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等待陈铭正刷卡签字的间隙,她看着他买单的样子,想起那晚一起出去吃烧烤,陈铭正因为没有带钱包而闹了个小笑话,陆以琳不禁笑了。
  他付完账走过来,刚好看见她一个人傻笑,问她笑什么,她反问道:“不是说没有带钱包的习惯吗?”
  “习惯可以改。”陈铭正也笑了。
  选好了枕头,两人并肩离开。今天是周六,商场里有许多情侣的身影,难得清闲,约出来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这是大多数人的恋爱状态,平常中有着淡淡的幸福。其实,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不就是这样一份触手可及的幸福吗?
  虽然采购任务已经完成了,陆以琳却想跟他一起在这商场里,像其他情侣一样,再四处逛一逛,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属于他们的喧嚣嘈杂里独有的浪漫。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目的漫步前行,陆以琳有好几次偷偷看他的手,他的手很酷地插在裤子口袋里,露出半截手背。两个人走路的距离挨得很近,好几次,她的手无意碰到他露出来的手背,心里掠过隐秘的悸动,如果可以像其他人牵着手一起走,该有多好。
  可是陈铭正始终很酷的,手插口袋迈着一双长腿,一对眼睛直视前方,不像她心术不正。
  她在心里嘀咕,以后很少有机会可以让陈铭正像现在这样陪着自己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他不牵手没关系,自己主动一点牵上去,管他谁主动,反正结果不吃亏。
  于是她抬了抬手,就要牵上去的时候,陈铭正突然收了脚步,转了个身,就这样和她错过了。
  陆以琳有些尴尬,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中,保持着和他握手的姿势。幸好他注意力没有放在她的手上,否则她该有多丢脸,她默默地收回,而就在这个时候,陈铭正却反过来一把抓住她,眯了眯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然后牵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当他牵起她的手,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却又似乎有些意料之外。
  以琳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再看他雄健的后背,忍不住偷偷甜蜜起来,嘴角更是不自觉上扬,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陈铭正带她前往一家手机店,原来是要给她买手机。
  她所有的东西,都在离开那个家之后通通没有再要了,包括那只用了四年的旧手机,她的确需要再配一个。
  陈铭正选了一只送给她,银白色的机身外壳,适合她的气质,然后挑了个号码,尾数是三个一,容易记得。
  最后以琳自己挑选了一个手机壳,图案是一朵坠入水中的蓝色妖姬,清纯的,魅惑的,清雅非凡中带有一丝妖艳的美丽。
  两个人离开手机店的时候,陆以琳已经如愿以偿挽上了陈铭正的手臂,两人一路依偎前行,从商场,到这个城市最大的花园广场。
  花园广场中央有一处音乐喷泉,每天下午五点半开始上演水上音符。
  他们行至于此的时候,时间是五点三十六分,音乐喷泉已经启动,现在正在播放的音乐是钢琴曲卡农d大调,水柱从水池喷涌而出,时而急切,时而柔缓,随着空中飘散的音符,时高时低的将音乐节奏完美演绎。
  有情侣在这样的背景下忘情接吻,也有老人彼此依偎静静欣赏,还有几个小孩子在追逐嬉戏。
  一首钢琴曲结束,音乐换成了小提琴曲,优美,悦耳,淡淡的哀伤,旋律有些熟悉,应该是在哪里听到过,但她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名字,索性就不想了。
  “我们绕着这个音乐喷泉走,等结束了这首音乐,我们就离开。”陆以琳对他说。
  陈铭正点点头,表示默许。只是,还未等这首歌结束,陆以琳就发现,这个圈他们绕不下去了。
  方进,两个月以前成了她前男友的方进,就这样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没有一点点防备,令人猝不及防。
  以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
  两个月以前,他说分手,他说再也不想跟她有任何的瓜葛,可是现在,他就站在面前,一双眼睛悲伤地望着她,比此刻进入高.潮的小提琴曲更加哀伤。
  可转念一想,他悲伤什么呢?分手是他提的,伤心难过的往往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是意外吧,他应该不是特意来找她的吧?他恰巧来到这个城市游玩,恰巧来这里欣赏音乐喷泉,然后恰巧碰上了。嗯,应该就是这样的。
  方进正在一步步向她走过来。
  她应该跟他说些什么吗?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陆以琳莫名紧张起来,挽着陈铭正的手更紧。
  陈铭正拍拍她的手背,低下头看她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很明亮,富有神采,一如既往地会传情会说话,仿佛在对她说,“不用怕,有我在。”
  陆以琳从他的动作和眼神里获得了安慰,稍微镇定下来,可是心中的忐忑与不安并没有因此褪去。
  方进走到了面前,脸色并不好看,眼睛如高不可测的深渊,无尽的黑暗,肃杀的戾气潜藏在其间,这样的神色,跟他年轻的脸很不搭。这样的方进,让人陌生而畏惧。
  “我是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他看着她这样说。
  陆以琳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会是方进跟她分手后,再次见面的第一句话。最近发生的事情太糟糕,她自己都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可是方进记得,还特意跑来给她送生日礼物。
  方进背了一只双肩背包,打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差不多鞋盒大小。他上前几步递给她,“特意为你做的,送给你。”
  陆以琳望着眼前的礼盒和方进僵硬的表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助地望向身边的陈铭正,希望从他那里获得什么指示。
  可陈铭正显然也不知道该拿这种场面怎么办,皱着眉头,抿着唇。他现在一定觉得莫名其妙吧,突然跑出来一个男孩子,说要送生日礼物给自己的女朋友。
  陆以琳这边还在犹豫,方进突然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语气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我送的礼物太廉价了,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方进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将包装精美的礼盒撕扯开,里面是一个精美的工艺品,陆以琳还记得,那是有一次她跟他一起去a市展览官看展览的时候,很喜欢的一件展品,因为价格高得离谱,他们都承担不起,不过那个时候方进承诺说,要亲手为她做一个,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可是现在,他就这样亲手将这个精美的工艺品重重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破碎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广场上原本美好的一切,碎片迸射得到处都是。
  他指着陆以琳的脑袋吼道:“你爸妈嫌弃我出身不好,原来你也一样!”
  陆以琳呢,早已被陈铭正护在了身后。
  方进转身离开以前,恶狠狠地望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悲伤,绝望和仇恨各种复杂的情绪都杂合在里面。
  陆以琳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陈铭正的手轻轻搭在她颤抖的身体上,大大的手掌一遍遍温柔抚摸她的背。
  陆以琳止不住地啜泣,“既然走了,为什么又回来?”像在问身边的人,又像在问自己,可这注定是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此刻的陈铭正,心里也混乱极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他只想带她离开这里。
  陆以琳不是不知道陆振国找过方进,可她那个时候怎么想的?他可以因为陆振国的一番话就放弃她,这样的感情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理由?所以方进提出分手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浮萍一般风雨飘摇的感情,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