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人之道
  景绣衣的魂魄只显现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随即开始消散,不知是最后一缕残魂走到了尽头,还是被浮生以某种秘法保护起来,不大会儿就彻底不见了,连虚空中的轮回之力也散得一干二净。
  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缕残魂对浮生有怎样的意义,但浮生的眸子当真因她恢复了神采,血红褪去,灵智恢复,整个人看起来又是一股圣者之风,智慧、慈祥、伟大、深奥。
  “前一世,就是世俗中一微不足道的女子拯救了龙胤。”
  纪子卿心中一动,那一世的龙胤被神邸伏击,跌落玄黄,便是被风璇救起,亦是少女帮助他重新燃起斗志。
  弱质芊芊的风璇自然比不得景秀山庄的女儿景绣衣,但她们是那么的相似,这一生若非景绣衣的存在,浮生势必会被暴戾完全吞噬,沦为亘古魔域的走狗。
  亦或者,被诸天万域联手裁杀。
  浮生凝望着残魂消逝的方向,良久,才收敛神情,道:“好了,我已知道了。亘古魔域口口声声说不在乎我的存在,实则也是十分忌惮,否则它不会大动干戈,将我腐朽。”
  “只可惜逃了琼天和晨曦。”纪子卿见状松了一口气,也道:“此二人乃是亘古魔域先锋军,又是人族叛逆,若能斩杀,必然士气大作。”
  众人见浮生恢复,也不禁长舒一口气,又听纪子卿这番话,便要各自施展神通,从时空的夹缝中追寻琼天与晨曦的踪迹。
  “不必了。”浮生却是摆摆手,道:“他们两个倒不重要,不过此次堕落,我也感悟到了一丝至高的玄念,当务之急还是取飘渺至宝,集结万域强者,共同对抗亘古魔域的入侵。”
  “取飘渺至宝已经很难了,集结万域强者更是艰难。毕竟……”帝寒羽不住摇头,把后面的内容憋了回去。
  浮生入魔之时,至少有十个大世界的强者被屠尽,此事可是被各个大世界看在眼里,他们本就对浮生心存芥蒂,如此一遭,更不可能结成同盟。
  但真正让帝寒羽沉默的是,哪怕拥有这种力量的浮生,在亘古魔域面前也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而且这还只是初生的亘古魔域。
  难以想象,等飘渺之墓一役结束后,横扫诸天的亘古魔域将是何等的强大。
  越是如此,众人越发焦急,好在此刻浮生已被唤醒,余下的便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打开眼前的人之门户。
  “连先天道灵的力量都无法撼动,想来是不可能以蛮力击破了。”浮生陷入沉思。
  此次沉沦,浮生依稀感悟出来一些东西,却还不能抓住其中关键,只是有一些心得。
  若说皇者是典道的第八重境界,那么先天道灵可以视作是第九重境界,那是一个全新的境界,一旦达到,便极少受到天地法则的影响,甚至不受天地法则的影响。
  只是从古至今,都没有超越皇者的典者存在,其中真实无法考证。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先天道灵的力量与典者的力量截然不同,那是道之本源的力量,即便是浮生若离了离火精魄,也施展不出来先天离火,少了世界之树,亦无法凝聚建木之息。
  这种纯粹的质量,是多少数量都无法弥补的,亦或者说连皇者都无法将力量压缩到这般纯粹,所以一只先天道灵无法撼动的人之门户,找来十个八个先天道灵也不见得能以蛮力打开。
  “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是要试试啊。”帝寒羽紧了紧手中战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你又收服了一只先天道灵,以你的三只先天道灵,再加上我们这些人,若再破不开,那诸天万域就没人能破开了。”
  这倒不是帝寒羽托大,在场无不是人中龙凤,人族浩劫,修为最低的也在典生境巅峰,且都是绝世强者亲传,更是有纪子卿这样的皇者坐镇,又有三只先天道灵。
  这些力量加在一起若还不能撼动人之门户,便是将云岚仙尊、天机老人、上清神王他们找来,也不可能力破。
  “你是说阳雷么。”
  浮生心中一动,身边虚空便浮现出一道大汉的身影,赤裸的上半身刻满了纹身一样的铭文符印,随意一动,就有暴虐的雷光在虚空炸裂。
  “果然是雷霆双子之一!”众人齐声惊呼。
  此刻还能站在这里的,若非有远古记忆,也是家学渊源,自然知道传说中的雷霆双子,使大道不全,致天道有缺的存在。
  在浮生与逐步神王激战正酣时,阳雷与年兽相互算计,却都没有料到琼天会突然杀出,改变战局,慌乱中年兽进入了琼天的身体,立刻被亘古魔域的本源力量镇压。
  阳雷则是撞进了浮生体内,与亘古魔域的力量搅在一起,七荤八素,天翻地覆。
  还好有玄无忌为浮生争取了一些时间,阳雷也在认清情况后迅速与浮生达成共识,共同抵御了亘古魔域的力量,这才使浮生逃过一劫,阳雷也得以延续。
  否则,它便要和年兽一样,成为亘古魔域的走狗。
  力量的交错之间,浮生知道了更多关于雷霆双子的内容,原来这雷霆双子互为补全,从太古时期开始就争斗不休,都想将对方吞噬之后成就大道,故而天地间没有雷法,太古秘典中也没有雷霆道。
  原本雷霆双子的力量相差无几,奈何在百万年前,那阴雷投入九重天,被封作电母天君,借助神邸的力量对阳雷进行打压,此消彼长,百万年下来阳雷的力量已无法对抗神王,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危险。
  恰逢万域动乱,飘渺之墓即将开启,阳雷索性将最后的筹码都押在这一战,凭借着太古时期对飘渺道人的了解,一进入飘渺之墓立刻找到了人之门户,意欲取其中至宝再与之争锋,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也是因为雷霆双子的关系,浮生才找到先天道灵的缺憾,大胆猜测,从中悟出第九重境界的存在。
  经此一役,阳雷又损失部分力量,怕是连一些神君都不敌,联想到浮生曾攻打到第九重天的大门,索性便与之立下约定,结成同盟。
  “我虽强攻人之门户而不下,但在强攻之中,也有心得。”
  深知在场诸位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想那绝世强者曾奴役离火精魄,与他的弟子们平辈论交也不算失了身份,沉吟一番便道:“当年飘渺道人是以三才之法,支撑宇宙。所谓天,即为法则;所谓地,是为物质;所谓人,是指生灵。换言之,生灵之道即是人之道,而掌握了人之道,就可以开人之门户。传说当年就有人开启过人之门户,却不知那人用了什么办法。”
  三才天地人,其中人并非单指人族,诸天万域中的寰宇万族都可以算作“人”,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但凡有生命有灵性的,也在“人”之行列。
  这一点浮生就曾推算出来,如今被阳雷佐证,便可以确定人之道即是开启人之门户的关键。
  “可什么是人之道呢?”无涯子疑惑不解,“弱肉强食?我这一脉在大海深处,见惯了弱肉强食,尤其是海中万族,大鱼食小鱼,小鱼吃虾米。若说人之道是生存之道,无非便是这弱肉强食了。”
  “不然。”朱九阴却是摇摇头,道:“人道之根本,该是教义。多少种族因为蛮横混乱,走向灭亡?而我人族孱弱,只靠着当年人皇伏羲写下的盛世华章,延续至今。每每盛世,都可列入万域第一流。所以照我说,人之道是发展之道,应该是人族教化,礼义廉耻。”
  朱九阴一番话,不少人都颇感赞同,却是帝寒羽皱起眉头,摇着头,“妖族就没有教化,西方蛮族亦没有教化,地底深渊八十一层,每一层魔物都没有教化,更别说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了。教化显然不是关键,优胜劣汰,物竞天择。谁能适应这个世界,谁就有资格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
  曾归附天道的裁决之刃说出这番话,还是有几分道理,事实亦是如此,起码至今为止还不曾有人逆天。
  而对逆天最有发言权的浮生,不住摇头,似乎并不赞成这几人的理论,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所谓人之大道,绝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或者说至今为止,没有任何物种可以达到这一重境界。因为一旦达到,这一物种将成就永恒。”
  “人族并非永恒,星辰族、圣光族、寰宇万族都不是永恒,哪怕是强大的龙族也在没落,越是没落,就说明它们已经走上了截然相反的一条路。”
  “如此看来,只需找寻它们的特质,即可参悟人之大道。”
  “……”
  浮生想到这里,不由想到那些曾经强大的种族,天魔一族、亚特兰蒂斯族、始祖人族,这些已然灭绝的种族必然违背了人之道,而星辰族、圣光族、龙族,亦是每况愈下,不复当年,显然它们也正走向灭亡。
  而这些种族不论时代,不论体量,不论种种,只有一点是相同的,它们都无比傲慢,也正傲慢引来了灭顶之灾。
  “若说傲慢是生存的障碍,那么真正的人之道就该是……”
  浮生想到这里,脱口而出,“谦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