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如今想到小道童,顾浮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胖鸽该不会和小道童一样怕傅砚吧?
  顾浮也就随便这么一想,没什么依据,也并未走心。
  第二天晚上再去祁天塔,顾浮一来就问傅砚:“晚饭吃了吗?”
  傅砚:“吃了。”
  顾浮点点头,正要去拿乐谱,却看见傅砚今日没在处理奏报,反而在练字,写得内容还很奇怪,都是什么“才子大选”、“择优”、“玉竞”、“麟选”……
  顾浮:“这都什么跟什么?”
  傅砚:“名头。”
  顾浮:“什么名头?”
  傅砚抬眼看向顾浮:“给你选婿的名头。”
  顾浮:“……”
  早知道就不问了。
  不过既然已经提起,顾浮干脆坐下,询问起了进度。
  傅砚的声音比平时要冷淡许多,他说:“出了点意外,暂时没法开始。”
  顾浮好奇:“什么意外?”
  各种意外。
  皇帝在朝堂之上说起这事,当然没提这是给顾浮选秀,也没说这是要坑大家的钱给国库添砖加瓦,只说京都人才辈出,想要以才能、世家、品行、样貌为评判标准,选出全京城最当之无愧的才子。
  大臣们一听心思就活络了,不说选出的才子能否像科举选出的进士一样入朝为官,光说这“京城第一”的名声,就足以让他们趋之若鹜,把自家儿孙都给塞进这场别开生面的遴选之中。
  但也有官员不满,因为才子才子,一听就和将门没什么关系,于是武将们希望把武艺也纳入评判标准之中。
  这么一来二去,朝堂之上难免又起争执。
  而且这场选拔的本质是给顾浮选婿,自然会在年龄和婚姻状况上有所限制,导致部分官员不满,造成近一步的混乱。
  所以短期内,这事定不下来。
  顾浮表示:这不是很好嘛!
  拖得时间越长!越好!
  顾浮开开心心跑去练曲子,傅砚将她的反应收入眼中,提笔写字,笔锋越发凌厉。
  等傅砚忙完回房睡觉,小道童跑上来收拾东西。
  顾浮见着他,想起家里的胖鸽,特地下楼敲响了傅砚的房门。
  不多时,傅砚来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顾浮,问她:“做什么?”
  顾浮抬起自己的手,道:“手给我。”
  傅砚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自己的手放到顾浮手上。
  顾浮的手很糙,一点都不像是大家闺秀的手,还有茧子,但傅砚却很想拿起她的手,摸一摸,捏一捏。
  顾浮完全不知道傅砚在想什么,回家后先用没碰过傅砚的手去逗小胖鸽,小胖鸽表现寻常,不仅往顾浮掌心蹭,还拍着翅膀飞到顾浮肩头,用脑袋蹭顾浮的耳朵。
  顾浮笑着,换另一只手去摸小胖鸽,结果前一刻还分外活泼的小胖鸽,下一刻就僵成了石塑。
  顾浮:“嘶——”
  顾浮将小胖鸽从自己肩头拿下,放到桌上,一松手小胖鸽就飞到了房梁上,离她远远的。
  顾浮感到不可思议,就去洗手,再用轻功跳上房梁抓胖鸽。
  胖鸽吓一跳,惊慌之下还啄了顾浮,但没一会儿就安静下来,一脸安逸地往顾浮手上蹭,前后判若两鸽。
  事实摆在眼前,顾浮却觉得不可能,小胖鸽怕天仙做什么?于是顾浮决定进一步验证,免得冤了她家天仙
  顾浮折回祁天塔七层,不好再去打搅已经睡下的傅砚,她就把视线落到旁边的衣架子上——
  那里挂着傅砚穿过的狐裘。
  ……
  傅砚很久没做梦了。
  自从遇到顾浮,他每晚都能安然入睡。
  但今晚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胸口沉甸甸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趴着个人。
  那人在他被子里,衣襟散乱,双手抵在他胸口,熟悉的双眼染上湿意,微启的红唇间溢出一声低吟,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见他醒来,那人对他唤了一声:“望昔……”
  傅砚猛地惊醒,低喘着,口干舌燥。
  他起身去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睡前才端来的热水,如今入口依旧温热,可见他并未睡很久。
  之后他没再回床上睡觉,而是披上外衣,准备上楼坐一会,冷静一下。
  因为擅长轻功,傅砚走路基本没声,但也因为他只擅长轻功,所以他并未察觉到楼上有人,直到上楼他才惊觉顾浮去而复返,此刻正坐在他平时坐的位置上,怀里还抱着他的衣服,低头轻嗅。
  傅砚愣住,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顾浮余光发现有人,转头就见傅砚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顾浮:... ...我可以解释。
  ——
  《小剧场之武卫视角》
  武卫a:她又回来了她又回来了
  武卫b:国师都睡了,她难道是来偷看秘阁奏报的吗?
  武卫a:果然人心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看她和国师关系多好,还不是转头就要来偷秘阁的情报
  武卫b:她朝桌子那去了
  武卫a:咦?她越过了桌子
  武卫b:……她抱住了国师大人的衣服
  武卫a:……
  武卫c:国师大人来了,要不我们先散班?
  ——
  昨天看你们的评论简直没把我笑死,你们怎么这么厉害o(*≧▽≦)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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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月明星稀, 微凉的夜风吹拂起傅砚垂肩的长发。
  顾浮愣愣地看着他,他也同样意外地看着顾浮。
  几息后,顾浮回过神,迅速将头抬起, 声音格外飘忽:“我可以解释。”
  傅砚站在原地没动:“……你说。”
  顾浮从头开始说起:“我家有只鸽子, 就是你们秘阁不要的那只, 它平时挺粘我的, 但好几次我从你这回去,它都会怕我, 我就想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所以……”
  所以为了验证答案, 我借你衣服染染味,回去再试一下。
  这么说好像也很奇怪。
  顾浮话语未尽,但是傅砚听明白了, 他迈开步子走向顾浮:“你可以拿我的笔回去。”
  顾浮面露迟疑:“不好吧, 你这笔一看就很贵,摔坏了怎么办。”
  傅砚:“……”抱着我的衣服乱闻难道就好了吗?
  傅砚在顾浮经常坐的位置上坐下, 告诉顾浮:“那只鸽子就是怕我。”
  顾浮不解:“为什么?”
  胖鸽连她这种战场上杀下来的人都不怕,怕高居塔楼远离俗世的天仙做什么?
  傅砚淡淡道:“昨天说过吧, 我是蓬莱仙师的徒弟,蓬莱仙师虽然是个骗子, 但他确实会炼丹, 我自幼跟着他,身上染了丹药味, 所以不仅是那只鸽子,寻常小动物也都不敢靠近我。”
  顾浮想起来,傅砚身上确实有股药味, 自己还曾说他身上好香来着。
  顾浮当着傅砚的面又闻了闻至今还被她抱在怀里的狐裘,道:“衣服上倒是没有味道。”
  傅砚:“……那件衣服我没穿几次。”
  “这样啊。”顾浮放下衣服,问傅砚:“那你能让我抱一下吗?”
  傅砚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顾浮把那件狐裘挂回到衣架子上,然后走到自己身边,盘腿坐下,并又问了一次:“我能抱你吗?”
  顾浮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格外认真的表情,就好像她这话无关风月,只是为了验证傅砚身上是不是有让小动物害怕的气味。
  傅砚垂下眼帘,同样语气平淡,仿佛自己只是在帮顾浮解答疑惑一般:“随你。”
  顾浮伸出手臂抱住傅砚,平日看着一身寒气的人,大约是因为才刚睡醒的缘故,入怀格外温热。
  顾浮没敢用力,停顿了一会儿才松开手,颇有些恋恋不舍,再看傅砚的表情,跟个没事人一样,顾浮免不了有些遗憾——
  今天的国师依旧是这么的冷艳高贵,不坠凡尘呢。
  而在顾浮离开后,不坠凡尘的国师大人在原地呆坐了大半宿才回房。
  ……
  第二天一早,宫里又传来皇后的口谕,召顾浮入宫。
  顾浮去了才知道,朝堂上虽然吵得厉害,但户部那边早就按照皇帝的要求,把适龄未婚男子的名册誊抄完毕,送进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