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10
  妇产科李主任在付主任的配合下, 费尽周折但成功地将节育环从子宫经yin道取出。可那被穿破的小小的子宫裂口, 立即就有陈旧性和新鲜的血液一起往外涌。宋大夫操纵吸引器, 紧贴着破裂口处将涌出来的血液吸走。
  付主任叫到:“我刚才要的肠线, 泡好了没有?”
  器械护士赶紧答她:“可以了。大圆针吗?”
  “嗯,大圆针。”付主任接过持针器,上面的大圆针已经纫好了肠线。她一针到底做了全层缝合。
  “主任,你要现在清宫?”
  “嗯。一次做完。”李主任换了刮匙, 连接了吸引器后开始清宫。几分钟后,她说:“可以了。宋大夫,你帮手小付做输卵管结扎, 我就不上台了。”
  “行啊。”宋大夫答应了。
  李主任转头问:“小雷, 患者家属签字没有?”
  “签字了。听说不用切除子宫,只做输卵管结扎,她妈妈要给你磕头呢。”
  李主任笑笑, 没接这话。在妇产科三十年,要给自己磕头的人多了去了。她对雷大夫说:“你去泡手,跟着把后面的手术完成了。”
  “是。”雷大夫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地去泡手了。
  李主任招呼人把患者再从截石位摆回到正常体位。俩人一组抬腿,护士长也过来帮忙解开固定患者腿部的中单、变动手术台,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患者摆放好。
  手术间的门踢开一条缝,周大夫探进来脑袋说:“主任, 谢主任说那个患者要急诊手术, 他认为有肠坏死的可能性很大。”
  梁主任立即舍了看宋大夫和付主任的手术, 倔了巴即地往外走, 边走边说:“这事儿你找我干什么!让谢逊领着管床大夫做啊。石屹,走啦。”
  石屹本来想看看输卵管结扎术,见梁主任喊自己,立即溜溜地跟过去了。
  出了9号手术间,梁主任问周大夫:“说吧,谢逊想干什么?”
  “他想尝试一下像上午那么取血栓。”周大夫眼里都是热望,他也想看看。
  梁主任立即说:“写会诊单,请儿外科柳主任上台。”他不满地嘟囔:“就一个显微镜下操作,你们平时不会去实验室练练吗?等用的时候一个不会两个都不会,丢死个人了。”
  石屹立即跟上:“主任,我练了挺久的显微镜下操作。”
  “那你一会儿跟着上台了。”梁主任立即眉开眼笑地答应了石屹。让周大夫去给谢逊打电话。
  周大夫的一颗心啊,立即如浸到苦水里。自己是管床大夫,石屹能跟柳主任带着显微目镜手术,那不用显微镜的部分,自己还能抢过谢逊吗?自己上台的意义——嗯,近距离看别人在显微目镜下手术。
  梁主任可不管他那么多的小心思,他喊住一个路过的手术室护士,吩咐她找护士长准备显微目镜,他还特意加了一句要陈院长和李敏用的那个。
  护士诧异地瞪大眼,问他:“你跟李敏说了吗?李敏说她的东西不给男人碰。她和陈院长的目镜都有记号的。”
  梁主任绝倒!
  周大夫打完电话,过来顺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显微目镜成她私人物品了?”
  “那你们用骨科的显微目镜不是一样么?干嘛指定要用李敏的?”
  这时候9号手术间的输卵管结扎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关腹部分,宋大夫识趣地让给雷大夫。有付主任在台上陪着,李主任在边上看着,他才不想出力不讨好呢。
  他出来就听见周大夫问的傻话。他拍拍周大夫的肩膀说:“小周哎,你有儿有女,等你闺女再大几岁你就知道了。是不是主任?”
  梁主任点点头,他养大仨闺女,自然明显小闺女们的那些小心思。他对护士解释道:“我就是觉得陈院长和李敏的那个好。”
  “和骨科一样的型号,梁主任,”护士追问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毛病啊?”
  梁主任干嘎巴嘴没答出来。天知道他只是好奇,好奇陈文强每次都要看着护士收拾好他那堆宝贝,顺口说了那么一句而已
  小护士扬长而去,留下四个大男人在手术室的大厅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护士长很快走过来。
  “老梁,你们科也要用显微目镜?”
  “嗯。一会儿可能用到。那个儿外的老柳上台,石屹也会用。”
  “那行啦,那就用柳主任和石主任的了。我跟你说别惦记陈院长和李敏的,他俩都不喜欢别人动他们的东西。嗯,老柳和老石还好说话一点儿。”
  梁主任心说骨科有自己的显微镜,他俩好说话是不是知道各科再没有会用显微目镜的人了啊?!
  他跟在去拿东西的护士长后面问:“耳鼻喉眼科有时候也用显微器械吧?”
  “是啊。怎么了?”护士长奇怪地反问:“他们的东西用得精细,另外打包。不和你们外科的混放。骨科的器械也单放,那些骨科大夫用东西太涨了。好好的有克丝钳子不用,拿顺手的小弯去拧钢丝,拧一回废一把,说了多少次不肯改……”
  护士长巴拉了一大堆不满。
  门铃响了。梁主任以为是谢逊带患者来了,不想却是谢逊他媳妇——苏颖带着患者来了。
  “护士长,急诊手术。先给你手术通知单。”苏颖站在门口,把手里的通知单递进来。“我们科主任在不在?”
  “在。要找她上台?”
  “是。还有付玉洁一起。麻烦你跟她们说一下胎盘完全前置、部分种植在膀胱壁上了 。我从那边进来。”
  “好。”护士长在手术室二十多年,她自是明白这个诊断意味着什么。从来都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在手术室更是这样的,同类患者常常一双一对地赶在一起来。
  *
  李敏按着往常的日程查房、下班回家,可是到了晚饭点了,却不见潘志和严虹上桌。
  “小艳儿,你虹姨和潘叔都没回来?”
  “回来了。”小艳吞吞吐吐。
  “怎么了?怎么不出来吃饭?”李敏有一搭没一搭地逗躺在车里的潘嘉。
  “他俩做手术了。在屋里躺着呢。”
  李敏看看不远处敞开的卧室门,心说什么教他俩做手术了。她提高声音问:“彩虹儿、潘师兄,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一高一低的声音,同时应答了李敏。
  俩人都盖着毛巾被躺在床上,卧房的窗户是关着的。
  “你俩这是干什么?猫月子吗?这不开窗,空气能对流啊。”
  “敏敏。别开窗。我下午做了人流。他做了绝育。”
  “咣当”一个大雷炸在李敏的头上。她指着这对夫妻,语无伦次道:“你俩,你俩,你们俩怎么赶在一天?”
  潘志咧嘴笑一下,昨晚俩人商量好的。他在严虹的泪眼下无处可逃避,就是严虹那句话:生育是女人必须承担的,绝育是男人能分担的。
  严虹笑着说:“俩人一起躺床上休息也有个伴儿唠嗑啊。今晚你把小芳借我了。小艳夜里一个人怕是照顾不过来宝宝。”
  “行啊。这半个月都借给你。”李敏满口答应。“你是忌奶还是继续喂啊?”
  “继续喂了。他现在睡觉前吃一顿,中间是喝奶瓶的。”
  “那不如去我家了。”
  “不用。你这几天要连着做手术呢。我们俩都不上班的,不差他夜里起来那一回。又不用我起来的。”
  李敏看看婴儿床已经挪到次卧,她手指点着床上的这对夫妻,摇摇头出去了。
  “小艳,给他俩做了什么晚饭?”
  “用高压锅焖了半只鸡,一会儿等潘叔和虹姨想吃的时候下面条。咱们先吃饭吧。”
  “好,吃饭。”
  李敏吃完饭,推车又进去主卧。
  “彩虹儿,谁给你做的手术?”
  “计生的赵姐。她在计生门诊十多年了,一直只专做人流。做得挺顺利挺成功的。”
  李敏点头,计生专做人流的赵姐她听说过。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并不会对去做人流的年轻女性吼些诸如“你乐的时候想什么呢?”
  单从听说她没对患者说过这样的话,李敏就对她先有三分敬意。
  “可苏颖下周就要去广州了,你能在家休息半个月吗?”
  严虹见李敏担心自己,就解释道:“苏颖说她晚一礼拜去广州,我在家能休足半个月。”
  李敏看看严虹,想想苏颖的安排,挺担忧的。“那行吗?”
  “行啊。她那边都联系好了。要不是今天妇科没人看家,我昨天就做手术了。”然后严虹用带着手套的手,指着潘志笑:“他也做了手术,苏姐就不好说他了。”
  李敏把目光投向与严虹并排躺着的潘志。潘志屈膝将毛巾被支起来,李敏想到前年自己为烧伤患者做的支架,便问潘志用不用。
  潘志有些不好意思,但严虹却立即热烈响应道:“好啊好啊。他今天回来就一直这么支着腿,他不累我都替他累。”
  “那好,我跟科里护士打电话,让小芳过去取。”李敏答完电话,吩咐小芳去科里取东西后,她又问潘志:“潘师兄?你的手术是谁做的?”
  “原来想让杨大夫帮忙,但他不是在你们科住院嘛,就请石主任给我做了。”潘志见李敏要提问,就赶紧说:“石主任巡回医疗时什么手术都要做的。这手术他做了没百例也有八十了。咱们省院也有不少人是他做的。没事儿。”
  “我服了你们俩了。”李敏弯腰给啃皮球、啃得哈喇子那儿都是的潘嘉擦嘴,然后说:“今晚散步,我让吴冬上来抱他吧。”
  “行啊。让小艳先给他把尿。”
  李敏给小凤打电话,说明他们俩口子之事,请吴冬过来帮忙抱潘嘉下楼放风。
  *
  冷小凤听完电话有些懵,她对坐在自家沙发上逗吴双的吴主任、范主任说:“严虹今天做了人流,潘志陪着做了绝育,输精管结扎。”
  她那诧异的态度,对潘志莫名的推崇,令吴主任立即开口说: “输精管结扎比输卵管结扎后遗症小。刚开始号召计划生育那年,普外老程就帮我做的,这些年不是也好好的。那时候咱们省院男的做了一大批呢,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冷小凤看向婆婆范主任,脸上写满了要答案。
  范主任点点头说:“老程的手术做的不错。就不知道谁给潘志做的手术。那个二冬,我一会儿回家拿点儿东西,你跟小凤把孩子送回去前,记得往家这面走,顺便把探视病人的事儿一起做了。”
  父母亲毫不在意对男性绝育的态度,简直把这结扎手术当作吃饭喝水一般自然,这让正帮着刘姐捡饭碗的吴冬突然间觉得□□冷飕飕的。
  他趁着冷小凤回房间换衣服,凑近父母亲问:“我不会也要步潘志的后尘吧?听说男的做绝育后就不行了。”
  当爹的吴主任立即瞪眼:“谁告诉你的?不懂就去看书,别胡咧咧丢人。那个男性绝育是阻断了输精管,又没有摘除□□,不影响雄性激素分泌。”
  “可是,可是……”吴冬可是了半天也没可是出来什么。
  吴主任虽然恨铁不成钢,却只能在老伴儿的暗示下,耐心给儿子补课。
  “精zi是在睪丸里产生,然后输送到副睪丸内储存、发育,大约一星期后成熟,再经由输精管往外送。精ye里不仅有精zi ,大部份液体是由输精管以下的部位所分泌出来的。结扎不影响可以正常的□□,只是□□中少了能致孕的精zi罢了。哼!果然你这两年也没有好好学习。”
  “爸,我这两年学的是中西药专业课,不是临床医学。”吴冬被父亲鄙视,压低声音为自己辩白起来。
  范主任抱过孙子,对老伴说:“给他讲讲局部解剖和手术了。”
  吴主任捋一把日渐稀少的头发,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儿子说:“绝育手术是结扎输精管,这手术特别简单,熟练的外科大夫不用几分钟就能完成。
  我跟你说输精管就在阴囊皮下,位置很表浅,很容易钩到,基本不会误扎。再一个是输精管旁边没有重要脏器,没有血管、神经,也不易误伤。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切口小,不像输卵管结扎需要进入腹腔,不仅是无明显疼痛、出血,缝个一两针或不缝针都行。术后观察一小时无明显活动出血就可以回家,二天后可照常上班。”
  “那怎么我听说还都是上环和女的做结扎?”吴冬本着严肃的科学精神认真询问。
  “除了不疼媳妇的,就是你这样傻乎乎把道听途说当真事儿的。嗯,也有手术大夫技术不好,术后有后遗症的。”
  “什么后遗症?”吴冬下意识地夹紧双腿。
  吴主任现在是把儿子当作完全的外行看了。他不屑地说:“任何外科手术都可能有意外发生。老范,你记性比我好,老程当时怎么说来的?”
  “第一个是血肿。切口边缘有毛细血管被切断后发生渗血,不缝针的话就会形成血肿。第二个是感染。任何手术都有感染的可能。”范主任见儿子表情的松动,还贴心地给儿子一个安心丸。
  “输精管再通手术很简单。咱们省院那么多能做显微外科手术的大夫,拽出来任何一个都能做好。你姐夫也做了绝育,这好几年了,你还担心就问问他。”
  吴冬顿时释然。他知道父母不会害自己,也明白潘志做了这个手术后,冷小凤很可能会要求自己做。父母给自己介绍的这么细致,应该是不想自己跟冷小凤为此事闹矛盾。
  而老两口在他和冷小凤出门以后,互相交换一下眼神都明白:这一刀儿子是逃不过去的。
  吴主任犹豫道:“壮壮太小了。要不等明年春天再说?”
  范主任沉吟一下道:“是太小了。不过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还是一刀。你能做、姑爷能做,二冬应该也行。我看最多也拖不到小凤休完产假。严虹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呢。”
  “再等等吧。等十一之后天凉一点儿的,感染的几率也少一点儿。”
  “那你该叮嘱儿子的可别忘记了。我回家拿点东西去。你自己带壮壮可以吗?”
  “可以可以。那个你看看怎么跟小凤说,等十一以后再做手术吧。”
  “行啊。可拖两月有意思吗?万一……”
  吴主任明白老伴儿说的万一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输精管结扎比输卵管结扎的后遗症少,比避孕失败做人流好。可就是怀里的孙子太小了,脑袋还不能立起来呢。
  于是吴主任回避老伴儿的问题,转而问道:“找谁做手术好呢?”
  范主任失笑:“外科的那几个主任,除了李敏都能做好这个手术。”
  吴主任抱紧孙子,也失笑:“可不是怎么地,我这是关心则乱、想偏了。回头你让小凤问问严虹,是谁给潘志做的。”
  “那应该是石主任了。”范主任猜测。
  *
  吴冬和冷小凤去潘志家帮着抱潘嘉下楼遛弯。及至见他们两口子躺在一起,李敏推着婴儿车跟他俩聊天,顿觉新鲜。
  “那个潘大哥,潘志,我爸爸说这手术回家休息就行。你怎么也跟猫月子似的。”吴冬见潘志情绪好,就跟他开玩笑。
  “陪彩虹儿聊天啊。”潘志笑嘻嘻地说:“躺着比坐着舒服。”
  “那个,那个谁给你做的手术?”
  “石主任。原本想找我们科的杨大夫来的。但他突然住院了。”
  吴冬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杨大夫住院的事儿。
  李敏说吴冬:“咱们下楼先溜达一圈,你俩回来再唠。行不?”
  “行。”吴冬爽快地应了。
  冷小凤把潘嘉从车里抱出来,颠了一下递给吴冬说:“我还真抱不动他。”
  潘志坐在床上说:“吴冬,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没事儿的。把尿了没有?”
  “把过了。”
  “那就先去溜达了。天黑之前给你送回来。”
  “谢谢谢谢。”床上的夫妻俩一起道谢。
  李敏朝那俩口子摆摆手也离开了。她跟在冷小凤的后面下楼,吴冬抱着孩子走在最后。
  ……
  他仨才下楼,见龚海抱着六六和刘娜在单元口那儿等他们呢。
  刘娜抓着李敏就问:“我刚才看见小芳了,她说彩虹儿做手术了,潘志也做手术了,怎么回事儿?”
  李敏便把他俩的手术说了。
  刘娜瞪大眼睛问:“潘志真做了绝育手术?”
  “骗你干什么啊。”
  “那个,那个我不是太震惊了么。”刘娜压低声音问李敏:“不是说男的做完这手术就不行了?潘志怎么还做?”
  “喂,你还是不是学医的?” 李敏和冷小凤异口同声说刘娜。
  刘娜挽紧李敏的胳膊说:“我是口腔系啊。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医疗系的事儿。嗯,我就是想问问,要是能行,我准备让龚海去做绝育手术。”
  冷小凤隔着李敏对刘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敏敏,你说是不是没影响?”
  “你俩看潘师兄,要有影响他会选择做手术吗?”
  龚海抱着儿子,也在跟吴冬打听潘志和严虹的事儿。及至听完吴冬的介绍,龚海幽幽地叹息了一句:“吴冬,咱倆趁早洗干净了,选个良辰吉日准备挨刀吧。”
  “你认了?”吴冬跟龚海开玩笑。
  “不认过不了关啊。”龚海说完抱怨道:“这老潘,事先也不打声招呼。咱倆就是跟屁股把这手术做了,也显得他更心疼媳妇。”
  “不会的。刚开始计划生育的时候,省院做了一大批呢。我爸就是那时候做的。我姐夫也做了。什么大了不起的手术。”
  “真的?”
  “不骗你。才我妈我爸说的。不过,咱倆最好别一起做。”
  “怎么?”
  “等潘志好起来能抱孩子溜达了,你做,我可以帮你抱你家六六。等你好了我再做。”吴冬很冷静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龚海立即赞道:“好。就按你的顺序来。”
  潘志等李敏等人走了以后,说:“彩虹儿,快六点半了,咱倆吃点儿面条吧。”
  “嗯。”
  “小艳,下面条了。”潘志提高声音喊。
  *
  手术室,李主任、苏颖、付玉洁还在手术台上工作。她们在取出孩子后,在做子宫全切,之后还要把被侵犯的部分膀胱切除。
  梁主任在看完谢逊他们那组手术后,又溜达过来这边。看着污物盆里切下来的子宫叹道:“亏得现在b超普及了。这要早20年,也就一个死字等着她了。”
  “是啊,下面县医院早就让她到咱们这儿来待产。这患者偏不肯来。结果今天有动静了,县医院不收她住院,派救护车送来的呢。”
  周主任把自己屁股下面的凳子让给梁主任。
  “谢逊那边做完了?”
  “做完了,一部分肠管保住了,一部分没保住。但只切除了不到一米。”
  “那可不错。那怎么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好消息了。少了一米的小肠影响不大。”
  “那是,还不用刻意去减肥了。”
  巡台护士就问:“梁主任,都下班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妇产科李主任就提梁主任回答:“他啊,他怕我们做不下来这个手术,等着救台呢。”
  “真的,梁主任?”
  “什么蒸的煮的,我就是不想才到家又得跑回来。”
  周主任就说:“咱们老梁的心眼最好了,是不是老李?”
  “那当然了。这些年老梁没少帮妇产科的忙。老梁,谢谢你啊。”
  梁主任被周主任和李主任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在凳子上扭扭身体说:“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谢逊也过来了,他朝梁主任、周主任点点头,就问台上:“李主任,要不要我替换你歇会儿?”
  “好啊,你上来吧。正好要切膀胱了。”
  谢逊踢门出去泡手。
  周主任就说:“老李,谢逊是怕你拖的太久,让他们家小苏太累了。是不是小苏?”
  苏颖很坦然地应道:“是啊。”
  梁主任就说他:“你看看你,谁有知道的事儿,你说破的干什么?你这不是给小苏拉仇恨吗?老李和小付都没人想着呢。”
  “不是有你想着老李么。”
  “我想着和谢逊想着,那是一样吗?”
  台上的妇产科四人都假装自己聋了,任由周主任和梁主任俩不着调的老男人胡侃。
  李主任悄悄对小雷说:“等咱们关腹了,卵圆钳子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