  祝余把语文书掏出来往桌子上一砸,其中夹着的蜀道难就直接冒出了半个头。
  傅辞洲手快,一把把纸抽出来:卧槽!你还真抄了!
  谁惜得骗你,祝余把那几张纸又拿回来,给我。
  你抄就抄了,还他妈抄得跟字帖一样?傅辞洲看着祝余那一行行标准的字体就头疼,老陈不批我批谁?
  写字好看怪我咯?祝余嘚瑟地啧了一声,你这是嫉妒。
  傅辞洲骂骂咧咧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破本子来,祝余凑过去一看,鳖爬的字写了足足两页。
  好丑他由衷发出感叹。
  傅辞洲脸上一黑:我特么让你看了吗?
  祝余身体一歪,整个人就凑到了傅辞洲身边:昨天作业什么?借我抄抄。
  又不写?傅辞洲把练习册在祝余面前晃了晃,叫声爸爸给你抄。
  爸爸,给我抄吧。祝余没点尊严。
  傅辞洲觉得一点意思没有,直接砸祝余脸上:开学到现在你就没写过作业。
  不是有你吗?祝余不急不慢地开始抄,学霸同桌,不抄白不抄。
  常年被压位居第二的傅辞洲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难受,就像是被故意嘲讽:你下次月考又不考?
  哪能啊,祝余转了转笔,我爸非得教育我。
  旷考一次就该教育了,还等第二次?
  换了傅辞洲,皮都被他爸剥下来挂墙头了。
  哎,傅辞洲弓腰趴在桌上,偏偏八卦道,你上次为什么要旷考?就为了玩?
  嗯祝余抿着唇,一副内有乾坤的模样,叫声爸爸跟你讲。
  傅辞洲:
  他惜得听。
  昨天留的作业挺多,祝余抄了一个早自习才抄完。
  下课该交作业交作业,该吃早饭吃早饭,每个人都忙碌着干自己的事。
  祝余把褚瑶给他的校徽用纸巾擦擦,准备去三班还了。
  我跟你一起,傅辞洲勾住祝余的脖子,好兄弟就是要黏在一块儿。
  祝余动了动肩膀,鄙夷道:你恶不恶心?
  他不说还好,一说傅辞洲就跟故意恶心他似的,一路挂在祝余身上被拖去了三班门口。
  祝余往班里探进去个脑袋,对坐在第一排的同学礼貌说道:同学你好,能帮我叫一下你们班的褚瑶吗?
  你直接喊不就行了?傅辞洲嫌费事。
  下一秒,那位同学转身应了傅辞洲的话。直接一嗓子吼了出来:褚瑶祝余找你
  嘈杂的班里爆发出一阵起哄的唏嘘,褚瑶低着头,在一众嬉笑注视下跑出了教室前门。
  十七八岁的年级,男女生多说几句话都能引起班里发生巨大骚动,像褚瑶这种班花级别的女生,和任何一个男生有多交流,那都能引起同是雄性的异常关注。
  祝余知道这些,但是他不在意。
  谢谢你。祝余像是没一点在意,道谢道地大大方方。
  但是傅辞洲觉得有点儿别扭,他挠挠头发,也跟着祝余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褚瑶低头捏过那两块校徽,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上学期期末没考试吗?
  祝余嗯了一声,似乎不愿多说:有点事儿。
  那,那就好,褚瑶松了口气,当时大家都去找你,我还以为,以为出了什么事。
  大家?祝余瞥了眼身边的傅辞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褚瑶,他去找了吗?
  褚瑶抬眸看向傅辞洲,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和陈老师一起把学校附近都找了一遍呢。
  傅辞洲:
  他为什么要跟来?
  这么爱我的吗?祝余眼睛里满是笑容,还不让我知道。
  滚蛋,傅辞洲把祝余推开,我爱你个屁。
  课间短短十分钟,三人简单说了几句就互相告别。
  傅辞洲勾着祝余的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她怎么知道我找你的?说明她跟踪我?
  您歇歇好吗?祝余用手肘捅了捅傅辞洲的肚子,说明她那时候也跟着你们找我了。
  傅辞洲觉得祝余这个思路有点儿奇特:是这样吗?她又不是我们班的,为什么找你?
  祝余心情复杂地看了傅辞洲一眼,懒得说了。
  到达教室门口,第一节 上课铃打响,老陈站在讲台上,瞧着这勾肩搭背的两人就来气。
  上课铃都响了,你俩还慢慢悠悠的!
  祝余加快了脚步,身体往前一窜,傅辞洲手臂底下就空了。
  傅辞洲!老陈特地把他的名字拎了出来。
  傅辞洲脚下一顿:啊?
  我还没找你!老陈在讲桌上翻了翻,翻出傅辞洲那一本薄薄的日记本,你看你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傅辞洲一头雾水地接过本子,打开随便一浏览,发现这是祝余替自己写的那三篇日记。
  第一篇猪圈玩猪屎,第二篇放牛捡牛屎,第三篇下河捞鱼屎。
  傅辞洲把本子啪的一合,自己脸上也有点烧。
  河里哪来的鱼屎?老陈的声音洪亮,几乎贯穿了整栋教学楼,你还捞起来玩?!
  第7章 大白兔糖 好好的男生怎么就长了这么张
  如果说杀气可以实体化,祝余估计早就被傅辞洲身边散发出来的狠戾秒得骨头渣都不剩。
  有一说一,他的脑袋被傅辞洲勒在腋下,憋得满脸通红,是你让我随便写的!
  傅辞洲怒道:你怎么不写我在牛屎里打滚呢!?
  祝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咳咳咳我喘不过气了!
  傅辞洲暑假在屎里遨游这事儿被老陈一嗓子吼出来,全班明着笑了有十分钟,而且隐约还有往年级散发的趋势。
  那一个月里,傅辞洲在走廊里都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有那么些微的不同,像是已经和某些东西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这股子屎味附在傅辞洲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足足有一个多月才勉强被同学遗忘。
  九月底,第一次月考提前了几天到来。
  祝余这次没跑没逃安分参考,只是超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他的名次竟然掉出了年级前十。
  这回不仅是震惊了傅辞洲,还连带着震惊了老陈老李老孙等一干老师。
  祝钦在短短三天被请来学校四次,祝余也几乎下课就要去办公室被老陈单方面谈话。
  傅辞洲找不着祝余,开始每天骚扰前排的王应和许晨。
  只是前后排隔了张桌子,终究不好下手互殴,没了点肢体语言混合,感情总差了那么点味道。
  傅辞洲一人在教室难免有点寂寞,只能在上课的时候凑过去多烦烦自己的同桌。
  下午的第一节 课上,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
  傅辞洲跟条虫似的趴在桌上,脑袋随着手臂一歪,就拱去祝余身边:你没事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同桌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但他一定知道祝余不太正常。
  头晕。祝余用两个字打发傅辞洲,一副不是很想搭理对方的样子。
  虽然他直着脊背,靠在椅背上,但脑袋耷拉着,那张总爱笑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下巴几乎要戳上锁骨。
  你是不是又中暑了?傅辞洲的手直接伸向祝余的桌洞,他记得这人总喜欢装一罐藿香正气喷雾,指不定现在还带着。
  他就这么闭着眼一抓,竟然抓出了一个药瓶来。
  傅辞洲拿出来想看看是什么药,只是来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就被祝余握住瓶身拿了回来。
  不要翻我的东西。祝余声音低沉,带了丝沙哑,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音色。
  傅辞洲手上一顿,整个人也坐回了自己得位置上:你生病了?
  祝余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累极了睡着了,动也不想动。
  这几天祝余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傅辞洲一开始还觉得是不是受到了考试成绩的影响。
  但后来他又想想,一次考差算个屁,祝余整天嘻嘻哈哈跟个傻子似的,心理应该没这么脆弱。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傅辞洲越发觉得不对,心里的问题就像是热水壶烧开水似的咕嘟咕嘟往外冒的热蒸气,没一会儿就把他憋得不行。
  终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傅辞洲还是忍不住用手背轻轻敲了一下祝余的胳膊:你是不是不舒服?
  可是下一秒,祝余却抬手搭上了傅辞洲的手臂。
  他的身体像是重心不稳,猛地一晃。
  皮肤相贴,两人体温相差巨大。
  傅辞洲甚至有一种被烫着了的错觉。
  下课铃声在此刻响起,傅辞洲一把攥住祝余的手腕:你发烧了?
  祝余使劲闭了闭眼睛,手指小幅度的摆动,有点虚弱道:没
  傅辞洲:那就是低血糖?
  前排的王应听到动静,转身看到祝余这副快要不行了的模样,连忙提议道:他是不是想吐?要不要去卫生间?
  傅辞洲听罢连忙起身,把祝余往自己肩上一架就往卫生间跑。
  祝余本来也没什么事,被傅辞洲这一路猛颠,头都要炸了。
  我就是头晕他按着水池边缘,竟然觉得还真有点恶心。
  你等会。傅辞洲把祝余往水龙头哪儿一搁,自己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厕所的水槽到祝余腰腹,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似乎是清醒了那么一点,可是眼前影子发重,叠在一起乱晃,看一眼都晕的不行。
  祝余慢慢走到墙边,扶着微凉的瓷砖,慢慢蹲了下来。
  蜷着身体要比站着坐着要更好受一点,可能缓一会儿,他就恢复正常了。
  现在正当下课,卫生间里进进出出有不少人。
  祝余怕自己碍事,于是又扶着墙起来准备去走廊上继续蹲着。
  然而即便他十分缓慢地站起身,却依旧没抗住预料中那阵猛烈的晕眩。
  傅辞洲这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他怕是真低血糖了。
  天旋地转间,有只手臂稳稳把他接住,祝余只觉得额头一痛,扎进了一个胸膛起伏剧烈的怀里。
  你怎么跑这儿了?傅辞洲剥了颗大白兔塞祝余嘴里,乱跑什么,怕自己死不掉啊?
  糯米纸包裹的奶香瞬间在口腔弥漫,祝余抬手按住傅辞洲的肩膀,把自己从对方身上撑起一段距离。
  少年肩膀宽阔,肌肉结实,还真有了那么一些可靠。
  少爷。祝余的眩晕感减轻不少,甚至还能嚼几下奶糖,你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