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5)
  梧言只能看见对方嘴唇在动,而声音被不远处的富有强烈节奏的锣鼓声掩盖。
  他并不是没有任何感觉,其实他是有意识到的,只是感情方面与他而言过于珍贵也过于沉重,像是枷锁将原本自由的他牢牢束缚。
  什么?与疑问的语气相反的是他纯黑色眼眸中平静背后的慌乱。
  没什么~太宰治嘴角笑容重新扬起,目光看向之前来过却没走近观看的小摊,之前就很好奇那个了!梧言你们那边的「算命」准吗?是类似于塔罗牌那样?
  大概是看手相和面相,准不准这应该取决于一个人信不信,太宰你要试试吗?梧言没有过多去了解这方面,是因为没有必要。
  他的出生,他的名字,都充斥着不被所有人期待,也同样是被所有人承认的毫无意义。
  它能占卜出我什么时候能自杀成功吗?太宰治双手合十,看上去有些期待。
  可以哦,我记得能从手相里看出一个人的寿命。稍微回忆了一下,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一点消息。
  可是手相是会改变的吧。太宰治伸出自己的手摊开,雪白的绷带缠住了他半个手掌,看,就比如我将手一直维持着另一个姿势折叠握起来的话,就会出现一条新的掌纹。
  梧言注视着太宰治手掌中纹路的变化,老实说,他没看出来,对方的绷带缠的太严实了。
  太宰你身上总缠着绷带,晚上睡觉早上起床肯定很麻烦吧。
  如果我一个人缠的话确实有点麻烦,每一次都要花很长的时间难道说!太宰治双手捧住梧言的手,眼眸里的感动都要溢出来了,梧言要为了让辛苦工作的我多休息一会而来帮我缠吗?
  ?梧言露出迷惑的表情,我建议你不要缠,你工资一发肯定一半都拿去买绷带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梧言真的说中了。
  不行呢,就像是梧言一直带围巾一样,我一直缠着绷带也是同样的道理哦。太宰治嘴角笑意不变,拉着梧言走向了下一个摊位。
  你不算命了吗?梧言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摊上的道具。
  其实我之前已经占卜过想知道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自杀成功吗?视线下意识落在对方缠着雪白绷带的瘦削手腕上。
  这是一个秘密~太宰治回过头,朝梧言轻轻眨了一下右眼,嘴角笑容捉摸不透,充满了神秘的意味。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从心脏的一下接一下跳动中察觉到一些事物细微的开始变化。
  下一秒,这种还未被判断出来的情绪被嘴里被塞入冰凉凉的东西打散,紧接着清甜的味道在口腔弥漫,舌尖描摹出来的形状过于熟悉,梧言立刻判断出这是一串冰糖葫芦。
  目光顺着那只握着冰糖葫芦的手,看见对方眼眸中的笑意,上次就觉得很好吃,幸好买到了。
  太宰治确认梧言伸出手拿稳了冰糖葫芦之后松开,另一只手拿起那串属于自己的冰糖葫芦咬下一颗山楂,腮帮子鼓动,嘎吱嘎吱咬碎山楂外面的糖衣,糖衣消失之后里面的山楂酸的他眼眸微眯。
  梧言一般过年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呢?
  猝不及防的被问到这个问题,梧言咬山楂的动作停了下来,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大概是睡觉?
  或许是觉得这个答案太过于敷衍,太宰治难得愣住了一瞬间。
  很快他重新找回了声音,失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按照我的顺序来带梧言庆祝过年了~
  好。梧言赞同的点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我其实也有带钱出来的。
  言下之意是如果太宰治没钱了想要什么他会买给对方的。
  梧言的钱暂时留着,毕竟是我提出要带梧言来中华街的嘛~太宰治很快吃完了那串冰糖葫芦,接着说道:如果我没钱了,在下一个月发工资前能去梧言家里蹭饭吗?
  只要你不动手做饭的话。梧言对于上次去太宰治家里吃的那一顿饭耿耿于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能想起来自己吃了那道菜后的记忆。
  这是菜吗?这是魔法吧!
  好过分太宰治得寸进尺,甜腻的音调像是在蒙混过关的撒娇,我特意学了新的菜式。
  绝对不行。梧言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的拒绝。
  一定比上次的好吃!
  我不想因为一道菜去世,这样搞不好会被当成奇葩笨蛋登上报纸,这种死法很丢人。梧言难得求生欲占据了上风。
  好吧
  太宰治神情失落,看上去退让了,但梧言知道他心里肯定在思考什么时候让自己尝试一次。
  他太了解太宰治了。
  绝对不可能放弃的这么轻易。
  作者有话要说:  问题来了,太宰是什么时候占卜过的呢?
  提示:白雾,十字路口,美少年。
  二合一(等于把之前咕的补上了x)
  抱歉,最近事情有些多,来晚了,后面恢复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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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在梧言暗自警惕的时候, 太宰治眼角余光扫过一个令他无比感兴趣的东西。
  那是什么?
  他拉着梧言快步走向那个摊位,周围的人流有点密集,不可否认拉着手确实是不容易被人群挤散。
  梧言辨认了一下, 不确定地道:也许是花灯?听说代表着对新年的祝福。
  听起来很有趣~太宰治在摊位上挑选出一盏灯,梧言想要什么样的?
  都可以。视线被火红的颜色晃得有些模糊, 脑海里有什么片段不合时宜的浮现。
  都可以的话太宰治目光在各式各样的花灯中扫过,最后停留在角落里的那一盏上,那我就挑这一盏了。
  梧言看向太宰治手里的那盏花灯, 造型是很常见的莲花, 但是这个颜色未免有些过于红火亮眼。
  不容他发表一些自己的观点,只见对方已经兴致勃勃的付了钱捧着两盏花灯拉着自己去放花灯的地方。
  中华街算是景点, 更别提现在还正值活动期间, 那块摆放花灯的台阶被围的水泄不通,一眼望去人头攒动。
  人有点多。梧言说出这个事实。
  站在他身边的青年也看见了那层厚实的人墙,我们先坐在旁边等一等。
  显然他们低估了人流量, 就连座椅都没有空余的座位,两个人将就坐在水池旁边的花坛上。
  这是一片没有被火红色笼罩的区域,只有阴影包裹的昏暗。
  太宰治毫无瑕疵的脸庞被手中幽幽花灯的灯光照亮, 视线落在身侧少年身上。
  少年半张脸裹在围巾里,只留出一双眼睛看手里火红色的花灯, 像是在透过这盏花灯看到了虚无缥缈的远方。
  远到整个人似乎下一秒就会变成一缕清风消散在此刻。
  梧言想起了往事吗?
  含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抬起眼眸看向对方,太宰治微微侧过头,只留给了对方一个看不出任何神色的侧脸。
  嗯抱歉梧言下意识道歉。
  明明是太宰治想带自己出来玩, 而自己却总是走神。
  不用道歉。太宰治回过头,嘴角的笑容不变,鸢色的眼眸里却无端显得落寞, 而那一抹落寞又被很快收起,他嗓音依旧温和,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充当一下梧言的听众哦,这会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不用的。梧言指尖摁在花灯菱角上微微用力,指尖泛白,这样岂不是有些在自说自话了吗?
  没关系。太宰治弯腰将手肘支在腿上撑着腮帮子,目光从梧言身上移开看向远处屋檐下火红的灯笼,灯笼下面的流苏顺着风轻摆,就像是梧言无条件的信任我一样,反正已经被你固定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也要夺走梧言任性的自由才行。
  无论是织田作之助他们的失而复得还是武装侦探社的同事,无一不在拉着他阻止他奔赴死亡,连带着自杀无限接近死亡的同时也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松解脱感,而是一直无端的慌乱缭绕在心头扼住近乎窒息他没有来得及去告别。
  梧言大脑短暂的空白,自心脏鼓动中涌起的酸涩变成了笑声从声带里发泄而出,一手揉着眼角,一边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你说的跟即将掌握了什么重大秘密一样,事实上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在很早以前久到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真实话说到这里梧言反而有些无从诉说,他从未有过跟别人述说往事的经历,在选择措词的同时又在顾忌对方会不会觉得内容过于无趣,他最后潦草总结,有人在过年的时候送过我一只火红色的纸风车,就像是这一盏花灯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在孤身一人过年时收到的礼物,即使送他的人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小摊贩。
  他站在摊边看了很久,精美的花灯价格于当时年幼的他而言有些过高,久到指尖被冻得没有了知觉。
  那个小摊贩显然也注意到了站在自己小摊边上的孩子,这种生意在每次过年时是最好的,花灯供不应求,即使只是一盏也是一笔于他而言不菲的收入,所以他拿过一旁用于装饰的火红色纸风车送给了孩子。
  纸风车并不是什么精致的东西,孩子却如获至宝热泪盈眶的不断道谢。
  这一件事情虽然伴随着时间模糊,但梧言却依旧喜欢着看似廉价又平平无奇的纸风车。
  难道说我应该送梧言纸风车才对吗?太宰治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下巴,说起来我只送过梧言一次白色的纸风车,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白色。
  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人是你自己,你看你现在在想这种小事。梧言眼眸里浮现出无奈,像是安慰小孩子那样,你送的我也很喜欢,更何况你送的不仅仅只是纸风车。
  里面还有太宰治送给他原本只属于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他们三人的友谊,以及礼物本身所包含的情感,因此,他才会格外珍惜所有人送给他的礼物,无关价格,仅仅只是送礼人的情感就足以远超这个礼物本身的价值。
  是无价之宝哦!太宰治强调。
  梧言轻笑两声,嗯,是无价之宝。
  也同样因为感情会因为被拒绝过而贬值,所以梧言才更要在它最值钱的时候收下。太宰治若有所指的开口,视线从远方收回重新落在身侧少年的身上,仿佛下定决心做出了什么选择。
  他双手捧起少年的脸,将对方的脸颊从围巾里全部抬出来,后者平静如水的眼眸里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而开始泛起涟漪。
  耳边喧杂的声音逐渐远去,随之取代的是自胸膛响起的心跳声,眼前黑发青年的嗓音轻柔却具有让人无法忽视的魔力。
  如果孤身一人让你在这个世界上会感到迷惘,那要不要尝试着
  碰!
  纯黑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眼前青年开合的唇瓣,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此刻占据了大脑所有思绪,而对方剩下的话却伴随着礼花的炸响而湮灭于心跳声中。
  视线不受控制的看向礼花声的方向,是舞狮子的表演落下了帷幕,狮子口中吐出祝贺新年的对联,半空中还在往下飘落着彩带,观众的欢呼声排山倒海。
  梧言的注意力又被转移走了。
  即使是太宰治此刻也不由得露出挫败的表情。
  啊抱歉,你刚刚最后说的什么?梧言重新将视线转移回对方身上。
  用的是疑问句,连腔调也是充满困惑的迷茫,但是却从躲闪的视线里发现梧言其实是知道太宰治说了什么的。
  是的,其实他知道。
  为了在嘈杂环境下能够听清楚别人说的话不给别人造成重新复述一遍的麻烦,梧言能从对方的口型中判断出那一句没能听清楚的内容。
  太宰治感受着手掌下面对方脸颊温度的上升,嘴角上扬,梧言猜猜看我说了什么呢?
  这种事情
  被太宰治看出来了,梧言感觉自己耳尖有点热,肯定已经红了。
  那一句湮灭在礼花里近乎是告白的话。
  跟我在一起。
  他其实并不意外对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或者说他在他发现太宰治都不介意殉情对象会是自己,而且还是个男人的时候,早就已经猜到了这种发展,只是当太宰治真的说出口的时候,梧言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感到惊愕。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要两个人都两情相悦才能在一起的吗?
  也许是梧言表情迷茫的过于明显,太宰治松开捧着对方脸颊的手,为对方理了理有些乱的围巾,好让对方一会能够行云流水般顺畅地埋进围巾里。
  喜欢是分为很多种的,就像是梧言你对我无条件的信任一样,如果你一定想要一个人陪着你,无条件陪伴和信赖也算是喜欢的哦。太宰治垂着眼眸,没有去看少年那双漆黑的瞳孔。
  他害怕着会从中看见类似于拒绝的神色。
  但我曾记得你说过「太过真实的东西是不会被人喜欢的」。梧言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一样,却清晰的传入了另一个人的耳中,那现在你对我,是一时无所适从的自暴自弃还是同病相怜的怜悯呢?
  活的太清醒是极其不浪漫的。太宰治将头靠在梧言的肩膀上,从这个角度对方无法看见他的表情,而他却能够察觉到对方的心跳以及气息的变化,如果梧言一定要这么刨根问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