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特么一定能!”山膏用力点点头,举手发誓道,“我肯定不会骂人的,大不了我就一直闭着嘴,这样总行了吧。”
  陆齐看着山膏,半信半疑。七点半开饭,依旧是大锅菜,几人一桌。山膏坐在陆齐旁边,看着这些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人类,血液里的骂人基因蠢蠢欲动。只是想到自己下的保证,山膏慢慢抬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出半点声音。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山膏坐在那里,虽然是一头红毛加皮草,但是皮肤白,模样清秀,看着并不讨人厌。可是等到菜上来,山膏拿起筷子夹了菜,一开口,瞬间就成了连珠炮:“卧槽xx,憋死老子了。哎呦我去,吃顿破饭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夏淼筷子握在手里,被这一穿突如其来的国骂惊呆了眼,只是愣愣看着山膏,察觉到夏淼的视线,山膏忽然对她说道,“长的挺好,可惜……呜呜呜……”
  陆齐慌忙起身捂住了山膏的嘴,防止他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我们都吃饱了,就先回房间了哈。”
  “哎?”在座的基本都是见识过陆齐饭量的人,昨天还吃了个二十人份,今天还没怎么动筷子就说饱了。果然,所谓的大胃王都是吃一顿就要消化好久的吗?
  一进房间,陆齐就把山膏推到了里面,蹙眉看着他:“你确定自己不是故意来给我搞事情?”
  山膏颓然坐在沙发上,半天不说话。过了好久才颓然道:“抱歉先生,我特么……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想骂人,想跟人怼。我大概是,当不成一个文明的妖怪了吧。”
  陆齐也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特性,他安慰了山膏两句,掏出手机打给白泽。那头不知道在忙什么,半天不接电话。陆齐随即又拨通了妖管所的电话,本以为领导又会不接电话装不在,哪成想,对方接电话的速度史上最快。
  “小陆啊,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吗?”
  陆齐还是第一次听到,领导用这么春风拂面的语气关怀自己,总觉得身上毛毛的。
  “山膏不想骂人想文明?”那头顿了顿,然后就是一副无奈语气,“小陆啊,你说的这个事情,我从未遇见过。也没办法帮你处理分析。当然,我也知道你劳动强度大……这样吧,我给你调个同事过去,协助你日常工作。提成的事你不用担心,有单子都算你的。他也不计较这个……嗯,你房子大,你先收容他一段时间……住房津贴可定会给你的,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挂了电话,陆齐看着山膏,山膏看着陆齐。打破这个凝视的是山膏腹中肠鸣,陆齐本来还想忍到明天,可是别说山膏受不了,他更不行。
  两人约莫了时间,想着都该回房了,就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确是没什么人,只有店里的老板娘,在往壁炉里加柴火。
  “阿姨,咱这儿还有什么吃的吗?”
  老板娘抬头,就见两个帅气男孩站在自己面前。温暖的壁炉暖心,帅气的男孩子养眼。老板娘心情极好,又扔了几块柴进去,两手在身上抹了抹,然后对陆齐说道:“现成的是没有了,你们等一等,阿姨去给你们做。”
  自己吃饭,怎么好意思麻烦别人。
  “阿姨我自己就会做饭,不用麻烦您的。”
  老板娘开始怎么也不相信,这个样貌精致的男孩子会做饭。只是陆齐生的好看,语声又温柔,要求不过分,老板娘自然很乐意满足他。
  “肉有猪头、牛肉,都是冻在冰箱的。你们要是想吃鱼啊虾啊,可以从外面拿几条进来。菜的话有白菜、韭菜、南瓜啥的,样数不多,得明天才有人来送。”
  “这些就够了。”陆齐让山膏择些韭菜,又托阿姨拿了虾进来。虾是冻住的,一个就跟陆齐手一般大。陆齐动了脑筋,加快了虾融化的速度,剥了壳,去了虾线,加了料酒、胡椒粉跟盐腌渍。
  紧接着,陆齐将洗净的韭菜切丁,加了一点花生油进去,韭菜香气瞬间溢满房间。鸡蛋是新鲜的带味儿,陆齐将韭菜,虾仁,鸡蛋混合在一起倒些蚝油拌均匀。为了防止出汤,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快速包饺子。
  面是老板娘热心帮着和的,陆齐揉好面,切了蒂,接过擀面杖,十几个蒂子按好摞在一起,手中擀面杖灵活滚动,一次就能擀出十几张饺子皮。
  陆齐包的饺子,个顶个好看。他的两手翻飞,像是一个饺子生产机。等到山膏烧热了铁锅,水滚之后,陆齐就把包好的饺子一股脑倒了进去。
  水滚三滚,饺子基本都浮上来了。
  好看的饺子皮薄馅多,隐隐透着绿色,咬一口,汤汁就溢出来,韭菜香气混着虾仁、鸡蛋入口,冒着热气,从口腔到胃,都是暖的。
  山膏倒吸着气,简直爱死了手里的那碗饺子,他吃着吃着,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一句话,忙跟陆齐分享:“先生,你可知道文人是怎么形容饺子的美味的吗?”
  陆齐忙着吃饭,哪里顾得上这个,只是摇了摇头。
  山膏却是来了兴致,嘿嘿笑道:“他们就是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第48章 你怎么来了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见山膏在一边笑着直点头,陆齐忽而很好奇,“你有哥哥不?”
  “没呢。”山膏说这话,似有遗憾,瞧见陆齐,又似想到了什么,“先生,你比我大很多,我能叫你哥吗?”
  “别,我可不敢当你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一盆韭菜虾仁鸡蛋水饺进肚。陆齐指挥山膏收了摊子,回到火炕上就躺了下来,嘴里念叨着,“我可记得,有句话是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过躺着……”
  山膏裹着自己的貂皮大衣,蜷缩在陆齐的旁边,侧躺接了话:“我好像也看过原文,是写饺子的对吗?”
  “嗯,有鲅鱼馅的,有韭菜虾仁的 ,好像还有黄鳝……黄鳝也可能是另一个文里的东西,哎呀,不说了,越说越饿。”陆齐翻了个身,就要闭眼休息。
  山膏躺在陆齐旁边,又忍不住拿过手机。还是数了好久的圆周率,解锁以后自己想着,他就上去看看,不会骂人。等到山膏上去之后,页面最先弹出的是明星热点。山膏对于这些明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不管明星好不好,下面总有画风奇特的。山膏夹在里面,骂男星娘炮,那女星整容。本来还是惴惴不安的,可是久而久之,山膏也就习惯了,在自己骂了以后,总有人点赞帮上热评。也有其他喷子,对比那些人类黑粉,山膏的言语简直算的是春风般温柔了。
  从明星界面退出来,山膏又刷起了微博,浏览热门微博。其中有个叫uuul的博主,不知怎么的就吸引了山膏注意。看微博内容,应该是失恋,说了些丧气的话,然后又说这么下去生不如死,说不定哪天就自杀了。
  本来就是个混动漫的小男孩,微博里都是自己的翻唱以及一些圈子活动。大概粉丝活跃性高,发条微博就上了热门。本来是自说自话的小天地,因为路人的顶帖,这条微博越来越热。
  底下n多叫博主去死的评论——
  @路人那个甲:没什么本事就在这博关注,炒作自己。有本事你就去自杀啊,死了就当你是个汉子。
  开始只是个别让博主去死,可是随着博主发帖越来越多,底下的人魔怔了一般,纷纷留言让博主快去死,最好是直播自杀。大多人都是觉得博主是怂货,可能只是说说,并不会真自杀。
  他们敲击下文字,无非是想用键盘证明,他们看人很准,他们是有多无所谓。但凡看到骂人字眼,山膏总是不受控的异常亢奋。几乎条件反射版,山膏敲下了这样的字眼——
  @山中人:楼主就他妈说着逗人玩的吧。这种行为真的超级无耻与无聊,要么死,要么闭嘴,何必拿着这个在这说事儿。最特么瞧不惯你们这种屁大点事要死要活的loser了。【再见】[【再见】【再见】敲下这些字,山膏就退了出去,寻找其他可以跟着骂一下的微博。只是后来的时间,山膏不停地收到点赞或者追评,无非还是因为这条评论被更多的人赞同。山膏自然又点击去几次,先前那个说想死的男孩子,如今被网友讽刺几句,发了我死了你们良心真的过的去吗?
  原本只有几百条评论的微博,慢慢增加到了一万条评论。其中一大半,都是说着诸如“你去死吧”、“怎么还不去死呀”、“快去死啊”之类的恶毒语言。山膏虽然喜欢骂人,但真的没办法说出这种催着人死的话来。山膏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死特么容易,活着才是英雄”的话,只是根本没人在意他的话了。
  他翻了会儿微博觉得没趣儿,就推了微博打了哈欠,阖目去睡了。
  第二天,山膏跟着陆齐下了山。中间少不了骂人,被陆齐拍了不下十次后脑勺。山膏干脆逼近了嘴巴不出声,路上睡了一会儿,睁眼登了微博,发现自己那条要么死要么闭嘴的微博,已经收获了几千条赞。山膏点进去,uuul的情绪更加激动,一边说着失恋的痛苦,一边跟网友互怼。他说想死,网友喜大普崩,他说他会死,让他们等着看。
  山膏忍不住,删了自己那条热评,又发了条,“死都不怕了,活着有什么好怕的”。可惜这条评论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湮没在一群催着博主“狗带”的评论里。
  到了陆齐家,山膏不好白吃白住,变主动帮着陆齐打扫起卫生来。陆齐做了甩手掌柜,看着日历道:“上头派了个同事过来,也不知道吃的多不多……”
  提到吃,山膏收了垃圾忍不住问道:“陆哥,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啊?”
  想到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陆齐耸耸肩,无奈说道:“我这几天手头有点紧,咱们今晚,就吃点清汤面得了……”
  两人正说着话,陆齐收到了物业的电话,说是有个自称是他同事的人来找他。
  陆齐说了让他进来,算了下时间,倒没想到,那人来的这么早。
  门铃响的时候,陆齐快步上去开了门,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欢迎……你怎么来了?”
  门外金天穿着修身夹克,原本的寸头长了一些,衬的原本冷峻的整个人五官柔和了不少。他现在门外,对着陆齐后勾嘴笑笑:“我来辅助你工作啊。”金天说着话,看了眼屋里,“怎么,不欢迎?”
  “哪能啊,”陆齐闪开身,对他笑笑,“快进来吧。”
  金天一进门,环视了四周,视线落在那个噼里啪啦敲着手机的红毛怪身上,信步走了过去。山膏停了手,回头去看这位新来的公职人员,然后就愣在了原地:“卧槽,你是不是帅的过分了点?卧槽,这他妈也太帅了啊”
  他一个翻身从沙发上跳下来,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金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据说见人就骂的神兽,只是他这个骂法,听上去并不很讨人厌。
  外陆齐接过金天的行李箱,带着他上了楼,推开客房门,安排他住下。
  “怎么突然就进妖管所了呢?你这个年纪应该都可以领退休金了吧?”陆齐抱了被子铺在床上,实在不知道这位大神是怎么想的,“再不济,你可以留在妖界管理层啊,为什么非跑来做个乡镇级公务员呢?”
  “因为很无聊啊。”金天拉开柜子,就见自己先前穿的衣服整齐挂在那里。金天勾勾嘴角,将新买的衣服放进柜子,貌似不经意道,“你这是,早早给我留了房间?”
  别墅有两层,房子有六间,陆齐一个人住,其实有点空。左右空着,陆齐就给耳鼠、金天各留了一间,显得家里有人气。不过陆齐也懒得说,只是嗯了声,微笑道:“不用太感动,兄弟我就是这么够义气。对了,你用我的卡给祁哥打过钱?”
  “嗯,等我以后,不喜欢承人类的情。”
  陆齐闻言有些诧异,忍不住纠正道:“貌似承了人情的是我不是你吧。”
  “不都一样吗?”金天理好东西,看了眼时间,“晚上吃什么?”
  “我准备去趟菜市场,看看再说吧。”
  “我收拾一下,跟你一起去。”
  “好。”
  楼下的山膏依旧在玩手机,uuul一直在线。山膏本来还在给他留言,见让他去死的人越来越多,山膏转而就去骂这些催命者——
  @山中人:都是辣鸡,一群辣鸡,凭什么让别人去死?你们这是教唆杀人你们知道吗,一群傻x!
  山膏发了评,转手给自己点了个赞,很快就有大批网友喷他圣母云云。收到无数条脏话回复,山膏整个神经都兴奋起来了。他们这个家族,从来不惧怕对骂,就怕没人跟他骂。
  山膏手指飞舞,敲击着键盘,来一个怼一个,来两个怼一双。就在山膏怼翻一众网友准备体验一下王者的胜利感时,那条微博突然被删了。不知道为什么,uuul开始狂删微博,包括山膏被顶成热评建成楼的那个评论,一并消失不见。
  “妈哒!”山膏一把将手机摔在旁边,见陆齐下了楼,忙捂住了嘴巴,站起来问道:“陆哥你是要煮面了吗?”
  陆齐拿了钱包,换了鞋,含糊说了句:“嗯,今天吃点别的。”
  山膏目送金天跟在陆齐身后出门,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因为青龙大神来了,所以就改善伙食了吗?
  因为录制节目,陆齐的直播停了两天,虽然有录播看着解馋,可是没有老公跟他们互动,网友总觉得缺了什么。
  因为陆齐微博说了今天恢复直播,粉丝早早打开了客户端。很有预见性的或定了烤肉饭,或买了老五家的炸酱面,也有自己简单做了小菜,等着看陆齐的菜下饭。
  七点一到,陆齐的帅脸就出现在里镜头里:“嗨,小老婆好久不见,是不是很想我呢?今天我要做的一道菜是,蒜蓉粉丝蒸扇贝……”
  陆齐买回来的扇贝,都被山膏拿着刷子刷干净了。扇贝蒸熟,取了当中的白肉,放在碗里加了料酒、胡椒粉入味,然后再放回刷了橄榄油的扇贝壳上。
  泡好的粉丝切成小段,将扇贝肉包裹起来。蒜蓉放到锅里加油炒香,又加了料酒酱油调和,淋在了扇贝上。之后上锅蒸熟,做好的扇贝肉嫩入味,粉丝嚼着带香,易碎的蒜蓉淋在扇贝上,看着就好吃。
  等待饭熟的时候,有粉丝发现了不同,问道陆齐——
  @白菜:老公,今天你没有固定镜头,谁在帮你拍啊?
  陆齐抬头就看到这句,对着金天抿抿嘴:“问你是谁呢?”
  金天将手机调了前置摄像,对着镜头笑了笑:“嗨,嫂子们,还认识我吗?”
  @悠子:word天呢!盛世美颜!!!表弟,我要给你生猴子!!!
  @黎清泠:老公的弟弟叫我嫂子,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是表弟你知道吗?我不想当你嫂子,只想当你老婆!!!
  ☆、第49章 我下面给你吃
  山膏说自己的愿望是变文明,可是他但凡开口就会带脏字。
  陆齐想过各种办法,比如让他朗读马克思主义哲学,可是就连学术性这么强的文字,山膏读着读着就开始说妈的,且自己毫无察觉。
  金天的方法就要简单粗暴的多,只要山膏想张口,金天一个眼刀过去,他就不敢说话了。不开口,自然不会骂脏话。这个办法貌似行之有效,虽然山膏不能说话。只是山膏憋屈久了,即便是当着金天的面不敢开口,梦里狂骂人不止,生生把自己给骂醒了。
  这一醒,就知道,得,还是没有变文明。
  冬天夜长,外面天还没亮。山膏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拿起手机,费了半天劲解了锁,不知怎么的,又点进了uuul的微博。现在是凌晨时分,uuul貌似整夜无眠,而那些骂他矫情让他死的网友也是轮番上阵。山膏一刷新,就见uuul发送了一条新微博——
  @uuul:我很累了,今天就会去死了。你们满意了吗?
  山膏愣神的功夫,已经有几个网友点了回复——
  “说话算话,快去死吧。记得直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