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被犯罪团伙盯上这种事光是听听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胡正凯怕说出实情会吓坏巫楚,毕竟巫楚看起来就是个柔弱的连瓶盖都拧不开女孩子。
  他看了眼巫楚,默默加上一句评语:虽然柔弱,但内心坚强,遇到这样的事都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与恐惧。
  最终他还是决定对巫楚说出实情,“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你已经被人盯上了,他们想要你的心脏,所以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尤其在晚上。”
  他表情严肃而认真:“今天晚上,你最好在这里待着,明天我下班的时候再顺路送你回学校,近期内没什么事,最好不要随便出来。”
  巫楚住在学校,那个地方人群密集,他们也不好进行保护,而且也没有多余的警力去保护她。
  巫楚听罢,想也不想就摇头:“不行,我明天有考试,如果明天早上再回去就来不及了,我今晚一定要回学校。”如果缺考,挂科,她的奖学金就没了。
  为了奖学金,巫楚无论如何都不能缺考,别说是被犯罪分子盯上,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一定要回去。
  胡正凯没想到他已经把利害关系跟巫楚分析过了。她还是坚持着要回学校,当即有些头疼,皱了皱眉:“考试重要还是生命重要?”
  她怎么就拎不清呢?胡正凯刚还觉得巫楚临危不乱值得让人另眼相看,怎么到现在却分不清轻重?
  当然是考试比较重要啊!为了明天的高数考试,巫楚已经复习了好几天,确保高数不会拖她拿奖学金的后腿,巫楚不认为这些人能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像今天晚上这样的人再来十个她都不怕,让她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危险就放弃考试,这怎么行?!
  这些人弄不死她的,但如果没有奖学金,她可能会死,会饿死的!
  不过嘴上她还是说:“生命重要。”
  胡正凯点头:“那今天晚上……”
  巫楚:“今天晚上我还是要回学校。”
  “明天我考高数,补考更难,我绝对不能挂科!”
  胡正凯:……好吧,大家都是学生时代过来的人,都被高数血虐过,他能理解巫楚重视高数考试。
  可是再重要的考试也没有生命重要啊!她怎么就这么倔呢?!
  “不行,你要为你的生命负责,生命只有一次,它不是儿戏,你要学会规避危险,特别是现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你就不能以身犯险,置自己于险地。”
  胡正凯觉得头疼,十几岁的小孩都听不懂人话的吗?这已经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事了,他以为巫楚经历过今天晚上这么一遭,会知道怕字怎么写,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小孩子真是麻烦。
  可是巫楚要走,他拦不住,也不可能像对待嫌疑人一样把人关起来,胡正凯烦躁地捏了捏眉心,“算了,你等等,我送你回学校吧。”
  胡正凯要开车送她回学校,巫楚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本来她还以为要打车回去了,现在还省了一笔车费。
  巫楚坐在副驾驶座上,这辆车是胡正凯的私人车辆,车内的风格跟他这个人一样刻板简洁,连个多余的装饰品都没有。
  午夜路上的车辆不多,胡正凯开着车一路畅行无阻,就连路上遇到的红灯都少。
  很快就放了京大校门,外面的车辆不准入内,巫楚解了安全带,从书包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明黄色的符纸,递给胡正凯:“胡队长,你最近运气不太好,我送你一张平安符吧,能改运的。”
  这个平安符她以前画了打算拿来卖的那批,结果平安符大减价卖不出去砸手里了,这两年她时不时拿出来分给别人,也差不多送完了。
  平安符不贵,所以巫楚送起来也没那么心疼,她也不是见人就送,这个平安符,就当他送她回学校的谢礼吧。
  也就是巫楚的平安符折得丑,看起来像寺庙边十块钱三张的不值钱玩意,胡正凯才不推拒,收下来随手放在一边,表情严肃地叮嘱巫楚:“这几天你千万不要出学校门口,也尽量不要自己一个人落单,你现在很危险,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谢谢你了警察叔叔,我回去了,祝你好运!再见。”
  “再……”胡正凯手刚抬起来,突然间意识到刚刚巫楚说了什么。
  胡正凯:???警察叔叔?如果没记错,巫楚今年十九岁,他居然被十九岁的小姑娘叫叔叔了,他今年也才三十二啊,还没结婚,看起来有这么老吗?还是说因为这一周都在熬夜加班,所以面容憔悴了?发际线后移了?
  他年轻的时候还是队里的一颗草,现在居然被叫叔叔了,果然啊,岁月不饶人。
  胡正凯心情有点不大好,回到局里路过风纪镜前面的时候,他停下来扫了一眼,结果发现这几天他的确憔悴了很多,那黑眼圈都快赶得上国宝熊猫了。
  一想到手里还有案子没解决,胡正凯又是一阵心累,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颓废了一会,又接着拿起卷宗开始研究。
  *
  巫楚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在没有惊动阿姨的情况下溜进宿舍,明明已经夜里两点,然而巫楚小心翼翼地开门,发现里面一片亮堂。
  京大晚上十二点准时断电,宿舍里的光源来自自备的小台灯,巫楚以前在学校小超市里做过兼职,这种9块9的小台灯虽然质量不行,存不住电,但光线够亮,每到期末的考试月,就销量特别好。
  “你们还没睡?”
  巫楚看到佳佳跟宋彤玉都打着台灯看书,宋彤玉跟她一个专业的能理解,但佳佳是护理学院的,好像最近一科考试得在一周后吧。
  常言道:人有多大胆,复习拖多晚。显然佳佳同学胆子不够大。
  “背不完人体的206块骨头、肌肉、神经的位置,我不敢睡啊!”佳佳把下巴磕在桌子上,眼神发直,整个人跟游魂似的,哀嚎道:“为什么学护理还要背这么多东西?!”
  宋彤玉:“你们专业考试把书本知识背下来就完全不用慌,多幸福啊。”
  巫楚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同情,“你知足吧,起码护理不用学高数!”
  她们统计学专业的,高数是必修课、专业课,很多人挂在上面。
  巫楚平时拿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去学习高数,才能在期末考试前夕稳如老狗。但每当对着课本上各种奇奇怪怪的公式时,她想回去掐死当初选专业时的自己。
  当初她听说学统计赚钱就选了这个专业,多么的天真。真正学了这个专业才知道,狗屁的赚钱!本科生毕业,连工作都不好找。
  现在期末考试流的泪,就是当初选专业时脑子进的水。
  巫楚洗漱完,爬上床前朝她们道:“早点睡吧,熬夜伤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我被十二三岁的小孩叫阿姨,我才二十多啊,我还是个宝宝啊!
  小剧场——
  巫楚:朋友一生一起走,来世不做统计狗。
  佳佳:学习使我快乐,熬夜使我秃头,所以学习=熬夜=秃头。
  第10章 超度
  第二天,巫楚在考场上挥斥方遒,信心满满答完了卷子,看起来就像个学霸,当然内心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奖学金应该是保住了,只要最后一科英语不挂科。
  昨天睡得晚,考完了试,巫楚去食堂吃午餐,她卡里还有点钱,所以奢侈地点了两个肉一个素。
  平常她都是吃一个素材,一个素炒肉的。
  宋彤玉坐在巫楚对面,看着手机,问:“我待会有一个兼职,你要不要去?五百块,七个小时。”
  巫楚眉一扬,有点心动:“什么兼职?”
  “酒店门口的迎宾小姐。”
  巫楚:“……算了,我待会还有事,你去吧。”
  迎宾小姐是要穿旗袍和高跟鞋站在酒店门口,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巫楚不会穿高跟鞋,尤其是那种细跟的、鞋跟高于5厘米的高跟鞋,一穿准摔。
  宋彤玉知道这事,摇摇头妩媚一笑,“楚楚啊,这高跟鞋就是我们女人的武器,好看的衣服也要高跟鞋衬托,你整天不是小白鞋就是运动鞋,一点都不性感。”
  巫楚心想,她这平胸平屁股,穿上高跟鞋也不性感的,还是别遭这份罪了。
  巫楚下午也的确有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去做的事。
  她骑着共享单车到校门,坐上开往花海区的公交。
  花海区是老城区了,里面的建筑斑驳杂乱,道路狭小,绿树成荫,偶尔可见一两座充满历史气息的建筑,从中窥见往日的繁华。
  巫楚从公车上下来,熟门熟路地摸进一条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有一座民国时期的小洋楼。
  小洋楼的一楼是一间店面,招牌上写着几个字:小姐姐的店。
  这个店名是粉红色的,字体花哨,看起来就像是扫黄打非重点关注对象,巫楚嘴角一抽,上回她看见的店名还是中规中矩的“芙祁祭祀用品店”,不过她每次来见到的店名都不带重样的,都习惯了,不知情的估计以为这家店面隔三差五换主人。
  但知情人都知道,这家店的主人永远都只有一个,是个叫芙祁的漂亮女人,
  一进店门,巫楚首先看到的是对面墙上挂着一个两边脸蛋涂着两团高原红、身材肥硕、五官不对称,丑得十分有特色的纸扎人。
  巫楚收回视线,不敢多看,这家店的老板娘脾气比这个纸扎人还有特色,如果嫌弃她做的东西丑就会被赶出去,而且拉进黑名单。
  不过说真的,店主虽然做的纸扎人丑,但手艺非常好,物美价廉,在同行里广受好评。
  在柜台后打游戏的老板娘头也不抬,“要什么自己看,标价都写清楚的,不接受讲价。”
  “我要一扎黄表纸,能画符的,三根通灵香,一对蜡烛,一扎纸钱,还要十克朱砂。”
  老板娘这才抬起头看了眼巫楚,态度比刚刚温和了一点:“等一下。”
  她从柜台的下方翻出巫楚要的东西,手指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抹了零头,一共三千块。”
  巫楚深吸一口气,忍着心痛的感觉,道:“可以微信吗?”
  老板娘指了指收银台角落的二维码。
  巫楚画符要选在正午阳气最旺盛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朝老板娘道:“可以借个地给我画张符吗?”
  老板娘随手一指:“那边有张桌子。”
  桌子在店里偏僻的一角,旁边的地板上还有一些擦不掉的颜料痕迹,应该是老板娘平时做手工的地方,巫楚将刚买的符纸铺在桌子上,随手掏出一只普通的毛笔,其实如果有专门的符笔,画符成功率会更高,只是符笔太贵,巫楚没钱买。
  很多人在画符之前,都需要焚香沐浴斋戒、打坐静心来提高成功率,当然这其中不包括巫楚。
  还是那句话,穷人就不要瞎讲究这些外物,穷人有穷人的画法。
  巫楚将一点朱砂用水兑开,用毛笔蘸了蘸,力求一滴也不要浪费,灵力运行于笔尖,笔走龙蛇,如同事先练习过千万次一般,没有一丝停顿画好了一张往生符。
  符最终有没有效,除了看实力也要靠运气,巫楚的运气不错,这张符第一次就成了。
  将符晾干之后,巫楚把它叠起来收进口袋,朝老板娘道谢之后,原路返回学校。
  *
  夜晚,黑暗降临,正是播放新闻的时间段。
  “本台新闻报道,昨日晚上九点,警方接到报警,在市郊发现两具尸体,经查验,死者为母女关系,警方在第一时间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巫楚窝在学校池塘旁边黑漆漆的小树林里,吹着西北风,坐在石凳上用手机收看本地的法制新闻,屏幕里播放吴大有被逮捕的画面,虽然打了马赛克,但熟悉他的人还是能第一眼认出来。
  巫楚看了眼飘在旁边一大一小两只鬼,“他已经得到了报应,故意杀人罪,十年起步最高死刑,你现在可以安心去投胎了,再留在阳间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我……”女鬼抱着女儿往后退了两步,十分抗拒投胎这件事,“不,我不要投胎,我还没看到我大女儿结婚生子,我不想投胎。”
  巫楚眉头一皱,看向女鬼的目光带着危险:“我是在跟你们商量吗?不投胎还等着我给你们供奉香火啊?还是放你们出去害人?是什么给了你我很好说话的错觉?你想要投胎还是要魂飞魂散?”
  想到巫楚恐怖的武力值,女鬼害怕地抖了抖,“我,我去投胎。”
  她抱着女儿,恭顺地飘在巫楚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