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322:僭越了
  楚月红从小就跟在楚相宜身边,她早就将楚相宜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小时候如果不是楚相宜的话,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楚相宜是姐姐,更是恩人。
  楚相宜不离开杜宅,她是不会离开杜宅的。
  “月红,听话,你走吧。”
  楚相宜自知自己不是个好姐姐,这些年来,她亏欠了楚月红太多太多。
  “要走咱们一起走。”楚月红道。
  “我不走,相宜姐姐,要走咱俩一起走!”楚月红的态度很是坚定。
  楚相宜道:“我生是杜爷的人,死是杜爷的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这里。”
  哪怕是得不到,她也不会走。
  楚月红道:“那我也不走!”
  楚相宜叹了口气,“月红,你这样我不但不会感动,反而心里会有个负担,我会时常都感觉自己对不起你。”
  她已经耽误楚月红很多年了,她不能在耽误她了。
  “相宜姐姐!你没有对不起我!当年如果不是你的话,早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楚相宜接着道:“你觉得小岳怎么样?我觉得小岳是个好男人,要不然不会等你这多年,月红,你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人生已经没有几年可以耽误了。”
  小岳之前是楚家的工人,现在已经出去自立门户了,也在做药材生意。
  他和楚月红从小就认识,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还没有成家,一直在等楚月红。
  “相宜姐姐,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我和岳雷是不可能的!”
  楚相宜抬头看向楚月红,很认真的道:“月红,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要是不想和我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就听我的,离开这里,无论是嫁给岳雷也好,还是嫁给其他人也罢,总之,离开这里,别再自己耽误自己了。”
  楚月红愣住了。
  她是知道楚相宜的性子的。
  楚相宜这个人非常固执,几乎说到做到,从不开玩笑,她都这么说了,就代表她是下定决心要自己离开了。
  如果她坚持留在这里的话,楚相宜真的会和自己断绝往来。
  当年楚相宜决定要嫁给杜爷当妾室的时候,楚家老太爷以死相逼,都没能阻止她。
  时至今日,楚相宜都不曾后悔嫁给杜爷。
  “相宜姐姐......”楚月红眼睛一红。
  楚相宜接着道:“月红,别担心,你永远都是我妹妹,以后要是想我了,可以随时过来看我。”
  楚月红哭着点点头。
  楚相宜接着道:“我记得我那里还有一盒可以快速消肿的药膏,你去帮我拿过来。”
  楚月红愣了下,接着道:“相宜姐姐,你要用那个吗?”
  “嗯。”楚相宜点点头。
  楚月红接着道:“可是那个药膏虽然见效快,但是副作用也很大,会让人加速衰老的。”
  凡事有利就有弊,但是楚相宜不怕。
  她爱的人不爱她,她都不怕,还怕什么加速衰老?
  楚相宜笑着道:“用一次没什么的,拿过来吧。”
  楚月红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房里拿来了药膏。
  楚相宜接过药膏,“好了月红,你快回房休息吧。”
  楚月红有些不放心的道:“相宜姐姐,你真的没事吗?”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在杜宅除了周子娴以外,还有谁有胆子敢掌掴楚相宜。
  难不成是杜姣姣?
  可杜姣姣平时很尊重楚相宜的,况且,杜姣姣现在还不在杜宅。
  “没事。”楚相宜摇摇头。
  楚月红接着道:“相宜姐姐,到底是谁,难道......”
  说到这里,楚月红顿了顿,有些不可思议的道:“是杜爷?”
  杜爷虽然不爱楚相宜,但两人相处的也还算融洽,他虽然从不多看楚相宜一眼,但也从来没有为难过楚相宜。
  楚月红实在是想象不出来,杜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楚相宜。
  “别乱猜。”楚相宜抬头看了眼楚月红,“你快回屋休息吧。”
  楚月红担忧的叹了口气。
  她在为楚相宜感到不甘心。
  以楚相宜的才貌气质,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嫁不到?可楚相宜却偏偏给杜爷做了小。
  做了小也就算了,杜爷还不爱她,甚至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一下。
  她不明白楚相宜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旁观者的角度,她根本无法理解楚相宜。
  可是劝了这么多年,楚相宜也听不进去,她这个旁观者除了干着急,也毫无办法。
  或许,这种事情真的是如鱼饮水吧。
  另一边。
  杜爷拿起桌子上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透明药丸,类似一个小玻璃球。
  像楚相宜说的那样,这东西无色无味。
  就这么一粒小小的药丸,真的有楚相宜说的那么强大吗?
  杜爷看着掌心中透明药丸,眸中的思绪很深。
  它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快速的忘记一个人?
  要不?
  试试?
  就像楚相宜说的那样,忘掉总归好过忘不掉......
  杜爷闭了闭眼睛,而后一口吞下那颗药丸。
  这一刻,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播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出现在他面前。
  从初遇时的惊鸿一瞥,再到相知相遇。
  每一个瞬间,都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
  他还有几个十年可以浪费?
  如果把这些珍贵的回忆都抛之脑后,那他和傀儡还有什么区别?
  就算得不到,他也不愿忘掉。
  他宁愿哭着笑,也不愿自欺欺人。
  思及此,杜爷喉中一呕。
  透明药丸就这样被呕在地上。
  咕噜咕噜,滚落至角落里,消失不见。
  杜爷拿起边上的茶盏,喝了一大口茶。
  清茶入喉,味苦回甘,人也清醒了几分。
  幸好。
  幸好刚刚及时把那颗药吐掉了。
  第二日。
  杜爷人生第一次踏入了楚相宜的院子。
  楚相宜穿着一身素兰色旧式袄裙,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爷,您来了。”
  杜爷捻着佛珠,“准备一下,我们去机场。”
  我们......
  他说的是我们。
  闻言,楚相宜的眼底浮现出一抹亮光,好似多年以来的等待得到了救赎。
  就算知道杜爷今天是为了不让倪烟起疑来的,楚相宜也非常满足。
  昨天是她接待的倪烟,今天倪烟他们出发离开沪城,她不在场肯定是不合适的。
  “不用准备,我们这就走吧。”
  杜爷微微颔首。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楚月红端着洗脸盆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她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天哪!
  杜爷竟然主动来他们院子了?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真是太不可思了。
  没一会儿,杜爷和楚相宜就走出院子。
  司机开车。
  杜爷和楚相宜坐在后座。
  楚相宜很紧张,手心里裹着一层湿汗。
  十几年了。
  她还是第一次距离杜爷这么近。
  近到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杜爷的侧脸,十几年了,他好像一点没变。
  仍旧和以前一样儒雅。
  让人一见倾心,再见误终生。
  没一会儿,就到了车站。
  下车后,杜爷回头看向楚相宜,语调低沉的道:“楚相宜,别忘了我昨天晚上跟你说过的话。”
  这句话是警告也是提醒。
  十几年了。
  这是杜爷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楚相宜的眼中有泪光闪过,稍纵即逝,点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他们到了没一会儿,倪烟和莫其深也来了。
  “烟烟。”楚相宜还是跟昨天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嫂子。”
  楚相宜接着道:“你们怎么不在沪城多玩几天?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倪烟笑着道:“我来的时候就空出了三天行程,嫂子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和杜大哥一起去京城玩。”
  “好。”楚相宜点点头,“到时候一定去打扰你们。”
  “对了。”倪烟从包里拿出两个用红线穿在一起符纸递给楚相宜,“这个是青莲寺的方丈送我的平安符,送给你和杜大哥一人一个,”
  “好,”楚相宜收起平安符,“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不用客气。”
  楚相宜接着道:“赵奶奶以后有时间就来京城玩,我也没什么事,一年四季都在家。”
  “好。”赵书月点点头。
  简单的道别之后,三人就上了飞机。
  看着消失在登机口处的身影,楚相宜将倪烟送的平安符递给杜爷,“爷,这是烟烟送的。”
  杜爷接过平安符,捏在手心中,脸上说不出个什么神情。
  “那个药,您会吃吗?”楚相宜问道。
  杜爷微微转身,“那不是你该管的事。”
  楚相宜道:“是我僭越了。”
  她早就知道结果了。
  他这个人,要么不轻易去爱,一旦爱上了,就会刻进骨血里。
  楚相宜看着杜爷背影,轻叹一声。
  飞机很快。
  两个小时就到了京城。
  倪烟和莫其深带赵书月去吃了顿西餐。
  这是赵书月第一次踏足西餐厅,看什么都很好奇。
  “那个人长得和阿黛尔的祖父母好像啊!外国人长得都一样吗?”
  倪烟笑着道:“金发碧眼是西方人的特征,而且他们的五官都非常深邃。”
  吃完饭,倪烟和莫其深又带赵书月去看了场电影,随后才回到京华村。
  赵书月虽然三天都不在家,但大胖和小胖都被照顾得很好,一点儿也没瘦。
  回到家,赵书月觉得自己这几十年来的精神都没有这么好过,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她从井里打了几桶水,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擦拭了一遍。
  第二天,她去供销社去买了一些油盐酱醋回来,然后,又带着大胖小胖,把京华村上上下下,家家户户都转了一圈。
  大家都笑着问她,“婶子,沪城好玩吗?这么多年了,沪城有啥变化没?”
  赵书月道:“变化很大,如果不问人的话,我可能都找不到家了。”
  “婶子从沪城回来一趟,精神状态好像都好了不少。”
  赵书月笑着道:“是的呢!”其实她自己也感觉到了,以前她跑一趟供销社都觉得腰酸背疼,今天跑了这么多路,都没觉得累。
  赵书月走后,大家都说赵书月有福气。
  她虽然没有后代,但是她遇到了倪烟,倪烟待她和亲奶奶一样。
  甚至有的亲孙女,都做不到倪烟这样。
  莫家。
  赵景蓉这些天一直在家。
  她已经搞清楚了倪烟和莫其深回家的规律。
  两人半个月回来住一次,每次住一晚上就走,今天刚好是莫其深和倪烟回来住的日子。
  一大早,莫老爷子和莫老太太就开始忙活起来,因为倪烟之前说了一句莫老太太做的拔丝地瓜好吃,莫老太太就记住了,现在正在研究着怎么把拔丝地瓜做的更好吃。
  “爷爷奶奶,需要我帮忙吗?”赵景蓉走到厨房。
  莫老太太道:“不用你帮忙,你快去看孩子去吧。”看孩子,看孩子,他们的眼里就只有孩子!
  难道她是莫家请回来的保姆吗!
  倪烟这老两口的眼中是个宝,她就是个保姆!一个看孩子的保姆!
  这对她真是太不公平了!
  赵景蓉心里非常难受,幸好她已经有了对付倪烟的办法。
  赵景蓉接着道:“志远有百川在看着,我来帮帮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