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车门打开,冷风吹了进来,白琼被他闹醒了,蹙眉睁眼,原本澄净的眸子里一片迷离。
  见她醒过来,原修抬手摁开了顶灯,凑近打量她:“还好吗?”
  听见他的声音,白琼看了过来,歪着头瞧他,也不开口,粉嫩嘴唇嘟在一起,像是不满被吵醒。
  原修见小姑娘像是不认识他似的,急了起来,担心她是酒精中毒,正要让司机上医院,身边的人忽然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她像是困乏到了极点,头歪在他的肩窝,蹭着他的大衣领子当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叹了声:“好困……”
  原修背脊一僵,她呼出的热气轻轻扫过他的脖颈。
  几乎是瞬间,他的半边身子都泛起了酥麻。
  第25章 独处一室 ...
  原修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一时间浑身发热,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伸手扶住人的双肩,让她向后靠好, 别开眼口不对心地哄:“马上就到家。”
  后面周洧凑上来问:“怎么样?”
  原修退开一步, 伸手关了车门, 挡住人不让旁人看。
  他难得有些冒火,转过头冷声质问:“你带她喝什么酒?万一酒精过敏怎么办?”
  周洧抿了抿唇,做错事,就得站稳挨打:“我错了,这事确实怪我。”
  “行了, ”原修也不想多跟他啰嗦, 不耐烦地催, “你自己早点回家去。”
  他拉开副驾的门, 弯腰坐进去,到了门口再跟门卫打招呼。
  看着出租车进了大院,周洧扒了一把头发。
  操,这原本就是他打的车啊, 还以为送了人就可以走了, 哪晓得他哥车都不让他坐。
  大院门口这鬼地方,哪儿打得到车啊?
  周洧心里把刘义龙骂个底朝天, 在寒风中又等了半天, 最终等到那辆出租车原路返回。
  他赶紧招手,拉开副驾钻进去,冷冰冰地报地址。
  司机没想到人还在门口等着, 主动说:“放心吧,给送到楼下了。”见周洧一张脸拉着,他好心劝道,“你也别不高兴,把人家女朋友灌醉了是要挨骂的啊,就是亲兄弟也不行。”
  周洧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头去看司机。
  他目光炯炯有神,瞪得人家出租车师傅莫名其妙:“怎么了?我说错了?”
  “你……”周洧漂亮的眼里满是讶异,“你说他们是男女朋友?”
  “不是吗?”出租车司机啊了一声,反问道,“我看人家小伙子对小姑娘很好的呀。”
  周洧示意他说下去。
  “就挺好的呀……”司机纳了闷了,“刚小姑娘不是醉了吗,下车走不动路,人家小伙子二话没说就背起来了——这还不是男女朋友?”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呢。
  周洧收回目光,放松身子往下滑。
  司机见他不说话,伸手摁开了电台,晚上的电台放着老旧的情歌,张学友唱着:“……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悲哀……”
  周洧伸手一拍额头,无语地闭上了眼。
  什么狗屁妹妹……
  完了,他哥完了。
  小区里,原修扶着白琼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连站也站不稳,一落地就双脚发软。
  白琼伸手揉眼睛,睡眼惺忪像是困乏倒了极点,嘴里小声的念着:“困……”
  原修实在没办法,只好勉强让她靠着路灯,自己马上转身蹲下’身,用整个背去接住她软绵绵倒下来的身体。
  “白琼,两只手抓紧。”他扶住小姑娘的双手,让她在他脖子前交握,自己用力将她背起来。
  偏偏这人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趴伏在他背上也不老实,还嫌弃他外套上的帽子硌着自己,不停地用脸去拨弄,整个人东倒西歪,很不规矩。
  “你别闹了。”他蹲下脚步,把人往上托了托。
  白琼抓了抓脸,咚地一声把头搭在了他的肩窝,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扫在脖颈上。
  原修暗自叫糟,心说怎么又来了。
  女孩子带着酒气的呼吸拂过他的肌肤,像是拿羽毛在搔痒,让人躲也不是,恼也不是。
  原修本就努力克制,这下额上的汗水密密渗出,呼吸也变得粗重,在夜里变成缕缕白气。
  喝醉的人浑身上下一点着力点都没有,两人的冬季外套又都很厚重,他背着白琼从路上走进一楼大厅,不过短短几十步路,也让他累得微喘。
  电梯里也不敢把她放下来,好不容易进了家门,原修一鼓作气将人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站起来,深深吸气,缓了一会儿又弯下腰帮她脱鞋。
  可原修从小都是被人照顾,平时哪里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手上不得要领,费了半天功夫才把给她脱下来。
  白琼喝醉了倒是会享受,一脱了鞋,马上翻身屈膝,眼见着就要睡着了。
  原修叫她:“白琼?回房再睡。”
  回应他的是阵阵呼吸声。
  原修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他反手擦了擦汗,缓了口气,准备把她抱上楼。
  他先把厚重的大衣脱了,下意识地伸手去又脱她的外套,手指碰上羽绒服的拉链,才猛然清醒。
  ……女孩子的衣服怎么能随便脱呢,更何况她还喝醉了。
  原修一时犯了难,只好将她扶坐起来,将就着连衣服一起抱进怀里。他半蹲扶起她,一手搂住她的后腰,一手穿过她的膝下,咬紧牙关,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可没走两步,怀里的人又不答应了,半梦半醒地嘤咛起来,扭着身子推他,皱眉小声嚷:“不要起来……爸爸我好困,不要起来……”
  小姑娘在他怀里挣扎起来,一双腿胡乱地蹬,原修没防备,重重跌坐在沙发上,还记得护着她不让人掉到地上。
  可她浑然不觉,趴在他胸口又安静下来。
  原修瞪着怀里的人,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没醉。
  从他的角度俯瞰下去,看见她一排睫毛,又长又黑。他抿着唇,有些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睫毛,也不知怎么,心里的脾气就消散了些。
  原修坐了一会儿,侧身起来,把她平放在沙发上,上楼去拿了一床毯子,怕她晚上睡久了会发冷。
  他还没把人安置好,听见家里大门被打开,扭头一看是高秘书扶着原静安进来。
  “原修?”高秘书双手从原静安地腋下穿过,扶着她进门,吃力地跟原修打招呼,“你还没睡呢?”
  原修一怔,放下毯子迈步上前,从他手里接过原静安:“怎么喝了这么多?”
  原静安时常有应酬,她酒量好,喝一斤白酒不在话下,但到了这个位置,需要自己亲自陪喝的场合并不多,原修很久没看到她喝醉了。
  高秘书也是一身酒气,喘息着说:“今天陪领导吃饭,不喝不行,原总刚回来没休息好,其实没喝多少。”
  原静安刚出差回来,喝到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她半睁眼看原修,哑声吩咐:“扶我回房间。”
  原修和高秘书两个人把她送回房间,扶着她上了床,原静安倒在床上终于放松下来,不多时已然入睡。
  高秘书给她脱了鞋,拧了湿毛巾擦脸,怕她半夜起来会吐,又替她找了将垃圾桶放在床边,伺候完老板他松了口气准备告辞,路过客厅,这才看见沙发上还躺着一个人。
  他喝了酒,反应比不上平时机敏,大着舌头问:“白琼怎么睡这儿?”说完才觉得逾越了,正要补救,听原修无奈道:“也喝醉了。”
  高秘书略惊:“她还喝酒呢?”
  原修嗯了一声,高秘书自告奋勇:“那我先帮你把她抱回房。”
  “不用了。”原修拒绝。
  高秘书知道他身体不好:“要的要的,喝醉了的人特别沉,你怎么把她弄上楼?”
  那也不能让别人抱。他下意识地想。
  原修伸手送客:“没关系,我来就行。”
  高秘书没再坚持,出了门不忘说:“要是不行就给我打电话。”
  原修道了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摁了摁太阳穴,先拿毯子给人盖住了脚,又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过来给她擦脸,完了再擦擦手心。
  忙完这一大阵子,已经十点过了,早过了他的休息时间。心脏隐隐有些累,但没什么大碍。
  他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目光落在白琼的脸上。小姑娘侧躺着,脸压在沙发上,微微嘟起,跟平时清秀的模样大相径庭。
  原修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小姑娘原本呼吸平缓,已经熟睡,被他一闹,本能地摇了摇头。
  见她没醒,他玩心大起,没了放手的意思。睡梦中的人被阻断了呼吸,很快就闭眼闹了起来,偏头想躲开。
  没躲过。
  原修觉得她这模样比起平时更显娇憨,一时竟舍不得放手。
  小姑娘还没醒过来,皱眉轻启红唇,呼出的热气规律地喷洒在他手腕上。原修不自觉地被她的嘴唇吸引。
  大概是喝了酒,粉嫩的唇瓣变成了浅浅的红豆沙,离得这样近,他才看清她有个小小的唇珠,肉呼呼的。
  原修觉得不太自在,这才慢慢放了手。
  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白琼皱起的眉瞬间放松下来,翻了身过去平躺,又呼呼大睡。
  看着她的背影,原修摇头一笑,不觉低声骂了一句:“小酒鬼。”
  一个家里两个醉鬼,原修怕晚上有事,上楼沐浴之后抱了一床毯子下楼来。他放下毯子,进房照看了下原静安,见她也沉沉睡着,放心下来。
  长沙发被白琼占着,原修只好在旁边的双人沙发上将就。
  他关了一楼的灯,静静躺上沙发。他一个大男生,手长脚长的,缩在短沙发上着实有几分难受。
  原修眯了一会儿睡不着,又起来去热牛奶,喝完才觉得安神。
  一会儿走回客厅,他看到沙发上的人站了起来,正在脱外套。
  “热了?”原修问。
  白琼站不稳,扶着沙发背滑坐下来,她撩开毯子,偏头地看了他一眼,这会儿看起来倒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