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深深深深的,叹了口气。
  沈老师在镇龙村生活了快三十年,却从未爬到山顶,大抵就是没那个毅力。
  沈老师坐在石头上,双手撑着冰凉的石头,望着镇龙村,自家三层高的房子看起来就像火柴盒。
  满头大汗,脸颊微红的沈老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对着村落拍摄,一边拍还一边低声旁白:“这里就是我的家乡,青山绿水,还有高耸入云的镇龙山,是个美丽的好地方,不是吗?”
  一条小溪绕过村落,两边白杨耸立,如同亭亭玉立的少女。依稀可以看到爸妈在外面打牌,门外很热闹呢,开了三四桌。
  沈老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以前没觉得这里美好,总想走出去……后来才发现,无论如何,这里才是可以让我安心的地方。”手机缓缓移动,从村落到镇山,身边葱葱郁郁的灌木草丛落入框中,录制时限到了,沈老师保存了这一段风景,继续往上爬。
  沈老师满头大汗,十分疲惫,但她硬生生咬牙坚持了,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不过,爬山途中可以稍微歇一歇的,比如去溶洞看看。
  镇龙山有不少溶洞,分布在各处,被灌木丛掩盖了。小时候辉月去过一两个,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有变化。
  眼前即是一个溶洞,洞口有几乎两米,一块仿佛门案的青石板直接通到了洞口,洞口有绿藤,仿佛绿色的瀑布,掩盖了洞口,一阵风吹来,绿藤微微摆动,黝黑的洞若隐若现。
  沈老师举起手机:“我要进入洞口了,小时候进入过,那时候感觉很惊奇,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看过了,这里的石钟乳似乎很好,呵,或许有一天这里也会成为旅游胜地呢。”
  沈老师撩开绿藤,掏出小手电筒,照亮了岩洞。
  一进入岩洞,就感觉气温下降了很多,居然有点发寒。
  岩洞四周石壁长满了青苔,看起来阴森森的,地上石钟乳如同竹笋,蔓延到看不见的深处。
  老师录制着自己见到的画面,含笑说:“很漂亮呢,这些石钟乳形态各异,精致可爱,仿佛白玉雕成,现在我要去里面看看,这岩洞到底通到哪里。”
  老师脚步轻巧,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石钟乳,时常还要低头避开头顶垂下的仿佛水晶般的石钟乳。
  “呵,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石钟乳,比起传说中的梅山龙宫也不差啊,可惜没人知道。”老师轻声嘀咕,一段视频录完了,就换一段,反正手机有32g,足够了。
  越往里走,溶洞越是阴暗,并且潮湿。走的时间越长,辉月越好奇,这个溶洞会通到哪里去?会不会真的通到传说中的阴河?
  九曲十八弯,好多次沈老师都以为到顶了,转过障碍却发现还有通道,有时候还不止一个洞口。
  辉月在岔路口寻思,要去哪一个。
  两个洞口,左边的很大,一人多高,右边的很小,大约得爬进去……一般来说,要爬的比较可怕,那幽深的洞口里仿佛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歪着头想了想,沈老师回忆起,左边洞口似乎小时候已经进去过了……沈老师瞅着右边洞口,又开始录制:“今天我要爬进去,看看有什么好风景。”
  沈老师蹲下身子,手电筒照进去,手机放入洞口录制了一会儿,拿出来看——洞内居然不小,四周是斑驳的青绿,还有上面垂下来的石钟乳,不过足以让人轻松进入。
  沈老师撩了撩衣摆,利落的爬进去。
  双手撑在地上,接触到石头的冰凉还有细沙的滚动,头要压低,免得碰到上面的石钟乳,但也不能太低,地上也长着“竹笋”。
  沈老师口中衔着小手电,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不知道爬了多久,眼前就是一个小小的洞口,勉强够一个人过,洞口透出了微微的光亮。沈老师疑惑,难道到了尽头了?要出去了?
  双手攀着洞口,缓缓爬出去之后,沈老师眼前一亮。
  这里居然很宽敞,几乎有两间房那么宽,四壁都很光滑,中央有一汪水泉,冒着白色雾气,雾气在洞中积累不散,飘飘渺渺,人置身其中,仿若云中仙人。
  “哇哦,居然还有温泉?”伸手拨了拨,清亮的水滴滑落,水花隐藏在雾气之中。
  沈老师录制下这美妙的风景:“看来我们村搞旅游又多了一个筹码。”
  一只手摸着石壁,缓缓往前走,摸着摸着,她眉心蹙起,心下疑惑:奇怪,这石壁好像……有人工痕迹?
  沈老师沿着石壁走,雾气在脚下升腾,手电筒的光经过雾气变得光怪淋漓。
  咔擦——清脆的声音在岩洞中显得格外阴冷,沈老师吓了一跳,忙看过去,却发现是一些碗筷……莫非传说中当年鬼子来了村民躲在岩洞生活了好些年是真的?
  沈老师蹲下身子,对着碗筷录了一段视频作为证据,然后小心翼翼避开这些古董,慢悠悠离开了小“房间”。
  洞中只有左侧有一条小小的半米见宽的小通道,似有刀斧痕迹。
  小小通道中有雾气飘来,甚至听到了涔涔水声……不会真有阴河吧?
  沈老师好奇心发作,闻着水声走过去,大约数百米后,一条白练从高处狭窄洞口落下,中间抛空十来米,无数珍珠仿佛落入了无底之洞,看不到尽头。
  沈老师无比诧异,镇龙山居然还有这样的风景,为什么这么多年没人发现?
  沈老师举着手机四处拍摄,将美景收入囊中,嘿嘿,等出去后,就发到网上去,客人多了,这里就算旅游区了吧,到时候政府或许会给点钱发展。
  四处张望,瀑布上头她是爬不上去的,但脚下的路通到瀑布下方。
  沈老师含笑,一边录制一边慢悠悠进去,她倒要看看,这岩洞会通到哪里去。
  咚咚咚……
  辉月行走在岩洞,感觉到头顶小小的暗河水声清冷。
  奇怪,明明是一座石山,明明镇龙山周围都没有河流,这水……来自哪里?
  昂啊——昂啊——
  有奇怪的声音在洞中回荡,似乎是某种野兽的嘶鸣……沈老师皱眉,疑惑极了,这里边,还会有野兽?
  沈老师浑身一抖,有些害怕,但想了想,反正都绝症了,不如满足好奇心?
  这镇龙山里面,到底镇压着什么。
  她顺着嘶鸣走过去,走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然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似乎也是一处温泉,但比之前的大得多,看起来似乎有十来米,简直奇迹!毕竟从外面看,镇龙山并不大。
  雾气朦胧中,似乎有什么若隐若现。
  昂——昂啊——
  那东西冲了出来,直直的奔向她,巨大的阴影叫人魂飞魄散。
  第16章 沈老师化龙
  沈老师踉踉跄跄的退后,脚跟抵住石壁,双手撑住,整个人满头大汗的靠着石壁的支撑才没有瘫倒在地,她长长的睫毛被汗珠黏住,视线模糊中那东西更可怖,她张大嘴呆呆的看着那东西,那居然是——居然是——完全想象不到的存在!!
  “龙龙龙!!”
  身躯蜿蜒,黑色的鳞甲泛着光泽。
  是的,朝她冲过来的,是一条龙。
  全身黑的仿佛暗夜,带着死亡的气息,金色的瞳孔中充满了傲视一切的漠然。
  祂天生就站在万物的巅峰,祂是炎黄的图腾。
  沈老师靠着石壁,勉强站稳了,恭敬的低头:“沈辉月拜见龙君大人。”
  黑龙在雾气中游移,声音清冷如玉,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感:“沈?”
  沈老师垂下眼帘,余光瞟到了黑龙的尾巴尖儿,心中烦燥莫名:镇龙山居然真有龙?什么时候镇压的?这不科学啊,马克思说错了吗?达尔文写的假的进化论吗?……沈老师从未想过,镇龙山居然是真的,山如其名。
  “龙君大人恕罪,我不是存心打扰的,我不知道……”沈老师战战兢兢,叶公好龙,曾经她嘲笑叶公的可笑,如今自己也是这样——她以龙的传人身份自豪,看到真正的龙却胆战心惊。
  黑龙身上一阵闪光,而后一位黑衣冷冽的男子出现,嗯,垂着眼睛的沈老师只看到了脚。
  雾气似乎消散了,沈老师看到了平整的白玉般的石板。
  “抬起头来。”龙君冷冷的说。
  沈老师缓缓抬头,看到了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他乌发如墨,唇薄而优雅,眼神冷如冰雪,浑身都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这就是神灵么?
  沈老师三观颠覆。
  “你要死了。”龙君冷漠道。
  沈老师苦笑,是的,她要死了,刚知道的消息,哪里会想到自己会得那种可怕的病呢?不然她也不敢这么大胆子一个人爬镇龙山钻岩洞——只是想在死前做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听个故事吧。”龙君说着,手一挥,沈老师面前就浮现了类似于全息投影的画面。
  高耸入云的山峰,云雾缭绕,云间有黑龙穿梭。
  如斯自在,如斯优雅,如斯神圣。
  山间小民偶尔瞟见了,连忙诚惶诚恐跪下叩拜。
  祂在人类心中至高无上。
  沈老师眨眼,心道:这画面,完爆好莱坞了啊,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在临死之前可以看到此等古代秘辛,没白活啊。
  故事中终于出现了人类。
  绝艳倾城的女子是个公主,她乌发如云,唇如玫瑰花瓣,红衣翩跹,美得无法形容。
  公主一步一步从山脚下爬上了最高的山峰,与龙君相遇。
  赢弱美丽的公主站在山巅之上,冷风猎猎,衣裳翻飞,美目充满崇敬。
  黑龙庞大的身躯环绕着山峰,硕大的龙头仿若被云层托着,金黄的眼充满威严。
  “我是大明公主,明月。”公主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掌,试图碰触黑龙。
  而黑龙,没有避开。
  他们四目相对,仿佛世间一切都在此时停滞。
  ……
  然后画面快进了。
  黑龙最终化为英俊男子与公主到了皇宫,他们煮茶弹琴,互为知己。
  偶有道士或和尚或侠士驾驭法宝飞来,视皇宫于无物。
  她看见漫天飞舞的仙神,翻山倒海无所不能,视苍生如蝼蚁,她甚至瞥见了一个因神通大战死亡的城池死而复生……生与死,皆被神通者掌控!
  她听见龙袍男子阴沉的怒吼:“朕的天下,容不得他们放肆!”
  她听见仙风道骨的锦袍男子挥舞着羽毛扇,含笑道:“如你所愿,陛下。”
  ……
  她见黑龙喝了公主的茶而晕眩,化作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