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哼。”顾意特有骨气地哼了一声,不过止不住心中欢喜,还是弯了弯唇角。
  沈言止看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光着的脚丫还在那里晃荡,眼睛红红的,就有点心疼,道:“怎么就这样跑过来了?没人跟你说我没事吗?”
  “说……说了。”顾意低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说,“我只是有点害怕……”
  “顾意……”沈言止的眸光深了几分,轻柔地帮她把乱糟糟的一缕长发挽在了耳后,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眉心,“我以后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永不分离。”
  他拉过她的手,轻轻拉了个勾。
  “真……真的没事了吗?”顾意捏了捏他的手指,想到了一件事,看向他的目光更可怜,嘀咕道,“心脏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有。”沈言止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上,道,“顾意,我还没听你告白过。”
  顾意眨了眨眼睛,讷讷道:“有……有的啊。”
  结果,沈言止面不改色地说道:“忘记了……所以,很难受啊。”
  “你就知道欺负我。”顾意嘟囔了一声,不过还是贴在他耳畔,红着脸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永不分离。”
  沈言止却扬了扬眉,颇有些兴味地看了顾意一眼:“为什么我醒着的时候你从来不喊我谌儿?”
  光线明亮,他贴近的脸在她面前逐渐放大,五官清晰而英俊,依稀能看到一些当年清秀的影子,但和苍白柔弱的少年确然已经相去甚远。顾意愣了愣,道:“大概因为……你老了?”
  这个答案听过去实在让人心塞……
  沈言止嘴角一抽,扣住她的双手,头一低,给了她最直接的惩罚。唇舌交缠,埋藏十年的爱意都在此点燃。他一圈圈地追逐着她的舌尖,缠绕得她的心也跟着千回百转。
  顾意想,长得不一样了,但人还是那个人啊。那个眼中只有她,永远陪在她身边的人,真好。
  他的唇中还有清冽的药味,顾意却仍觉得脸红心跳,被他吮着的唇一片酥麻,于是不甘示弱地轻咬他的唇。
  这种主动的缠绵足以抵一百句情话了,沈言止心中直觉一阵暖流涌过,却听哐当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回头一看,就看到了面红耳赤的主治医生和护士、唇角莫名抽搐的艾菲、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摆的高瀚——以及站在众人身后身材高大但脸上神色辨不清的沈朗。
  第58章 赌约。
  “那个……小沈啊,这里毕竟是医院啊,你们收敛点。”艾菲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一室的尴尬。
  刚刚听说*oss来了,她就和高瀚下去接了啊,这没多会儿功夫,他俩这就亲上了啊,而且亲得让人很想一直看下去啊。
  作为在场的另一枚青年男性,高瀚想的则是啊啊啊天惹我到底是不是直男啊刚刚那个画面看得我少女心从头苏到脚是怎么回事啊。
  护士红着脸进来帮沈言止拔吊针,主治医生拿着张心电图咳嗽了一下,道:“没什么大事,但是之前病倒过一次,注意不要再做这样的危险行为了。十五天内不要剧烈运动……”他回想了下刚才的画面,又吩咐道,“要静养,要克制,任何形式任何造型的运动都不要做……”
  医生的表达方式如此“含蓄”,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护士不由自主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迅速地被医生拉了出去。
  顾意脸烫得可以煮鸡蛋,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原来被捉/奸/在床就是这种感觉啊。嘤嘤嘤,她本来就没想做什么运动啊!
  沈言止抽了抽唇角,脸上还是摆出严肃虚心的神情,装作听不懂,但心里已经有万头神兽奔腾而过。他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啊,静养个鬼啊!!!
  沈朗走了进来,铁青着一张脸,第一句话就是:“混账东西。”
  这种老子教训儿子的画面,在阳光公司里不时上演,高瀚稍稍后退了两步,就朝顾意眨眼,示意她和自己一样偷偷开溜,免得被战火波及。这也是他和艾菲商量出的对策,本来就没几个爹能接受儿子舍身救小姑娘啊,何况沈朗这种个性。他们想过,最差先帮着把顾意藏起来啊。
  没想到,沈朗一大早就赶到医院,一推门场面就这么火爆啊。
  结果,顾意偏着头盯着沈朗看了几眼,却发出了一声惊呼:“咦?你是……”
  艾菲冷汗直流,沈言止的这个小女朋友胆子也是忑大啊,一般人看沈朗两眼都胆战心惊的,结果小姑娘那大眼睛就一直瞪着对方看啊。而且因为之前的事情,沈朗这十年是基本不愿意在媒体前露面,也不让媒体报道自己的新闻,但这状况猜也猜到他是沈言止的爹啊。
  艾菲虚虚地笑了两声,道:“顾小姐,这是我们阳光集团的董事长沈朗先生。”见过沈朗的人不多,但只要踏入这个圈子的人,肯定是听过沈朗暴戾的传说。
  顾意就古里古怪地看了沈朗一眼,眼神里倒没有多少害怕,更多的是不解。
  沈言止的左手攥着顾意的右手,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淡然自若地开口:“十年之约,好像是我赢了。”
  沈朗冷笑了一声,道:“你不记得最后一条了?”
  如果因为女人再犯病,随时收回赌约。其实那是一条很无赖的约定。
  于是沈言止耸了耸肩,也无赖道:“在那之前我就赢了。过期作废。”
  “臭小子,你以为你翅膀硬了我就不敢拿你怎样了是不是?”沈朗铁青着脸,手中的手杖举了起来,怒道,“你做事情有没有脑子,周家都是吃干饭的,会让客人在泳池里淹死?用得着你个人英雄主义?嫌身体太好不如来公司做搬运工!”
  他话里话外,倒是关心的意思居多。
  沈言止垂眸,没再回应,感觉掌心有点痒,发现是顾意在他掌心里比划,像是在写什么字,他看了顾意一眼,就见她红着脸对他点头,拧了拧眉,结果掌心就被她重重掐了一把,不想拂她的好意,于是勉勉强强地开口:“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但是当时是第一反应,无法计较得失。”
  更理智的做法自然是有,但再来一次,他也难以保证他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人的第一反应,体现的是本心。突发状况,去计较得失的,大抵是因为不爱。
  他俩这样的小动作,自然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沈朗的眼里,哪怕再不乐意,但那个和他一样倔的臭小子却向他认错了,平生第一次,心中突然就生中了几分感慨。
  沈言止看着沈朗,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我不会和顾意分开的。”
  “你是不是再也不打算回这个家了?”沈朗立在床头,神色阴郁。
  沈言止顿时沉默了,没再回答。最坏的准备,他不是没做过,于是握着顾意的手又紧了紧。
  沈朗唇畔便升起了一丝讥诮的笑意:“你处心积虑做了十年准备,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自己这个儿子,十年前看向他的目光,是倔强而愤怒,如今,却是平静中带着自信。十年,他看着他从青涩少年变成一个男人,做到了许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那时,只想让他还能活下去,却没想着他为了能展翅高飞,做出了一次次摔下悬崖的举动,看着他艰辛地一点点锻炼身体,看着他拼命读书,看着他呕心沥血地做项目,也看着他日夜兼程地做一个艺人,甚至投资自己的公司。
  他默默看着,没插手,就任他这样野蛮地生长起来,与他对抗。
  臭小子赢了,他心里很不痛快,却又隐隐地觉得人生得到了一点安慰。原来他从来不相信的事情,还是有两个人做到了。但这一点点的安慰,沈朗却是万万不愿意承认的,所以忍不住就用手杖抽了下沈言止的大腿:“滚。你小子给我滚。”