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夜晚的a街和白天没有多少区别,或者说,夜晚要比白天更加热闹。
  白天的时候很多人都还在睡觉,但是夜晚这里就会变成一个狂欢的不夜城。不少稍有姿色的男男女女都会出来,或者勾搭自己喜欢的人,或者工作赚钱,还有其他暗地里工作的一些人也会偷偷冒出来狩猎。
  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夜晚才是主场,安全感也比白天来得更多。
  比如在这十三条街道里,有几个地方就是绝对安全的,或者说,敢在这个地方闹事的人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就算在这个无拘无束的自由天堂,也总有几类势力是站在顶端,是让人不敢招惹的存在。
  就好像现在的酒吧。
  这里既是最大的情报流通场所,也是各种药品枪支的贩卖聚集地,同样最顶级最有姿色的新鲜男女也会在这里出现,你情我愿的,价格好谈。而那些想要黑吃黑的,又或者想要白.嫖打劫的,在这里也会老老实实。
  晴天当然也知道这个地方。
  那些野狗成功被他甩脱了,因为它们不会靠近人多的地方。只是中间甩脱的过程颇为心酸,晴天已经不想再提。
  晴天曾经来过这里。
  他就是在这里被毒蛇买走的,也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的话,就必须给自己选一个好买主。
  乌云和乌云背后的男人是连毒蛇都能杀掉的,所以在十三条街里,能够成为他庇护者的人就只剩下三个。
  酒保、医生、和神父。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是什么人具体什么年龄也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他们无人敢惹就对了。
  医生和神父那边招人都很严格,他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被收留,所以他能够选择的也就一个地方。
  晴天暗暗估算了自己的价值,他虽然不太能打,但是他很会记人。只要被他见过一次的人他就不会忘记。他这样的本事对于酒保来说肯定比他的身体他的脸更加有用。
  留在这里讨生活虽然比较难,但只要在脸上多划几道口子就会安全很多。
  晴天虽然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能够凭借这样的容貌轻易找到包养他的人。但如果是为了生存所需,他也能够毫不犹豫的毁掉自己的脸,变成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
  在这里,感情容貌什么的都是假的,唯有利益是真的。只要他能够展现自己有用的一面,就能活下来!
  可以的!
  晴天没有扔那块铁片,而是将它藏在袖子里,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自保。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之前一个想要袭击他的人身上的。
  那个人以为他年纪小就容易对付,结果一放松就被晴天给弄死了,衣服也被晴天剥了下来。
  那个人没死,不过晴天在他身上划了七八道口子,鲜血的味道比他更重,那些追着他的野狗也会换一个目标。
  晴天将帽子往下拉,借着夜色隐藏自己,趁着人群偷偷的混进了酒吧之中。
  他需要找到酒保,表明自己的利用价值才可以。
  不过只要那个乌云不追来,一切就还来得及。
  酒吧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却挤得满满当当,连带着酒吧外面的这条街也是有各种人在狂欢。
  晴天身材瘦小,但是在各种缝隙之后成功的靠近了吧台。
  吧台有好几个穿着酒保衣服的人,但是他们都不是晴天以前见过的那个,他们就只是纯粹的服务生而已。
  “再来一瓶酒,妈的,你们掺水也掺的太多了吧。”一个大汉忍不住骂道,“上一次来喝还不是这个味道呢。”
  “最近酒水的货不多。”一个小酒保随口说道,“我们也是听命行事,你可以不买。”
  “得了老兄。在这里喝酒起码也就多喝点水,你要是在外面买酒,那酒里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呢!”
  “昨天有个人买了酒,结果酒里好像掺了水银,现在都不能说话。”
  “是毒蛇的手下干的吧。”
  “毒蛇一死,那些疯狗都无差别攻击。妈的,那些瘾.君子怎么不早点死?”
  众所周知,毒蛇为了控制自己的手下都是灌毒.品的,这么一来就能充分从身体和精神达到全面控制,被控制的人既是最厉害的武器,也是最致命的疯子。可如今毒蛇一死,那些人没有了稳定的药物来源,一个个都疯了一样的拉着大家一起死。
  他们将毒.药藏在各种商品里,让人防不胜防。毒蛇死后,几乎每天在不同的街道都会出现牺牲品。
  虽然那些人一发病就被大家给打死了,但这种破败的身体毫无价值,纯粹就是浪费子弹,实在叫人生气。
  晴天知道毒蛇有用药控制手下,但是毒蛇对于他们这些宠物不会这么做。因为一旦沾染了药,宠物的身体不管再这么漂亮,也会变得难看。只有在对付那些性格掘强的新人的时候,毒蛇才会用药。
  所以,晴天一直很乖。
  “毒蛇也真是没用,死就死吧,结果事情都没交接好,最近海运的船都少了好几条。”
  “忍忍就过去了,毒蛇虽然死了,但是黄金狮子他们不是打算接手的么?等这一波过去了就安全了,现在想要喝酒就得到这里来,水掺多了也是酒,总比要命的强。”
  “话说回来,毒蛇到底是谁杀的?”
  “不知道,大概是哪个赏金猎人吧。”
  “毒蛇的人头飙升到了一亿美金,谁不想要?他也是心大,偏偏想要出去,一口气还拉拢了五个帮派,这不是找死么?”
  “医生那边开了高价收购‘女神’,说是要研究。”
  “神父那边的教堂才赚得多呢,毒蛇手下的火.药库被他们一锅端了,你现在想要买什么武器就赶紧去,不涨价还不限购!”
  “毒蛇不是还有个宠物园么?好家伙,里面全是漂亮男女,现在好像都被分走了。”
  “也有高价出来卖的,酒吧这里也收了几个,不过你买得起么?”
  “买得起我也不买。谁知道毒蛇那家伙什么变态嗜好,我可不敢沾。”
  “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不敢多得是有人敢。”
  ……
  毒蛇一死,他之前拼命藏着的那些消息很快就变得为大众所知,如今正是大家兴高采烈的时候。大概再等一个星期,毒蛇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再也不会在他们的嘴里被提起。
  不管他曾经多么风光,多么厉害,只要死了,就不会再有人怀念他,记住他,这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晴天不由的缩了缩头。
  他已经被人卖过一次,不想再被人卖一次了。
  晴天身上只有抢来的几百块钱,只够在这里买得起一杯酒。可他不敢不买,不买东西的人不能在这里呆着,他要用这一杯酒等着酒吧真正的酒保来。
  过了一个小时,酒保还是没有来。
  晴天正无聊的在场上观察这些人,忽然发现有个人的神态不是很对劲。
  那是一个化了妆,身上只穿了内衣内裤的妓.女,身材很好,头发梳得高高的,内衣上已经被人塞了不少美金,身上也一直有人的手在动来动去。
  妓.女的眼神有些迷蒙,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一样,靠在了一个男人的肩膀上,那个男人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裤子里。
  让晴天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个女人抽动的样子不太对劲,似乎有些亢奋的过头了。
  对了。
  当初毒蛇调.教一个少女的时候,用了初级的“女神”,那个少女的神态和这个女人很相似!
  晴天意识到自己的时机已经来了。
  他立刻抓住了一个正在调酒的小酒保的手,将自己的发现低声快速的说了一遍。
  小酒保疑惑的看了看晴天,拿起无线电去找保安们过来。
  晴天坐在原地接受他的监视,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
  “这位先生,你边上的女士我们要检查一下。”保安们配备着专业的武器,一个个人高马大,几乎全部都是从战场下退下来的人。
  保安们一出现,那个享受女人身体的男人立刻就不敢动作了。
  “女士,请你跟我们出去。”保安看向这个明显不在状态的女人,手已经摸到了枪。
  “呵呵,呵呵。”女人眼神迷茫的笑了起来,似乎完全听不懂保安说的话,而是整个身体都趴在了保安身上。
  炸.弹!
  保安一低头,看清了她头发里的东西,想要将她撕开,但女人却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四肢全部都抱着保安死死不放,分明想同归于尽。
  “有炸.弹!”
  保安大吼了一声,边上的同伴已经迅速开枪命中了这个女人,其中一个保安上前,干脆利落的卸掉了这个女人的下巴,掰开她的嘴,将她藏在牙齿里的开关和微型炸.弹扯了出来。
  这个女人对自己也够狠,拔掉了好几颗牙,将开关和炸.药都埋在了牙龈里。
  牙齿都烂了,想要说话都不行。
  她的脸已经完全变形,所以才需要用大浓妆来掩饰自己。
  恐怕身上的其他部位也都藏着炸.药,完全是依靠毒/品压制痛楚,一旦她爆炸,恐怕在场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应该是毒蛇藏的秘密武器之一,毒蛇一死,他们没有了毒.品来源,全部都冒出来了。”
  “将她拆了送去给医生研究。”
  “要是她还清醒,不管用什么方法,让她说出同伙的名字。”
  ……
  场上的事情很快就被处理的干干净净,在这里喝酒的人也就议论了一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常有的事情嘛。
  晴天被保安们带到了酒保面前。
  总算见到了!
  酒保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长相可以称得上有些英俊,看起来有些像是白种人和黄种人的混血,但也有说对方是俄罗斯人,身材异常高大,几乎快要接近两米。
  这样的模样,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被忘记。
  晴天很识相的将自己的来历和打算全部都说了一遍,也将自己的容貌直接露了出来。
  “如果您答应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毁掉我的脸,绝对不给您添麻烦。”晴天将铁片放在自己的脸上,没有丝毫动摇。
  “哦?”酒保有些兴趣的看着他,“虽然都是毒蛇的收藏品,但是你似乎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不想要更加轻松简单的生活么?你要是想要出去,我也可以给你找一个好主顾。”
  晴天有一瞬间的心动,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卖出去不叫出去。
  “我愿意在您手底下工作。”晴天坚定道。
  “虽然我很想要你,你也确实有点用。”酒保多看了晴天几眼,有些恋恋不舍,“不过很可惜,我不能收你,医生和神父也不会收你。”
  “什么?”晴天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我能问为什么么?”
  “因为乌云是我们手里的王牌杀手。”酒保靠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微微侧过头就给人给他点烟,“乌云杀人的钱都放在我们这里,我们需要给他提供稳定的衣食住行,他空闲了才会接下我们的委托。既然你是他看上的人,我们就不会收你。”
  “毕竟,像你这样的人找找就有,但是乌云这样的杀人机器,可是难得一见。”酒保又补充了一句。
  比起未知的利益,还是乌云这种能够为他们处理各种棘手任务的王牌更加有用。
  晴天的脸色有点僵。
  “我认为,你还是回去比较好。”酒保微笑着看着他。
  “回去我会死,我跑掉了他不会放过我的。”晴天咬咬牙。
  “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将他送回去。”酒保站了起来,挥挥手示意保安将晴天带走。
  “毒蛇见过什么人我都记得!”晴天被保安们抓住的时候,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喊了出来,“你留下我我就告诉你,包括毒蛇带我去的一个秘密基地,我也记得。”
  酒保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晴天的眼神有些变了,“小鬼,你怎么知道他的秘密基地?”
  “我虽然被蒙着眼睛,可我真的记得。”晴天知道有戏,也不敢再藏着掖着,“我可以带着你们去,但你要答应我的条件,难道你想要医生或者神父知道这个消息么?”
  “小鬼,你在威胁我?”
  晴天被保安提了起来。
  他的咽喉处被人被枪顶着。
  “不是威胁。”晴天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强忍着挣扎的冲动,“我只是在和你做交易。我将地点写在一块布上,塞进了野狗的肚子里。那条野狗身上有伤,很快就会被袭击,到时候秘密也会暴露。你杀了我,或者囚禁我都不能阻止秘密暴露。”
  晴天知道自己说出这个秘密之后,自己最大的价值就消失了,很有可能对方找到地方之后就会杀了他。
  可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
  他现在只能赌一赌。
  酒保的脸色终于有些变了,边上的保安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小鬼。
  这个地方还真是处处都有怪物。
  这种年纪的小鬼,能够在生死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难以理解。
  毒蛇最出色的成品也许不是“女神”,而是养出了这种小鬼。
  “啧,算我输了。”酒保抓抓头发,“乌云,你将这个小鬼带走,别再来烦我。我果然讨厌这种金发的混血小鬼,他真的不是你师父的私生子?”
  这种恶劣的个性简直如出一辙。
  晴天愣住了。
  他看见乌云从酒吧后门进来,手中还提着一只野狗的尸体。
  “它肚子里的东西我已经取出来了。”乌云将野狗的尸体扔在了地上,“这个人你该还给我了。愿赌服输,你以后要准备我们两个人的衣服和饭。”
  “知道了。”酒保简直恨不得这一大一小赶紧走。
  保安见乌云盯着他抓着晴天的手,眼神有些闪躲,连忙将晴天小心的放了下来。
  晴天终于意识到不对。
  “小鬼,你知道么?毒蛇的收藏品全部都要死,你很幸运。”酒保朝着晴天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就像是你指出来的那个妓.女一样,我们听说毒蛇在自己的收藏品身上偷藏了不少东西,但我们不确定是哪一个,所以干脆全部处理了。”
  晴天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不过乌云要保你,那就没办法了。”酒保皱眉道,“滚吧。”
  “过来。”乌云将那团布条撕烂,“这个地点是假的。”
  晴天不敢置信,“不,我写的是真的。”
  “真的地方,毒蛇不会带你去。”乌云平静的看着他,“你毫无价值。”
  “我……我……”晴天后退了几步,“你真的不杀我?”
  “不杀。”乌云抓住晴天的手,“走。”
  晴天第一次感觉到了乌云手心里的温度。
  热的。
  这居然是个活人么?
  晴天有些愣住。
  “我保你活到十八岁。”乌云低下头,对上了晴天的眼睛,“信我,就跟我走。”
  十八岁。
  还有四年。
  晴天悬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
  这个人会说到做到的。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他放心的了。
  “只要你不杀我,我一定会在这四年里按照你所说的爱你。”晴天坚定的说道,“我说到做到。”
  “咳咳。”酒保差点没被烟给呛住,“乌云,你原来喜欢年纪小的?”
  “我也问过你,你不答应。”乌云看向酒保,似乎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我不爱谁,有人爱我就可以。”
  “……不了不了。”酒保吓得摆手,“随便你,你这样的人我可爱不起。”
  他又不是嫌命长。
  晴天被乌云拉着手牵走了。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几个保安才敢腾出手来擦擦自己的冷汗。
  乌云一出现,他们比谁都紧张。
  万一他爆发了,他们就得做好将命留在这里的准备。
  从他们为酒保工作开始,就看见但凡是和乌云扯上关系的人,除去那一个之外,剩下的几乎全部死于非命,死法叫他们这些人看了都胆寒。
  这样的乌云,哪怕是个绝色美人也不会叫人动心。
  他是天生的杀戮机器,是这十三条街的王牌杀手,也是唯一一个同时为酒保医生和神父三个人做事的人。
  “你们今天都带瓶酒回去,压压惊。”酒保将嘴里的烟扔了,“那个小鬼感觉倒是很敏锐。”
  “乌云先生身边简直比战场还可怕,我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要逃?”一个保安深以为然,“不愧是在毒蛇身边活下来的人,直觉很准。”
  “不过小鬼终究是小鬼。”
  被乌云这么简单一说就相信了。
  “乌云的话比你们手里的枪还可信。”酒保喃喃自语道,“我倒是明白这个小鬼为什么会作为礼物送过来了。”
  同类人,总是更容易去理解同类人。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要换了他,看见和自己相似的人,直接一枪崩了,少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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