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难眠一夜
  “给,以后要保管好!”赵啻贤把那魂晶捡起,递给厄加罗非。新月闪耀,给那块淡黄色的晶体镀上一层微弱的亮光。厄加罗非睁开了因为害怕闭紧的双眼,那亮光照进他的眼中,让他的眼瞳显得更绿。
  “谢谢你……”厄加罗非慢慢爬起,拿回了那属于自己的东西。
  “刚才你为什么不还手?”赵啻贤坐下来,语气中除了关切,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虽然自己小时候也受过欺负,但都是被打趴下的,从来没有自己趴下。他依然记得被贫民窟的孩子们按在地上痛打的情景。但厄加罗非这次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不还手算个啥!
  “军长说我们背负了太多的罪恶,这双手不能再沾满鲜血了。”厄加罗非收起魂晶,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赵啻贤也只好扭过头去,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个一根筋开导。“但你理应受到平等对待,如果因为你曾经的罪行就要施暴,那我们也不会获得这么多星球的支持了。”这时,战龙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是李镇江,另一个……是老胡!
  “老李,对不住了,是我管教不严……”老胡看到这一幕,什么都明白了,赶紧向李镇江赔礼道歉。李镇江哪是那种几句道歉就能轻易放过的主?这会正阴着脸,生闷气呢。
  瞧不起我?连我老李的兵都干欺负?
  “看我干什么!天天惹事!”老胡狠狠瞪了薛永潺一眼,瞪得他气都不敢吭。“厄加罗非,雷霸天,你们先去医务室做一下处理。”战龙示意厄加罗非和雷霸天去医务室。
  “那我也跟着去吧。”赵啻贤刚想走,可是迈出去的脚却僵在了空中。他分明看到雷霸天偷偷地打开了面罩的通讯系统,连接上了仙兵的频道!
  那个代码……
  “不好!队长!薛永潺向仙王座暴露了机场坐标!”赵啻贤知道事情大了,赶紧向战龙报告。薛永潺听到后有过一瞬间的慌乱,但却很快平静下来。
  “什么!”战龙难以置信地看着薛永潺,他的脸上只有狰狞的笑容。
  “报告!发现大批仙王座轰炸机!机场已进入防空状态。”战龙的通讯器此时响起了厄斯科奇尔的声音。“什么!你竟然背叛自己的国家与星球!你还是地球人吗!”老胡气得一脚就踢到了薛永潺的能核上,踹得他整个人滑出去几米远。
  “哼哼,都一起死吧!哈哈哈哈哈哈!”薛永潺狂笑着,被两名战士拉了下去,押入了大牢。
  骚乱结束,等待他的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
  “该死!来得这么突然,机场一定会保不住的!”厄斯科奇尔看着远处已经隐约可见的轰炸机,心里如同悬着一块巨石。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对人类的仇视与偏见已经全然消失,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人类的一份子。他完全可以和自己的军长已经被俘虏的同胞们趁乱一起逃走,然后回到自己的军队,再次抬起制式军刀或者是驾驶狼隼战机……但是,哪怕人类对他们无恩……
  王座战士的尊严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我去保住飞机!”厄宏娒建说着跳进了一辆军车里,将启动水晶插入了控制台。
  “你干什么!危险啊!快回来!”厄斯科奇尔赶忙去拉,却只拉回一手空气。厄宏娒建脚踩油门,车就在一阵引擎发动声中一溜烟开了出去。同时,他还将所有车灯开到最亮,甚至打开了反雷达干扰。现在,他在仙兵雷达上呈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一辆极为重要的启动车了。
  这样做明摆着就是告诉仙兵:老子在这里!有本事来抓我!
  “有亮光!这是人类的启动车!追!”长机里的指挥员向其他飞机发送命令。全部的仙王座轰炸机如同狼群一般向厄宏姆建扑去。骏马难赛雄鹰,没多久,吉普车已经被他们追到。这里是一片郊外,周边已经没有任何建筑物。机上的飞行员瞄准吉普车,按下了轰炸按钮。炸弹并没有炸毁军车,却炸烂了反雷达干扰仪。
  他们不知道,冒死抢救飞机的人,曾是他们并肩的战友。
  “队长,人类的夜视干扰已经失效了!吸引我们的只是一辆普通军车!”僚机飞行员打开机载夜视器,发现飞机下的并不是庞大的转移队伍,而只是一小辆车。“可恶!按这个时间,人类应该已经完成了防空部署……算了,撤!不过让我先干掉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轰!——”一发炸弹从轰炸机中被投下,车辆被笼罩在巨大的烟幕中。
  “那边有声音!快去找厄宏娒建!”赶到战龙夺过手电筒,领着人在黑暗中搜索。不久,他们到达了浓烟升起的地方。没有人,没有尸体,只有一堆在废铁上熊熊燃烧的烈火,映照出所有人的面庞。机群早已扬长而去,留下一片狼藉。“这是姆健教官开的车!他人呢?”一个战士把手电筒打到一处烧焦的残骸上。回应他的只有黑暗。
  ……
  “我没事!”
  短暂的寂静后,厄宏娒建从旁边一处草丛里爬出来。他身上已经这一块那一块地烧焦了,但所幸并没有受什么伤。他褐黄的脸上沾满了土屑,却挂着一种解脱般的笑容。“厄宏娒建是好样的!”战龙高高举起厄宏娒建的手,黑暗,中掌声不雷动,久久不息。
  “厄宏姆建。”就在这时,厄斯科奇尔从人群中挤出,站在他的面前。他看着他,两对暗红色的眼珠被赐予火焰般的光芒。他也笑着,是那种欣慰的笑。
  “老师。”厄宏姆建也与他对视着,哽咽着。所有的地球战士也安静下来,看着这对让人钦佩的仙兵师生。“如果你还认我这个老师,你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吧?”厄斯科奇尔淡然地抬起头,将右手轻轻搭在他的肩头。
  “是!”
  不远处,医务室灯火通明。
  “你说说你,他们欺负你你得还手!趴那挨打算什么!”魏晶羽边给厄加罗非上药边嘟囔着,眼睛却时不时地望向人影散乱的机场,明显心不在焉。
  他不会有事情吧?
  “魏护士,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在那啊?”厄加罗非眨巴眨巴眼睛,问得那叫一个毫不避讳。“啊?嗨,什么和什么啊……”魏晶羽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的内心何尝没有痛苦过?至爱的他惨死在血泊之中,她曾经以为爱情什么的,这辈子都不会再眷顾她了。她只想做个护士,为尽早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争尽自己的一份力。
  可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爱情之旅……
  或许才刚刚开始。
  “魏护士你不会真地喜欢上那谁……?”赵啻贤也跟着瞎搅和起来,话音未落,一根明晃晃的针头已经在眼前闪动。
  “再乱说话信不信我给你打几针风油精啊?老实点!”魏晶羽阴着脸,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子。不治治这几个小兔崽子,以后估计天天要拿自己开涮!
  “不敢了不敢了……”赵啻贤吓得差点从椅上摔下。这一针下去,绝对够自己爽一晚上!
  折腾完一切已是深夜,赵啻贤带着同样疲惫的厄加罗非回到了宿舍。可他发现,没有人睡着。
  “怎么样,那家伙没有伤到你吧?”李镇江见两人进来,轻声问道。不过从他苦涩的脸上可以读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破了点皮,魏护士已经处理过了。”赵啻贤替厄加罗非回答,然后迫不及待地追问了:“那个薛永潺怎么样,他为什么要……”“别问我了。那家伙可是个混蛋!这下老胡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呢……”李镇江翻过身去,字里行间透露出对薛永潺咬牙切齿的恨,以及一丝失望。真是苦了天下班长心。面朝敌人背朝兵,不少班长就这样积劳成疾,往往让他们倒下的不是仙兵的锋刃,而是自己含辛茹苦教导的士兵。
  “不过仙王座主力已经被咱们吃掉了,巴塞星被解放是迟早的事。”麦克见状,赶忙缓解一下压抑的气氛。
  然而,此言一出,不大的宿舍彻底沉默。
  “那咱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吗?”
  叶冉的声音,打破这在屋内盘旋的死寂。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众人对这个星球已经有了感情。在这里的感觉……就像……就像地球一样。这里有自己所信任的班长前辈,有慈祥的村民,也有永远不变的太阳。
  “嗯。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该走了。”李镇江盖上被子,声音却带着哽咽。“李兄弟,你别哭了,弥卡尔那次你不是没哭吗?”麦克看着房顶,眼睛分明也点缀着泪光。“别说了。巴塞星一解放,你就要回美国雷龙那边了吧。咱们以后,也许也见不到了。”李镇江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在床单上。麦克明明看上去挺爷们只字不吭,湿透的枕巾却也暴露了他的热泪纵横。
  “那,那你们……”赵啻贤也说不出话。
  “唉。到时候你们要去各自的分部队服役了,就有新的班长了。我们也就去别的战场继续战斗了。”李镇江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不!我不想分开!”小四川一下就哭了出来,张冲也在偷偷抹着眼泪,就连入伙不久的厄加罗非也低着头不说话。
  论离别,每一个人都是伤痕累累。
  “男子汉哭什么哭!我们又不是死了!”李镇江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吹熄灯号了,都睡觉吧。”麦克闭住眼睛,昏昏沉沉地入睡了。梦中什么都有,永远不会出现痛苦,永远都不会分开……
  “守望这个星球这么久,还真的有点舍不得。”泽莎尔站在脑海里,也同样恋恋不舍。“行了!你难道不想去外面看看吗?”赵啻贤倒是把心态放平了,望着脑海中划过的流星,比留恋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望。“瞧你说的,好像你就多成熟啦。”泽沙尔抿起嘴,满脸不屑。
  “不过,这段时间多谢你啦,教了我那么多东西。”这时,赵啻贤一反平常的如水的轻声传入她的耳中。他转过脑袋,温柔地看着身边的泽莎尔,笑了,“也感谢你给予我友情和坚强!”
  泽莎尔也笑了。那淡紫色的眸子里也同样闪动着某种光,某种被称为羁绊的东西。以及……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成果吧!”话音刚落,拳头招呼而来……
  “妈耶!别打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