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朱赢蹙眉,这一屋子的丫头,谁有胆量去看杀人?便是最胆大的凌霄,此刻看着也有些犹豫的神色。
  “公主,让奴才去吧。”三七从门外进来,嘿嘿一笑,“长这么大,奴才还没见过杀人呢。”
  朱赢应允,三七便跟着刘佰霖去了。
  朱赢一转眼,见鸢尾等人都有些愣愣地看着她,笑了笑道:“看我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半个时辰后,尚嬷正在房里和朱赢说话,三七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地回来,一见尚嬷,噗通就跪在她身前,恭恭敬敬磕了个头,颤声道:“尚嬷,您对三七救命之恩,三七没齿难忘。”
  一旁裁布的凌霄和鸢尾郑嬷等人都呆住了。
  尚嬷愣了一下,竟是笑了起来,弯腰将三七搀起,道:“杀个人就把你吓成这样,亏我还在公主面前夸你是个能臣干将。”
  三七擦擦鼻涕,苦着脸道:“他要是一刀把人结果了,我倒也不怕。可您知道他们是怎么杀人的?把人绑柱子上,拿根绳子绕过脖子系在柱子上,然后拿根细棍子插*进绳圈里,棍子转一圈,绳子就勒紧一点,转一圈,就勒紧一点,勒了五圈,人屎尿就出来了,勒了十五圈,眼珠突得要掉出眼眶,张着嘴吐着舌头,就那么一直发出‘呃、呃’的声音,勒了二十五圈,脸紫得跟茄子似的,筋都爆出来了……”
  屋里有胆小的丫头捂着耳朵跑出去。
  三七哽着一口气,接着道:“当时我就想,若不是尚嬷,今天被绑在柱子上的不定就是我和凌霄了。”说着又哭。
  尚嬷叹了口气,道:“这才哪到哪儿?你们呀,是跟着公主常年呆在燕贻阁安逸惯了,根本就不像宫里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以后我慢慢将宫里头那些刑罚讲给你们听,你们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根本都不值一提。”
  三七擦擦眼泪,抱着尚嬷的腿道:“干娘,以后我就认您当干娘了,您可要护着您干儿子啊,儿子也不求别的,只求别让他们把儿子也绑柱子上。”
  尚嬷踢了他一脚,骂:“你个没出息的猴儿!”
  “不管猴儿猪儿,狗儿也成,只要是您护着的都成。”三七死皮赖脸道。
  于是这天,尚嬷就多了个干儿子,三七多了个干娘。
  接下来总算安静了一段时日,至少在朱赢能下床之前,院子里没再出事。
  朱赢能下床之后,便开始专心致志设计面料,质地,花纹,配色……其实这些并非凭空想象就能有创意的,朱赢倒是愿意出去采风,可问题是……她还敢吗?于是只能从上辈子积攒下的库存里先挑出一部分来用用。
  这日,朱赢正画画呢,三七跑进来,兴奋道:“公主,何大山和当归回来了。”
  朱赢眼睛一亮,道:“叫他们进来。”
  未几,屋里多了个彪大汉和一个小娘们儿。
  朱赢眼睛盯着那小娘们儿,但见她身形瘦小苗条,头上包着布巾,一张脸小小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居然还有几分姿色。
  “她是……”朱赢指着那女子。
  三七上前踢了他一脚,笑骂:“还不见过公主。”
  小娘们儿嘿嘿一笑,身条柔软地拜倒行礼:“当归拜见公主。”声音也雌雄莫辩。
  “起来。”朱赢忽想起了t国的人妖,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三七一双贼眼将他看来看去,比比自己的胸部,贼兮兮地问:“这儿,怎么整的?”
  “你说这个?”当归托托自己丰满的胸部,忽然一把扯开衣襟。
  屋里丫头惊叫一声,纷纷扭过头去,就凌霄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
  “馒头,吃吗?”当归炫耀般挺着胸脯,嘿嘿笑问三七。
  “滚!”三七又踹他一脚。
  朱赢却看着他放馒头的那个地方,一根布条绕过双肩和胸膛,将两块馒头牢牢固定在他胸前,这是什么?古代简易版文胸啊!
  原以为手下都是些歪瓜裂枣,没想到却是歪才辈出,果然这世界从来都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问起龙堰渡的情况,原本还有些拘束的何大山就开始急于表现了:“公主,那姓赵的不给运。”
  “什么?”没头没脑的一句,朱赢能听懂才有鬼。
  “那姓赵的跟王府有仇,就是不让给我们运,还有官府要收渡夜费……”何大山越急就越说不清楚,急得抓耳挠腮,汗都下来了。
  当归推他一下,柔声道:“我来说吧。”
  何大山看他一眼,居然听话地退一边去了。
  “公主,奴才和大山都打听过了,经过龙堰渡的船大抵就两种,官船和民船。官船是专为官府运送物资的,不做民用。而民船大多都是一个人的,就是人称赵大掌柜的赵芝祥。听说这个人很有能耐,在崑州建了个陶朱会,这陶朱会里都是北方有头有脸的商贾。陶朱会名下有百来艘货船,赵芝祥每个月发两次船,月初一次,月中一次,沿着涪江统一采购陶朱会里各商贾需要的货物。因为量大,他们往往能以比市价还要低的价格买到货物,因此,整个北方市场的各行各业,除了官府经营的,其他几乎都被这个陶朱会把持了。”这个当归不愧是淑妃调*教出来的,说话到底就是比一般仆役有条理。
  朱赢思虑片刻,问:“方才何大山说这个姓赵的跟王府有仇,是怎么回事?”
  当归面色有些奇怪,道:“奴才也是听来的,不知是真是假。听说这个赵大掌柜跟王府有亲,有人说,他是王爷的亲兄弟……”
  第17章 福星
  “听说赵芝祥是王爷那一辈王府的庶子,曾经在缅州的军营里做到将军一职,后来不知为何就流落到崑州,还改姓为赵。那些陶朱会的船老大都说赵大掌柜明令禁止,不许帮缅州人私带货物,若有人明知故犯,就要用会规处置。所以外面人才传说赵大掌柜跟咱们王府有仇。”当归道。
  朱赢早就发现了,这王府对待庶子的方式,的确有些残酷不近人情。成亲后就分出去单过还罢了,居然还不排辈,如果不是李惠宁跟她那一番交代,她根本不知道李延龄前面还有个庶子兄长,因为他们都管李延龄叫三爷么。
  看来通过崑州的货船运货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那我们缅州的船呢?”朱赢问。
  当归道:“缅州船也是分官民两种,不过都很少。特别是缅州的货船,到涪江码头上停靠时,当地官府都要收渡夜费,如果不交,晚上会发生什么事他们是不会管的。听说有不交渡夜费的缅州货船晚上被人抢劫一空的。”
  “渡夜费要多少?”
  “听说按船的大小来定的,一般一艘中型货船一夜要交五两银子的渡夜费,再大一点的就要十两。”当归道。
  朱赢了解了基本情况,打发两人下去休息。
  说实话她真有些烦恼,这叫什么?这叫举步维艰!一个服装设计师落到一个不产棉的地方,想去别的地方买点布回来还在价格和运输上被歧视限制,还有比这更憋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