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这个讲究,肯定是老一辈的传下来的。
  按照喜弟对常婶子的了解,她不是这么会在乎的人,今日讲究,也是为了喜弟!
  等招弟给喜弟换好喜服,族上的那些舅父,表兄们都过来了。喜弟不能出去,招呼的事,自然就落在了招弟的身上!
  喜弟看着铜镜里面,也称不上什么凤冠霞帔,就是比平日戴的簪子多了,头发梳了起来,不过,画了眉,点了唇,净了脸,倒是一下子看着成熟了不少,有些少妇的感觉!
  外面越来越热闹,那些舅母们也来了,招弟领着人进来,给喜弟添福。
  “喲,今个喜弟可真是好看。”舅母们一进来,肯定得也先夸一阵子。
  喜弟堆着个笑脸,把比平日的还多,都得硬撑着,脖子还要挺的直直的,比在铺子里卖东西,还要让人觉得累!
  这些人总算是出去了,喜弟赶紧起来,靠在床边坐着,享受享受难得放松时候。
  也幸好,天气开始转凉了,不然就这么多人挤在屋子里头,不定得出了多少臭汗!
  砰砰砰!
  隐约的能听见外头的鞭炮声了,招弟赶紧跑进屋,往喜弟嘴里面塞了几个枣子,“姐,快吃下去,一会儿别饿着。”
  看喜弟咽下去了,赶紧倒了水给递过去!
  在别人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招弟帮着喜弟把盖头盖上!
  出门的时候,喜弟的脚不能着地,让送嫁的表兄背着出门。一出院子,外头想起了鞭炮,站了许多人,热热闹闹的。
  本来出嫁的时候,要拜别父母,她在这也全都省了,一口气让表兄放在了轿子里。招弟追了上来,紧紧的拽着喜弟的手,直到喜婆催促,时辰到了,这才慢慢的松开!
  即便喜弟看不见那模样,也能想到这会儿八成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二婶子是寡妇,招弟是未嫁人的姑娘,都不能跟着喜弟去温家看看,只有送嫁的表兄陪着,就是喜弟自己也有感觉,仿佛就是孤身一人,去了一个从未知道的地方。
  轿子起来,一顶红色的小轿子,两人晃晃悠悠的抬着,两边的唢呐声,越发的刺耳!
  温家确实很近,拐过两个胡同就到了,大约是有什么说法,围着镇子转了一圈,过了桥,过了路,才到了温家门口!
  轿帘子是被温言煜挑开的,喜婆扶着说喜弟下轿子,下面放了两个大的白面馒头,贴着红纸,让喜弟踩着下去!
  “新娘子下轿,踩白馍,福气都到夫家地里头。”喜婆扬声喊了一句!
  紧着就到了大门,喜婆小心的提醒喜弟要注意脚下的火盆,“过火盆,夫家日子,红红火火!”
  红盖头挡的严实,喜弟走路都迈着小碎步,只能瞧着脚跟的那一点地面,手上的拉着红布,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她能不能跟的上。
  难不成,这个温言煜根本就不满意自己?又或者,温家这么急着娶亲,是为了遮挡什么丑闻?
  喜弟心思百转,还没想清楚,喜婆耳边提醒,“小心马鞍。”
  一边帮她拎着裙子,一边在那喊,“踩马鞍,新婚夫妇平平安安。”
  说完这些,基本也该进堂了,可扶着喜弟的喜婆,突然让喜弟一停,两边的人太多了,喜弟也听不出什么事来,只能听这喜婆子的。不过这喜婆也是个体谅人的,知道喜弟一定得会心里不踏实,在耳便悄悄的与喜弟说,“温家少爷,去如厕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喜弟点头算是知道了。
  可是,等的有些时间长,喜弟今日晌午本来就没吃饭,现在感觉都头都有些发晕。
  突然间听着一阵吵闹,反正也是听不清楚喊的什么,好像是吵架,声音还挺大,就是连扶着喜弟的喜婆也退到了一边,
  喜弟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掀开盖头瞧瞧,等了一阵,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喜婆也跟过来继续扶着喜弟。红布的那一头牵着的人,这会儿与喜弟迈着相同的步伐往前走。
  进了堂屋中间,听着人家喊,“一拜天地,福寿延绵。”
  喜弟低头,拜下!
  “二拜高堂,子孙满堂!”
  转身,对着温家二老拜一下!
  “夫妻对拜,相敬如宾!”
  夫妻拜的时候,喜弟要稍微的比温言煜低一点,因为弯下了腰,脚下看的更清楚了。
  第四十八章 彪悍的少夫人
  喜弟的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正对着他的那一双小脚,怎么看也不应该是温言煜那么一个大男的!
  满座的宾客,现在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手里的红布被人重新拽了起来,旁边的喜婆扶着喜弟,是继续走!
  一切进行的,就跟预想中的一样正常!
  他们的屋子,离着正堂屋很近,出门拐一个弯便是,听说该是另劈的院子,中间的一堵墙给开了一个门!来了她们这边,明显安静的很。
  红布到了门外,那头就没人牵着了,只剩下喜娘一个人将喜弟扶了进去!
  “您先歇着,外面估计得闹腾一会儿,咱们温少爷人缘好,都愿意与他玩笑。”喜婆在喜弟耳边念了一句,到了水递到喜弟的跟前。
  喜弟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喜婆走的挺急的,还没把喜弟手上的水给要回来,赶紧走了出去!门吱丫一声关上,屋子里头就剩下了喜弟一个人!
  喜弟拿着手里头的杯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间猛的拽下了头上的红盖头!
  屋子里头,干干净净的,大红的喜字,果真喜气洋洋。当然很明显,屋子里头的东西也都是新的,看样子,温家对这场婚事还是在乎的。
  里屋不大,出去就是堂屋,放的桌子也是规规矩矩的,上面放了一些糕点之类的,喜弟捏了一块放在嘴里,也不知道因为饿了,还是这糕点确实做的不错,反正吃着挺好吃的。
  温家也确实不愧是开医馆的,确实要比喜弟家敞亮,屋子盖的多不说,也全是瓦房,干净利索,一点没有庄户人该有尘土气息。
  喜弟搬了把椅子,在窗户跟前坐着,主要是床上不知道是谁撒的桂圆花生,满当当的,咯人的很!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外面的人招呼着吃,喜弟也不知道招弟那边怎么样了,第一次晚上她自个过夜,也不知道怕不怕。
  这么发了一会儿呆,等缓过神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安静了很,喜弟将等都点亮了,从对面的书房寻了一张纸,卷了个圆筒,卷在一个油灯上,做了一个小的灯笼!
  外头果然宾客已经散去了,几个长工婆子正在收拾桌子,喜弟走过去拍了一下最近的那个婆子的肩膀,“请问,老爷夫人在哪个屋子歇着。”
  “正屋!”婆子正忙活着,头也没回的来了一句!说完,觉得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吓的立马跟结巴一样,“少,少少,夫人。”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就跟看怪物一样,盯着喜弟看!
  喜弟根本不受影响,对着婆子客气的说了声,“谢谢!”捧着她那小油灯,朝主堂屋那边走去。
  她一转身,长工几个都聚在了一起,他们还是头一次听说,新嫁妇没人挑盖头自己掀了,还出来晃悠,莫不是,已经知道那事了?
  几个人也不说破,只在心里头有数,这个少夫人,该也是个厉害的角,以后做活自然要小心!
  靠近主屋,就听着里头霹雳乓啷的在摔东西,听着还有个妇人在那嘀咕,“碎碎平安!”
  确实也是,大喜的日子,这样的做法肯定是不吉利的。
  喜弟若是在门外听一会儿,肯定能听出什么端倪来,可喜弟不愿意做那听墙根的人,把油灯出灭,放在外面的窗台上,“媳妇喜弟,给爹娘请安。”扬声,朝屋里面喊了一句!
  原本吵闹的屋子,听到喜弟的声音,立马安静了下来,好半响,才听着有人说了声,“进来!”
  推门进去,屋子里头的人也好认,就俩人分坐在八仙桌两边,温父不愧是大夫,穿的干净板正,就是气质与庄户人也不像。而温母,穿的枣红显得深沉,眼里头的精明,一看就是有心思的,也不愧二婶子说,这位也是个厉害的。
  “媳妇,给爹娘请安。”喜弟半福了一下子身子,不等对方说话,直接就站直了。
  “你出嫁前,你婶子没教过你规矩?”温母拉着脸,厉声喝了一句!
  不过,这人也确实不错,一般人指定要问候喜弟的父母,可喜弟这种情况,提起父母那就羞辱人家,提了说媒的二婶子,既训了喜弟,又不让婆媳两个人,在第一日,就结了天大的梁子!
  温父不吱声,将身子微微一转,很明显这院里的事,都是交给温母做主!
  喜弟站直了身子,“规矩,儿媳自然是懂得,就是不知道,咱温家是什么规矩,拜堂成亲的,究竟是温少爷与我,还是另有他人,还请二老明示。”喜弟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虽是不急不缓的遇到,可言语之间,攻击力十足!
  喜弟进来的时候,没关着门,他们说话,外头的长工也能听见!
  一个个的捏了把汗,从他们来温家做活,到现在,从未见过有谁对温母敢用这种态度说话,就是连温老爷,也都不曾!
  果然,这个少夫人是个厉害的!长工的心中,又念了一句!
  温母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很不满喜弟的姿态,可确实是有愧于人家,训斥的话,也不好说过了,只歪了歪身子,“注意你的态度!”
  喜弟可不是吓大的,她未成过亲,可也知道,若是第一日就被人拿捏住了,以后肯定会被人轻视,所以,再一次说道,“请爹娘明示!”一点要退步的意思也没有!
  温母这下也有些着急了,“这么咄咄逼人,便是你口中的规矩?”
  喜弟还真就不怕吵架了,抬手放在额前,对着温母鞠了个躬,“儿媳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娘说什么儿媳自也是听着。只是今日,儿媳只是想要搞清楚相公是谁,何错之有,请娘明示!”
  话堵的温母,只能抬手指着喜弟,却做不得其他的反应!
  眼看着这娘俩一个比一个硬,温父只能拍拍温母的胳膊,出来打圆场,“行了,多大的人了,脾气怎么还这么任性。”话,肯定要先说温母!
  不过说起任性,听着好像又有点旁的意思!
  第四十九章 逃婚
  喜弟也不管,反正没有直接说在她的脸上,她就当听不懂便是!
  温父转头看向喜弟,温和的笑了笑,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好像也是在琢磨着该怎么说话,硬咳了一声,才说道,“今日你进了这个门,便是一家人,本就不该瞒着你。”
  温父一顿,看了一看温母,继续说道,“这事呀,得从你们的婚事说起,你也知道,这件事提的很急,其实是就是因为言煜这小子不听话!我们温家,代代从医,可偏偏到了言煜这儿臭小子这,对药理一翘不通,还成天的喜欢个舞刀弄剑的,我们就想着,让他赶紧成了亲,让媳妇管着他,收了他的心。”
  “唉!”说到这,温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这混账小子,什么事都敢做,竟然在拜堂之前,从茅房溜走了,爹娘也是没办法,请了个孩子把堂先拜了。”
  话,温父说的很清楚!
  总的来说,就是温言煜是个不受管教的,在成亲当日,甩了新嫁妇,自己逃婚了!
  温父看喜弟没接话,继续说道,“这事是我们温家对不住你,等找到这小子,我一定让他给你磕头认罪!”
  温父话一说完,温母立马转了身子过来,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却又给闭上了!
  想想也是,哪有男人给女人跪的,可偏偏温言煜先做了错事,她又说不得什么!若是碰到个好说话的,不定还能糊弄着,偏偏喜弟彪悍,这希望,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温父寻思喜弟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定要说什么,哪曾想,喜弟竟然再次给他们鞠了个躬,“媳妇不知爹娘有这般的烦心事,刚才冲撞了爹娘,媳妇在这里给爹娘,赔个不是。”
  话说的,不说长工了,就是让温父都另眼相看!
  识大体!想了半天,温父才想了这么个词出来!
  倒是弄的温母面上不好看,人家喜弟这么通情达理,她一上来的责难,被人喜弟衬托的,简直就是个泼妇。
  温母干笑了一声,“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你。”也开始说了个来回话,摆手让喜弟等等,自己从里屋娶了个木盒子出来,里头放着一个玉镯子,“这是言煜她奶奶传给我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是我们做老人的心意。本想等着你明日过来再给你,今个既然过来了,把这东西也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