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每当歌声响起
  夜空中,伴随着枪炮轰鸣,三台中型机从天边急速扑向要塞中心,沿途随手摧毁了要塞外围的两处火力点,为身后的十几台“自由信徒”和“雷鸣者”,打开了进入要塞内部的便捷通道。
  而在这些小型机的身后,则是数十名自由意志的改造人战士,两翼还有密密麻麻的外围组织的雇佣兵。
  机炮密集开火的轰鸣声犹如阵阵惊雷,彻底惊醒了原本处在沉睡中的要塞,各处火力点陆续苏醒,要塞里的守卫部队依托钢铁堡垒对入侵者展开了反击。
  一台台地狱步兵从要塞各处的机库里驶出,阻击着那些正在快速突进的自由信徒,好为要塞里的其他人争取更多的反应时间。
  而一队队低级改造人更是悍不畏死,甚至直接迎着雷鸣者那密密麻麻的机炮编织出的死亡火网,展开了疯狂的反冲锋,死死的将入侵者的大部队顶在了要塞前半区。
  雷鸣者是小型机中的重型机甲,与个头较小的地狱步兵比起来,更像是个笨重的大胖子,行动很不灵活。
  但是与之相对应的,雷鸣者的笨重机体上所安装的机炮数量,足足有四个地狱步兵那么多,火力全开的时候简直就是死神牌联合收割机,最适合用来对付那些炮灰,割草效率高到简直不能再赞了。
  如果几台雷鸣者在一起的话,所编织出的火力网简直恐怖,甚至可以压制缺少重火力支援的大批量的地狱步兵。
  可惜的是,就算雷鸣者的火力是如此凶猛,但沙海里的大部分势力,并不是很喜欢使用这种重装小型机。
  因为炮灰死了就死了嘛,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死的嘛,要不然怎么好意思叫“炮灰”啊?
  而即使雷鸣者的火力再猛,那也是相对于炮灰和小型机来说的,对于战场上那些真正决定最终胜负的主力机甲来说,还不是跟挠痒痒一样,不疼不痒的。
  如果觉着挠得不爽的话,随手一刀就解决了,因此在主力机甲面前,雷鸣者跟地狱步兵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同样都是一刀,那为什么不选择更便宜的地狱步兵呢?省钱经济学才是资源贫瘠的沙海里,各方势力最喜欢的科学。
  也只有像是自由意志这样特立独行的组织,才会需要配置雷鸣者这种重装小型机,来弥补己方小型机在战场上的先天缺陷。
  因为自由信徒在地狱步兵的基础上,减少了一门主火力机炮,加装了近战大杀器毒龙钻。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自由信徒与原型机地狱步兵比起来,远程火力严重不足,基本上是两台自由信徒加在一起,才等于一台半地狱步兵还不到的程度。
  如果在战场上没有雷鸣者提供火力支援的话,自由信徒很容易就会陷入到被敌人火力压制的劣势局面。
  就像是当初王二在黑市北区之战里看到的那样,三台自由信徒被四台灰乌鸦编织的火力网,给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要不然根本就不用金发少年路德维希威廉绽放生命之花。
  而且自由意志里面也没有炮灰这个说法,那种在其他组织里根本就不被当人看,完全就是最佳炮灰的低级改造人战士,在自由意志里面反倒非常少见。
  因为自由意志里的改造人战士,基本上都是那种保留有自我意识的高级改造人,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由那些在战场上致残的自由战士,自愿接受机械改造而来。
  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虽然限于当下的战争主力都是武装机甲的原因,因此即使是战斗经验再丰富的改造人战士,也往往无力决定一场战争的最终胜负。
  但在自由意志看来,这些人都是意志坚定的信仰者,哪怕你就是在接受机械改造的时候出了意外,没能保留下自我意识,最终不幸成为了那种最低级的,连自己名字都不记得,只能识别简单代号的单细胞改造人,那你也依旧是信仰者,是永不安息的自由意志。
  自由意志可以让你体面的牺牲在战场上,但绝不会拿你去当炮灰,哪怕单细胞的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炮灰,只知道听命行事,自由意志也不会因此就忘记了,你是曾经和其他信仰者一起宣誓,正式加入自由意志的自由战士。
  誓言永不忘,同袍永不弃。
  可惜,在你死我活的残酷战场上,最终还是要靠实力来决定胜负,如果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的话,那么哪怕你信仰再虔诚,意志再坚定,仅靠精神力量还是不足以弥补实力上的差距的。
  毕竟徒手拆高达只是神话,沙海里至今为止,还没有听说过哪里出现过这种逆天神迹。
  而同样的,今晚这场要塞防守方与夜袭进攻方之间的较量,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双方主力机甲之间的战斗。
  因此,虽然此刻要塞这边依靠着地形优势,以及完全不知道害怕是何物的大批低级改造人拿命填,总算暂时将入侵者的大部队拖在了要塞前半区。
  但是入侵者中的那三台中型机,却是如入无人之境,动力全开,从低空急速掠过,一栋栋建筑物在他们身后倒下,一台台地狱步兵在绝望中被打爆。
  实力碾压,几无一合之将。
  ……
  几乎就在凌月主他们一马当先杀入要塞的时候,王二也正准备关上安全门,之后的打算就是拖着沙破狼到下面去问问自己哥哥的事情,顺便依托坚固的“大别野”避避难,坐等战斗结束之后,小伙伴们来接自己和神谷小飞机打道回府,大家一起愉快的分享胜利的果实。
  结果少年的手才刚刚摸上安全门,就听到身后一直没吭声的沙破狼说话了。
  “呼,小子,等你叫人等半天了,现在老子该跟你算算总账了。”四肢扭曲摊在地上跟块死猪肉一样的红衣光头,长出一口气,然后恶狠狠道。
  少年心底一惊,二话不说转身抡起魔臂就扑上去了,一拳轰向沙破狼的脑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事有反常必为妖,容不得王二多想,先结果了这家伙再说,而且神谷小飞机还在大别野里呢,自己现在也不可能转身就跑。
  不过沙破狼都伤成这样了,四肢粉碎性骨折,还能出什么幺蛾子,难不成这光头会传说中的逆脉神功,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
  少年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下手毫不留情,把魔臂抡圆了,一拳已经轰到了沙破狼脸上。
  “你他喵的知道不知道老子的小红值多少钱啊,光是那个微型能量护盾……”
  结果沙破狼并没有如王二想象中那样会什么逆脉神功,也没有打通什么任督二脉,反倒是他的大光头被魔臂一拳就给打通了。
  “稀里哗啦——”
  脑瓜子稀碎,叫骂声戛然而止。
  少年一愣,但是心中那种极度危险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严重了。
  哪里不对!
  突然,王二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沙破狼的尸体上,就见红衣光头稀碎的脑瓜子里,有几块碎片隐约泛出金属的光泽,像是某种机械部件。
  机械?
  改造人!
  眼前这个沙破狼竟然是改造人!
  少年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在瞬间本能的用魔臂护住头,同时一个后滚翻,就要远离面前的尸体。
  但是已经晚了,魔臂才刚刚护住了脸,后滚翻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做出来,就见王二面前的尸体猛然爆炸。
  “轰——”
  一声巨响,巨大的威力将少年整个掀翻,翻滚着撞到身后的安全门上,几乎将厚重的钢制安全门都撞飞了,然后王二才重重的摔在了外面的小阳台上。
  鲜血急速的从王二身下流淌而出,少年整个人都几乎被炸烂了,除了魔臂毫发未损之外,因为及时护住了脸,脑袋还算完好,但头发已经烧焦大半。
  除此之外,左手只剩下一半,肚子上开了个大洞,下面一条腿也没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的是,最重要的那条还在。
  “嗬……嗬……”
  少年的喉咙里不停的冒出鲜血,眼前渐渐黑暗,然后最前端似乎出现了一点乳白色的光,仿佛天国的大门正在为他敞开。
  来吧,来吧,亚历山大王二,来到主的怀抱吧,这里没有痛苦,没有忧伤,没有杀戮,没有一切一切的烦恼,这里是永恒的幸福国度,这里是天堂,快来吧,少年。
  王二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重,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而在少年的意识海里,“希望”焦急的扇动着翅膀,小鸟的身体都开始变淡,就连整个意识海都变得若隐若现。
  这是王二的自我意识即将消亡的迹象,一旦自我意识彻底消亡,那么生命就将不复存在,希望自然也就彻底消失了。
  “自由王,自由王!”
  希望在呼唤着,呼唤着少年不要放弃,可惜王二似乎已经被天堂的幻觉所迷惑,对于希望的呼唤无动于衷,意识海仍在继续消散之中。
  几乎绝望的青色小鸟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少年最喜欢的那首歌,在希望的眼中,那就是自由王的战歌。
  然后希望的声音从清脆的鸟鸣,瞬间转变为雄浑的战吼,试图以此来唤醒少年意识海最深处的渴望——
  那是对自由的永恒追求,那是对梦想的永恒执念。
  “光辉的时代”
  “自由在飞翔”
  “我是自由的人类”
  “无惧黑暗的时光”
  “每当歌声响起”
  “便有希望重燃”
  “自由的人类”
  “永不投降”
  曾经,在人类最绝望的时光里,这首战歌在整颗星球的每个角落里,无数次的响起。
  自由的战士们,嘶吼着,燃烧着,在歌声中发起决死的冲锋,与强大的天外魔族死战到底。
  从天空打到大地,从大地战到海洋,山川崩裂,海洋蒸发,但是歌声不灭,战吼不息。
  那个时代——
  战吼响彻天地,自由永不投降。
  那是人类——
  最光辉的时代。
  终于,在燃烧灵魂的不屈歌声中,少年的目光不再继续溃散,意识海里的希望小鸟也再次欢叫起来。
  希望,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